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死两茫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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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觉得有些冷，眼前的雾气也愈加重了……隔着浓浓的雾气，似乎有个人紧紧拉着他的手，紧的让他没有办法也不想要挣脱。那双手很热，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明家大宅小祠堂里唯一的熏炉，明楼很想把脸也贴上去取暖，可是身子好沉，一动也不能动。。。
“曼春，你出来吧！”春和景明，明楼微微笑着喊她。
方才两个人从大光明电影院出来，她就一直别扭着，一定想要跟自己回家。明楼有些舍不得她拔丝蜜糖一般的小眼神，但是想到大姐，他还是狠了狠心哄着她上了汪家的汽车。不过一路上，似乎都有人在背后跟随。这样的小把戏，也就是汪大小姐乐此不疲。
“曼春……”明楼又叫了她一声，突然回身，想要抓住她。只是眼前一晃，明明应该身在苏州的大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脸上荡漾的笑纹瞬间僵住，明楼规矩的叫了声“大姐！”
“明大少爷出息了，什么时候学会了调虎离山这一计，先串通明堂匡了我去矿上，紧接着就要接了汪家大小姐进门啊……你打算何时成亲？何时拜堂？”身穿着黑色旗袍，手里拎着行李箱的明镜，一步一步向前，逼得自家弟弟只得连连后退。
“大姐说笑了，明楼哪里敢诓骗姐姐。”明楼有些尴尬，一边后退，一边四下张望着，阿诚跑到哪去了，怎么还不赶紧来救场？
“大少爷在找谁，明台还是阿诚？就知道你还找了帮手望风，真是家门不幸，大的教坏小的。”明镜一脸的冷厉，望着明楼的眼神几乎渗出了恨意。
“大姐，您别，别生气，我没让他们……”看着大姐浑身散发出的怒气，明楼有些慌乱，又担心着那两个小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闭嘴！现在就给我滚去小祠堂跪下思过，等我来问你话！” 盛怒的明镜像一只凶猛的狮子，连走过来帮她拿行李的阿香都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跪在小祠堂的地上，明楼越发觉得冷了。刚才上楼的时候，阿香接了他的外套，于是他便只穿了一件衬衣。虽是阳春三月，小祠堂里的空气却是森冷阴沉。他抬起头看着那窄小窗户外的天空，心乱如麻。
自己这样瞒着大姐私会汪曼春也有几次了，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明楼不想伤大姐的心，可是曼春，曼春……一想到刚刚分别的小姑娘，那时喜时嗔的俏皮笑容，那眼波流转间浓浓的爱意，明楼的心便一片柔软，从小到大，他都是被规矩比着，被尺子量着长大的，背过的立身警句，庭训格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自见到汪曼春的第一眼起，明楼便被她吸引了，她那么美丽，那么张扬，礼法伦常她从不在意，她就像一只斑斓的知更鸟，在上海滩纷乱的天空上无拘无束的翱翔……
小祠堂的们忽地被推开了，大姐来了。
明楼挺直了身子，看着姐姐从背后转过来，自从父母故去，大姐总是把长长的头发挽个髻，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只是这样，便衬得她一张二十几岁的脸顿时一派暮气。此刻，她站在小祠堂的方桌旁，一身黑丝绒的湘绣旗袍，找不到一丝折痕，冷着一张脸，眼中似有寒光闪过。
“明楼，父母在上，你告诉我，父亲去世时候跟你我说的是什么？”明镜的声音不高，没有丝毫的温度。
“大姐，明楼错了。。。”父亲的遗训言犹在耳，明楼却不想背出来。
“错，明大少爷何错之有？林荫道，电影院，一次又一次跟姓汪的私会，你这是觉得自己错了？”
大姐竟然都知道了，明楼一下子冷汗涔涔，他伸手抓住姐姐的裙角，“姐，你别生气，曼春虽是汪家的人，可是…”
“你混账！”话未说完，却被明镜一巴掌掴在了脸上。
明楼未曾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歪，他抬眼看面前的明镜已经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如冬日冰雪。胸中有气血涌动，从来不敢违逆大姐的明楼忽然有些冲动，他向前膝行两步，抬起头倔强的望着大姐道：“长姐如母，姐姐教训弟弟，明楼自然不敢有怨言。只是请姐姐明鉴，曼春父母早亡，与我同病相怜，她在汪家寄人篱下，也算不得是真正汪家的人，我与她，我与她自小相识，姐姐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来都是不赞同她叔父的做法，我们的事，当与家族无关。”
本来以为会立即被姐姐斥责的明楼没有想到，明镜竟然定定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沉默了良久，明镜竟然坐下了，两行热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她只是无声的落泪，可看在明楼眼中却是哀伤异常，“大姐？”明楼忽然有些后悔，试探着叫了一声。
明镜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道：“小明楼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你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不听长辈规劝，不遵父母庭训。与其这样长大，不如我现在就打死你，免得日后到了地下，无言面对双亲！”
明镜语调凄然，听得明楼心中酸楚，猝不及防一马鞭打下来，肩膀上就是一阵剧痛。明镜并未停手，接着刷刷几鞭子，砸在明楼背上，奶白色的丝质衬衫应声而裂，随即留下一道道血痕，明楼吃痛，却不敢闪躲，只是咬紧牙关，硬生生挺直了脊背。
明家的祖上是贩马出身，这条马鞭一直供在祠堂里，既是代表了后世子孙不忘明家根本，同样也是明家的家法。父亲去世后，大姐铁腕整肃明家生意，但对自己一直都是宽容有加，只是这一次，鞭子如雨点一般毫不容情的落在身上，明楼知道，自己是踩了大姐的底线……
“明楼，你想清楚了么？从此跟姓汪的一刀两断，再无往来？”大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夹杂着她粗重的喘息。
背上的伤如火烧一般，明楼想要答应大姐，可一想到汪曼春依依不舍无比期待的眼神，胸中更深的痛便如潮水瞬间把自己淹没……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手指几乎要扣进地板的缝隙里。
“好啊，明大少爷真是怜香惜玉，情深款款……好，好哇，我明家怎么养出了你这样无可救药的情种？”
鞭子再一次落下来，明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不想违逆大姐，可也不想放开曼春。他还记得，两个人一起看过的那本书，那是不容于家族的爱情，如同他们两个人，In the book of the destiny, we together between a row of characters. 他还记得，她对着他念出的这句话，神情无限哀婉而惆怅。那便是他的爱情，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爱情，哪怕，只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而已……
血水混着汗水，砸落在地板上，明楼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在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朦胧中，似乎有个人冲过来，俯身抱住他，紧紧拉住他的手。
“曼春……”他喃喃叫着，唇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那个人的手很暖，握他握得那么紧，只是他却看不清，那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生死两茫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