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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吐露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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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坑柔软,傅明希并没受伤,也不疼,只是十分莫名其妙,刚站起来,咸王又将她放倒。
傅明希毫无还手之力,如此来回被放倒十几次之后,傅明希十分愤怒,一怒之下,她决定就在沙坑里躺着不动了。
谢韵看她不打算起来了,就也直接席地而坐。
傅明希干脆闭起眼睛来。六月末的天气,正午时分,沙坑十分温热,面上有微风拂过,太阳有些炙烤,也使得人更容易入睡。
傅明希就真的这么睡着了。
谢韵坐在一旁,看见傅明希脸上的发丝在随风摇摆,他心就随着这发丝飘摇起来。一下,两下,三下……
他忘了他是要干嘛来着,哦,他又发现了她两个小秘密,然后他生气了。她怎么这么多秘密?或者说,她怎么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看着她清浅的呼吸,起伏的胸脯,唉……她才十二岁……
过了许久许久,谢韵戳了戳傅明希的脸颊,将她戳醒。
露出一个大灰狼诱哄小红帽的笑来,“傅明希,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那太多了呀。”
“比如?”
“比如我四岁打了一套母亲最爱的琉璃盏,嫁祸给了一只猫,我家就再也没养过猫。比如,我五岁的时候,锯断了夫子坐的椅子腿,又原样不动的放回去,夫子第二天摇头晃脑的背书时,就摔到了地上,气的要辞去。比如……”
谢韵认真的听完了许多比如,“那你还有刻意瞒着我的秘密吗?”
傅明希有一瞬间的窒息,然后小声说道:“我会几招自保的拳脚功夫,但您刚才也试了,三脚猫的功夫,完全派不上用场。我真的不会画画,只会画人脸。我还会射艺,但是学艺不精,所以不敢在您面前献丑。我没什么耐心,凡是需要沉下心来学的东西,我都不会,比如书法、绘画、弹琴、下棋。您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这些我不说您以后也会知道的。”
傅明希边说着,边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拂去沙子。
谢韵微微仰头看着她耐心的问:“还有吗?”
“还有……我特别讨厌跪拜行礼。还有我想在京中做生意,怕您不同意,想瞒着您在京中买几个铺子来着,但也就是想想……”
又等了几息,傅明希都没有再说话,谢韵就开口说道:“一,准你以后见我不必跪拜行礼。二,你想盘什么铺子就盘去,对外可以说是咸王府入了股,只是别欺行霸市,给别人也留口饭吃。”
听了这话傅明希一愣,就这么顺利,成了??她机关算尽却不及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只听谢韵又接着说道:“只是,你若是还有什么秘密‘忘’了跟我说,记得守牢点,别再让我发现了。”
傅明希忽然脸色难看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我……那我还有个秘密……”
谢韵挑眉。
傅明希慢慢挪到谢韵眼前,忽然伸手覆在谢韵的眼睛上,微微弯腰,附在他左耳边轻轻说:“我心悦你,言公子。”
看到咸王慢慢晕染上红晕的耳垂,她又轻轻亲了亲咸王的眼睛,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谢韵睁开眼睛,落日余晖下,一个带着雀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停歇,他好似从未如此为一个女子心动过,从未。
第二天,傅明希就堂而皇之的成了这咸王府的“公子”,没人追究这公子是哪儿来的,为什么。
昨晚她告诉自己,这个时代的人,十五岁都能嫁人了,她这年纪谈个恋爱没什么。趁着这具躯壳青春年少,耍耍流氓吃吃嫩草,挺好,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她的身份跟咸王根本不配套,过两年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他们就一别两宽,各自生欢。那时她也应该是个小富婆了,可以天大地大,任她遨游。
可一觉醒来,王府这风向不太对,人人都对她点头哈腰,口称公子。这是什么情况?这样下去,她可不太好收场呀。
昨晚她给自己做过的心理暗示全线崩塌,此刻十分惶恐。
傅明希镇定了一会儿,决定该干嘛干嘛去,大好局面,不能浪费。
有了谢韵放话,又有牙人全力配合,剩余的六天假期傅明希做了好多事情。
置办了宅子,找工匠把整个宅子修补、翻新,再请人量尺寸、打家具,还买了两个小丫头洒扫庭院,雇了一个厨娘、一个门子。
看好了几家要拍卖的商铺,一家大些客栈放出话去说咸王府看上了,其他几家小些的铺子她准备自己去拍。
偷空还提笔练了练字,给父母和傅明朗写了信让驿官稍带回去。
给父母的信就是报平安,讲述自己在咸王府吃好喝好,让家里不要担心。
给傅明朗的信,则写的多了些。讲咸王待自己很好,自己如今是咸王府的“公子”,京中的宅子已经置办好了,也都多赖咸王相助,他来了就能住,又说自己的字太难看了,怕咸王看了伤眼睛,想把字写的好一些,于是信后面还附了一沓子练字的纸,让傅明朗给她指点下哪里写的不对。看起来满满的都是女儿家未曾直言的甜蜜。
谢韵这几日也很忙,今上念他舟车劳顿,给了他两天休息时间。两天一过,就开始“奴役”他了。
杨阁老贪腐案从今上有心扳倒杨阁老的时候,谢韵就参与了,到如今最重要的物证也是他找到的,整个案子他知之甚详,遂被今上派去参与案审过程、证据整理。
杨阁老一系树倒猢狲散,被抓住的想要戴罪立功就攀咬起了别人,自觉逃不过的就多检举几个好谋求个宽大处理,被攀咬住的想要撇清自己又揭发出了其他人,被检举的少不得又要上表自证清白,一时之间仿佛整个朝野都是杨阁老一系,仅存的几个没有瓜葛之人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一时不慎被牵扯起来。
这样一来证据纷繁复杂、证词千头万绪,真真假假亦难分辨。可这案子拖的越久,人心越不安,朝野动荡,社稷难安。此事不宜再拖下去,必须快到斩乱麻。
谢韵埋首在雪片一样纷至沓来的卷宗、供词、自白中,直熬了六天五夜。
是以傅明希来到咸王府的第九日,她来给咸王请安时,咸王居然还没起。
傅明希想着今儿就要开始学规矩了,特意赶早来给咸王请安。她直奔畅园而来,如今她是“公子”的身份,来到畅园不仅没人拦她,还有小童为她指路。
其实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只是畅园里草木扶疏,在畅园门口时,竟看不见这“简居”的影子。
等来到简居门口,傅明希透过打开的几扇窗户,看到里面一排排的书架,原来是个书房。咸王竟一大早就来看书了吗?
