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木兰花开》白云青枫

9、十步杀一人

　　随着发动机轰鸣，懵懂的木兰才稍稍回过神来。本来正与人斗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方行长，谢襄理，她在心里咂摸了两遍，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这个时空自己的大爸和亲爹。虽然是假的，但心里还是莫名的紧张起来。徐局长，模糊的印象里应该是在北平警察局见过吧，一个五十多岁的油腻大叔，看着自己就如同是见了鬼一样……

　　坐在一旁的明长官眉头微蹙，他竟也没有想到，徐铁英竟然如此大胆妄为。难道中央党部宁可拼了鱼死网破，也不肯给大公子一丝一毫的机会？只不过自己此刻身在北平，出了任何事都定然脱不了干系。等有一天回到南京对薄公堂，就算自己有心偏袒大公子的人，却也是不好开口的。
　　或者，陈家两兄弟是想把自己也拉进来？想到这里，明楼的心猛地一沉。自己在上海经营数年，与陈家孔家自然多有往来，只是这一两年才与大公子走的近了，此次来北平，公事上是代表财政部监督北平币值改革，私底下却是承了大公子的拜托，帮曾可达坐镇。只是，才不过一天，徐铁英便如此狠辣的抛出共产党这顶大帽子，自己此刻已是身不由己，可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如何全身而退，却还是一头雾水……

　　此时此刻北平分行的金库门口，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警察局的人牢牢把住金库大门，不允许进出；金警班紧闭铁门，任由如何风云变化，坚决无动于衷。明楼坐在车里，足足看了5分钟，刚想吩咐司机先把身边的小姑娘送回方宅，一回头，另一侧的车门竟然敞开着，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木兰？”明楼第一次叫出这个在心头玩味了许久的名字，胸中却生出些许莫名的惶恐。他走下车子，环顾四望，却不见女孩的身影。围住金库大门的警察已经注意到他，立时便有人举起了枪，明楼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安，大步朝着铁门走了过去。

　　碍于明长官威严的气势，没有一个警察敢上前阻拦。他从容停在门前按下了门铃。铁门上的一个小栅栏口应声打开，里面是满脸戾气的金警班班长，他接过明楼递上来的证件，里面还夹着一张印着国民党党徽的公函。他慢悠悠的打开，表情却一下子严肃了。先在门里朝明楼敬礼，然后殷勤的说：“明长官稍后，我马上开门请您进来。”
　　明楼收回证件，朝他略点了点头，铁门吱扭扭的打开，他下意识回头望了望天。八月末的北平，天高云淡，几只雀儿在路对面的树梢上蹦跶着。记得小时候教明台念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古人好悲秋，这位梦得先生却是不肯人云亦云，明明山穷水尽，却固执的想要奋力最后一搏，扪心自省，他欣赏这样的态度，却并非想去做这样的事情……

　　突然，一个身影由远及近，飞快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明楼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刚刚“失踪”的木兰小姐。他不禁一笑，正想问她去了哪里，女孩却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抬头望向他，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惧意，整个人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明楼一惊，脱口问道。
　　“有人，就是那个，杀人狂……”木兰颤抖着望向身后，双手紧紧抱着明楼，紧的几乎能让明楼感觉到她心脏的狂跳。
　　明楼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前方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正举枪对着自己，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看得清那是一个容颜清俊的年轻军官，有着细长的眉目和一双锐利的眼神，还有乌黑的枪口后面那冰冷凛冽的杀意……刹那间，枪声已响起，明楼来不及多想，便将怀中的女孩挡在了的身后，只是这一错身的功夫，小腹一凉，似乎有什么穿越而过……
　　陡然响起的枪声吓的木兰浑身一震，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几乎就在头顶响起，木兰下意识的抬起头，恰好仰望高大的明长官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沉着的举枪射击……

　　正前方，中枪的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表情冷酷狰狞，一如在北平警察局初见的那个夜晚，只是他冰冷的眼神渐渐凝固，举枪的手臂正随着身体慢慢倒下，胸前有暗红色的血淌了下来。
　　“他……他是……”木兰更紧的抱住明楼的手臂，想问问这个屡次想杀了自己的人是谁，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无论他是谁，现在你都不用再害怕了。”明楼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把他抱的那么紧，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女孩狂跳的心脏。但是此时情况不明，他还来不及安慰她，四周反应过来的警察，已经举着枪围了上来……
　　突然，北平金库的大门豁然洞开，金警班长带着人冲出来将明楼围在中间，枪口对准了四周围上了的警察。还好，明楼轻轻松了一口气，低下头正对上木兰一脸的恐惧。她举着一只手，沾满了鲜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你怎么，怎么有，这么多血？”
　　此刻，明楼才感到小腹上火烧一般的疼痛，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也不由自主晃了一下，还好，方才吊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此刻倒是成了自己的支撑。他顺势靠上她的肩膀，眼神依旧警觉的望向四周，语气却故作轻松：“不用怕，小伤而已，打发了这些人就送你回家。”
　　伤口的血在一直往下流，明长官的身体重量也几乎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木兰虽然是被吓坏了，却也看得出身边的男人是在死撑。
　　他身手那么好，会受伤完全是为了救自己，木兰心中甚是感激。而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自己没有以一敌百的神通，为什么自己连开枪也不会，她使劲咬着下唇，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头顶上依旧是艳阳高照，树梢上的知了依旧无聊的叫着，木兰努力控制着自己几乎要崩溃的情绪，紧紧拉住明楼的手，是的，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和他紧靠在一起，摆出一副笃定相信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