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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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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铁木真去克烈部一晚未归,是和金军商议联合攻打塔塔儿去了。这接近黎明的一场大战,灭了仇敌塔塔儿部不说,还获得了大金国的册封和赏赐,铁木真真是收获丰厚。
拖雷终于从塔塔儿人手下救回了诃额伦,等到战斗结束,却再也找不到连池的影子了。
拖雷将诃额伦安置好,焦虑地在帐中走来走去。诃额伦斜眼看着最小的孙子,不慌不忙地做着活,口中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
“拖雷,你果真在这里。”大哥术赤进来帐篷找拖雷。
“大哥,你来得正好,你替我照顾额尼,我出去一趟。”拖雷庆幸术赤来得正好,把诃额伦托付给大哥,风一般地出门去。
术赤喊道,“拖雷,你等等。”他没说完,拖雷已经跑出诃额伦的帐篷了。
术赤丈二摸不着头脑,说,“四弟是怎么回事?”
诃额伦神秘地笑了笑,边摇头边缝衣服,自言自语地说,“哎,拖雷啊,去找他的小情人了。”
术赤以为额尼又说糊涂话了,他走也不走不了,留也不能留,叹了一声,只好呆在帐篷里等拖雷回来。
山坡上,哲别远远地喊拖雷,“拖雷,我找了你半天了,你一个人在营地外乱逛做什么?”
见到哲别,拖雷的脸色也没有改善,怀着一丝希望问他,“哲别,你有没有见到上次在大明城中遇到的那个汉人?”
哲别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是那个,长相很秀气的小贼头?”
拖雷说,“就是他。”
哲别说,“他怎么会来草原?我可没有看到。”
拖雷也知道不可能,垂头说,“好吧,我再去那边看看。”
哲别拦住他,说,“等等,大汗一直在找你,你快去金帐里吧。”
拖雷说,“父汗不是在招待克烈部的客人吗,为何要我去?”
哲别说,“就是这样,这件事和你有关,是你的婚事。”
拖雷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婚事?”
哲别说,“父汗要和克烈部联姻,要你娶了克烈部酋长弟弟的女儿。”
拖雷心中起了一团火,这把火上面又浇上了一桶水,弄不清内心在躁动什么。他刚才还嘲笑过安答为婚事烦闹,可怎么轮到他,他也不冷静了呢?
父亲铁木真的话他从不能不听,他平静下来,权衡再三,向哲别提了一个要求,“定亲以后,我可不可以再去金国一趟?”
一年后,大明城左元帅府神兵阁。
神兵阁收藏了完颜襄收集的所有名剑,由于它东面靠山,所以在清晨的时候,屋中还有些混沌不清。
完颜襄正在这里看书。他点起了灯烛,立在桌前写了封奏折,字斟句酌了一番,又折拢了放在桌上。
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金国最有权势的左元帅,他拥有众多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就比如这神兵阁的藏剑。
他的眼光只集中在一张精巧八仙桌上,这是张简陋的桌子,桌上没有放任何物品。
他敲了敲桌下角,用手往边上一推,露出一个隐藏着的寸许高的抽屉。
里面有一叠羊皮,每张羊皮上都是一副地图。地图上用红色标出了点,还有连接这些点的路线。
这副金国的行营图,是由他花费了几十年心血所布,上面标注的兵营或明或暗,总共有几十处之多。不仅指出中原所有行营补给的路线,更标出了金国所有屯粮基地所在的位置,是绝密的军力布阵图,关系到金国的生死存亡。
他正聚精会神地查看时,门外突然响动。完颜襄飞快地吹灭烛火,轻轻合上抽屉,愠怒地问,“谁?谁敢擅闯禁区?”
完颜和尚的声音传来,“父王,是我。”
完颜襄松了口气,和气地说,“尚儿,你进来吧。”
完颜和尚这才打开门。
“父王,宫里来了使者。”
完颜襄道,“可是皇上的命令?”