傅明希正打量着这书房上挂着的牌匾,不同于“畅园”的苍劲,“简居”二字带着锐利的锋芒,像刚出鞘的宝剑,未经历练,不懂收敛。直教傅明希想起“刚而易折”四个字。
“呦,这不是竹节‘公子’吗?”
竹亭打趣她的声音传来,唤回了神游的傅明希。
她听着竹亭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王爷看书呢?”
“哪儿呀,王爷平素就宿在这儿。王爷前几日处理公务连熬了五六日,每日只眯一会儿,五六日里加起来睡觉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昨儿忙完了,这才睡个好觉。”竹亭颇为心疼的道。
“哦,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王爷得空了,我再来请安。”傅明希悄声说道。
“进来吧。”咸王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吓了傅明希一跳。
傅明希跟着竹亭进了简居。这是一个颇大的房间,一进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缸挨着放的锦鲤,缸口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左手边只除了窗边放了一桌一椅,其他地方全部都是书架,竹简、丝帛、纸质书册样样俱全,还有几个架子上放的全部都是长方形的锦盒,想来都是咸王收藏的画卷。想想她那一箱子书,再看看咸王这书房,有钱人!
右手边贴墙有道很藤制镂空屏风,屏后有榻,榻上有几,几上是一盘未完的棋局。背阴的墙上挂着几具古琴、一张狼皮,狼皮将这屋内的文雅气质冲散了一些,昭示着这屋主人是个血肉阳刚的男子。再向内是一道八折屏风,屏风后又有幔帘垂下,看来是咸王起居室了。
傅明希自觉的停在两缸锦鲤之前,将手指伸向水面,逗弄鱼玩儿。
等幔帘收拢至两边,温润俊朗的咸王从屏风后信步走出。
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赚大了!
傅明希巧笑倩兮,裣衽施礼,口称万福,仿若是个大家闺秀。这是一场无实物表演,因为她穿的窄袖男装,没有衽让她敛。
谢韵累极,昨儿酉正就睡了,一直睡到今天天光放亮才转醒。只是还觉得疲惫,就没有起身。
听见外面竹亭和人低声说话,辨了一辨,听出了是傅明希。想着那日小丫头放肆的亲了他一下就跑了,之后再也没见着她。此时来见他,怕是鼓了莫大的勇气,要是她回去之后怕羞不肯再来了,他还能追去方园找她不成?便顾不得自己还没起床,先把人叫了进来。
此刻见到了,他就知道他想错了,她大方的很。唉,是他自己想差了,他怎么会跟那些内院里长大的女子一样。
傅明希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咸王叫起。她也不慌,就还在那儿摆着行礼的动作,连脸上笑容都一丝没变。
直到听见咸王笑着说:“你这仪态,怕是方园的嬷嬷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吧?”又对刚摆完饭的竹亭说:“竹亭下去吧,这儿有竹节呢。”
竹亭应声退下,傅明希才起身过来伺候咸王用膳。
傅明希给咸王盛好了粥,便要给咸王布菜。咸王却说:“行了,我把竹亭都打发出去了,你还装什么样子。用过了吗?一起用些吧。”
傅明希喜滋滋的坐在咸王对面,两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饭,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两个人之间不经意的眉来眼去,还是让空气都温热了起来。
安也请了,饭也吃了,傅明希该回方园跟崔姑姑报道了,谢韵却还是不想放她走。
“写几个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字有多见不得人。”刚刚确认彼此心思的小情侣,总是想各种理由腻在一起,谢韵也不能免俗。
“那怕是真的要给你长见识了,只怕我的字,它们认识你,你却认不得它们。”傅明希自嘲道。
谢韵却是看过她的字的。除了谢韵以外,王府任何人里递出去的每封信、每张单子,都是有人审过才能往外传的。傅明希的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傅明希的家书却是谢韵昨儿一回府,亲自过目的。
傅明希提笔写了几个字:“我的字真丑”。
谢韵取过笔,写了个“是”。
傅明希又写:“那你还要看”。
谢韵直接握了傅明希的手写:“我教你”。
谢韵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瘦长,握着傅明希的手写字,手心还是悬空的,并未覆在她的手背上,可依旧让傅明希无法将心思放在写字上。
等傅明希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谢韵已经引着她写了半页的“韵”字了。
此时傅明希大脑还未正常运转,但话已经出口了,“为什么写‘韵’?不是说习字都写‘永’么?”
她一说完,谢韵脸色就变了。傅明希心里“咯噔”一下,她印象中,今上名讳是谢暲,那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