完颜和尚摇摇头,说,“不是,是徒单太后派人来告,说是皇伯伯被人所害…..驾崩了。”
连池捏着绣花圈,看着圈上歪歪扭扭的两只鸳鸯。
红姨推了推她,“连池,你又走神了,来,我来帮你开头,你把剩下的绣完。”
连池才放下细如丝的绣花针休息一会,红姨已经熟练地把针脚勾上了。
红姨说,“这就对了。你要早些把精力放在女功上,王爷也不会怒到禁你一年的足了。”
自那次蒙古之行被王兄捉回来,也许是意识之前的方式不行,完颜襄就开始改变方法管教连池了。他不仅请了宫女教导连池女范和礼仪,还逼着连池跟红姨学习汉人的刺绣。
婢女绿绣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都忘了给二人行礼。
“是父王来了吗?”完颜连池问她。这一年,完颜襄常来查看她,但她确实老实在家做功课,并再闹出什么事来。
绿绣不敢抬头,一个颈地以头磕地,“郡主,不好了。”
“怎么了?”完颜连池问。
绿绣悲声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当今皇上驾…驾崩了。”
“什么?”红姨和连池两人同时道。
左元帅府中,素绢高结,一排排白色灯笼被薄布捂着,透出朦胧不明的光芒。
府中人缟衣素袂,依身份有次序的跪在大堂中,为先皇守灵。
完颜襄面色苍白。他的皇兄在率军南征时,被叛将杀害了。如今,叛兵拥护新皇登基,他作为先皇的亲弟弟,第一个受到了新皇的清算。
宦官李新喜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宣道,“左元帅完颜襄接旨。” 他满脸油光,头颅高扬,先皇被害,新皇完即位,他绝对有拥立之功。
完颜襄不肯接旨,一字一句道,“先皇才薨,可有遗命传位?谁是圣上?”
“大胆!”李新喜大声说,“新皇已登基,现在龙椅上的,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
完颜襄怒视李新喜,“我皇兄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勾结外人,杀害皇兄。”
李新喜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劝左元帅也放下身段,做个识时务之人。你这时诽谤皇上,就算你不怕死,也要为你小王爷和郡主考虑。”
完颜襄令家眷道,“尚儿池儿,接旨吧。”
李新喜这才展开圣旨,细声道,“皇上有旨,免去完颜襄左元帅之职,贬为庶民。”
完颜连池忍不住说,“父王做错了何事,皇上要免父王的职?”
李新喜早有准备,堆笑道,“小郡主莫急,皇上还有旨意。”
完颜襄喝住完颜连池,“池儿,不关你事,你别插话。”
李新喜咳嗽了一声,让官兵和众奴婢一起退出了前厅。
厅中只剩下完颜家三人,完颜襄说,“李新喜,你可以说了。”
李新喜嘿嘿一笑,“既然这里都是自家人,那我就直说了。皇上说,只要王爷把绘制的中州行营分布图交出来,就继续让王爷担任原职。”
完颜襄冷冷一笑,“我凭什么信你?”
李新喜也不愠怒,说,“说,你可以不给,但是你的儿子的性命就难保了。来人,把小王爷关进大牢。你若不交出行营图,你就等着儿子被囚禁一辈子吧。”
完颜襄回到书房,抽出柜子中已拟好的书信,置于烛火之上。
红色的火光突地一下窜了起来,照在完颜襄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是他准备禀告皇帝的折子,是关于西北诸部的军报。折子上写了漠北兴起的铁木真部势力的发展情况。就在不久前,他们统一了整个草原,已经威胁到金国的安全。
完颜襄当了几十年的将军,对战争的危险有敏锐地直觉。他深知蒙古人骁勇能战,若不重视任其壮大,迟早成为金国的大患。
但如今他已不是将军,这折子已经不需要了。
“你们叫红姨过来。” 完颜守忠话语平静,如同一潭井水了然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