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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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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上了电梯,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阮星的父亲经商,母亲是一家国企的高职,两个人平时对她的管教并不严格,唯一的要求就是学习成绩不可以掉,其他的就任她随意造作。
“阮星回来了。”阮母看到阮星回来了,赶忙站起来,把阮星拉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跟阮星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这是陆伯伯一家。”
阮星点了点头,声音不甜不腻,没有丝毫阿谀奉承的意思,只是保持着体面。
“陆伯伯好。”她的眼神扫过那个看上去精明的中年男人。
“陆伯母好。”她的眼神扫过那个珠光宝气却又体态稍显臃肿的中年女人。
最后,她的眼神落到了那个水灵灵的女孩身上。
“陆——”
“陆清婉。”那个女孩的声音像是春天的小鸟。
“你好。”阮星没带太多感情。
“现在的高中生都可以这样打扮了吗?”那陆伯伯突然来了一句,一双眼皮松弛的眸子将阮星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阮星感觉自己像是刚开售的楼盘。
这是什么老古董,阮星想着好笑,自己的点子是多低,被一个见面不超过两分钟的人评头论足。
“现在的小孩都喜欢搞得很有个性,正常正常。”阮父一向护着阮星,也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要是任由她伶牙利嘴回应,这局面不知道要被这小阎王搞成什么样子。
“这——”那老古董还想说。
“你家清婉不也要转到阮星学校了吗?以后两家闺女就是同学了,”阮父给阮星一个眼神示意,“大人的事情,你们俩先去房间里面玩。”
阮星点点头,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了,拿起书包搁在一边肩膀上,双手环绕于胸前。陆清婉跟在阮星后面,两个人进到阮星的房间,阮星用脚顺便把门带上。
把书包仍在床上,房间陷入沉默。
“姐姐你的领子翘起来了。”
打破沉默的反而是看上去更内向的陆清婉。
“哦。”阮星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子,的确如此,她直接把校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阮星想起了夜色中的那一幕,那个少年浅的不能再浅的神情,她仿佛透过缝隙看到了溢出来的光芒。
他的声音低沉得恰到好处。
“走路上被猫抓了。”
“叫我阮星就可以了。”
“猫可以跳得这么高吗?”陆清婉问道。
“……”阮星明显不准备应答。
再次陷入沉默,陆清婉没有闲坐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册子,开始默背古诗。
阮星拿出手机,往床上面一躺,却没有心思看手机,观察起陆清婉起来——怎么说呢,长相勉勉强强七分,胜就胜在气质清纯干净,就是太素了,身上没有一点女孩子应该有的装饰。
不愧是她刚出土的老爸养出来的孩子。
“诶,三好学生。”阮星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
“我爸爸工作调动过来,我就跟着转过来了。”
“那你是哪里人?”
“B市。”
“北方来的?”阮星惊讶,“怎么长得比南方姑娘还水灵?”
“是吗?”陆清婉笑了一声,扬起嘴角,“阮星,其实你就是我心中南方女人该有的样子。”
“什么样?”
“风情万种。”
“谢谢。”阮星闻言笑了出来,“你知道吗?这个词啊……有时候可不是个好词儿。”
陆清婉闻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阮星打断了她。
……
两个人的交流很日常,没有特别热切,总是断断续续的,阮星躺着看手机,而陆清婉则在一旁坐着背书。
“你准备什么时候转过来?”阮星问。
“这几天。”
“确定下来跟我说。”
“好的。”陆清婉点点头
“我去接你。”
两个人相视而笑。
“阮星。”陆清婉突然走到阮星的身旁,凑近问道:“那个‘猫’……是个男孩吗?”
最后,还是绕回到这个话题上。
“是个……”阮星措辞,“是个三好学生。”
她想起阳光下,在阳光下,那个挺直脊梁站起来的身影。
“我……这种?”陆清婉问。
“不是。”阮星摇头。
她又想起,他身上的味道,和露出马脚的神态。
“清婉出来了!该回家了!”外面的大人正在喊。
“好的!”陆清婉应道,又转过头看向阮星,“那是哪种。”
阮星躺着没动,望向陆清婉,嘴角勾起。
“你是小绵羊,他是你妈狐狸。”
第二天。
阮星到了学校,发现自己桌子上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礼盒,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什么,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支ysl黑管,色号416,是她最近有点心动的颜色。
盒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星姐6飞起。
“阮星,你这黑管谁送的啊,追求者?”李子婷问道。
“哪来的追求者,”阮星将唇釉放到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这样的骚做派,除了李奇你觉得还有谁吧。”
“哈哈哈也是。”李子婷笑道,拿出了手机放在抽屉里方便上课玩,“我男朋友要是稍稍跟李奇取取经,也就不会在情人节激情澎湃地送我一个steam游戏了。”
“老实点多好。”阮星将要用的书摆在桌面上,轻描淡写地说道,“李奇那种做个朋友挺爽的,要是作为男朋友就太油了。”
“也是。”李子婷点点头表示赞同,似乎想到了点什么,贼兮兮地凑近阮星,“像江鹤那种……够不够老实?”
“老实?一点也不。”阮星斩钉截铁。
“什么啊?你看他那样,撇开那张脸就是一个活灵活现没社交没情趣的理科男。”
“……我觉得,他挺精。”阮星用笔支着自己的下巴。
“切,那是你太精了,看谁都精。”
“……”
打铃后,早自习是班主任的。当典型中年女老师的班主任走进班里,竟然意外地眯眼点课代表上来带读故事,而是自己走到讲台正中央,拿起半截粉笔,转身在黑板唰唰写下三个大字——
“运动会!”
底下的人小声惊呼,随之而来是一阵小声讨论。
“对,就是运动会。”班主任抿抿嘴,“我们班去年的开场式走的稀烂!今年要是再毫无改进,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班干部们好好组织一下!但前提是不要耽误学习任务,要是让我发现耽误了作业,那就不用走了!”
底下安静下来。
“说这个事情,是因为每个班都要选一个举班牌的人,要求男生,大家有何想法?”
底下立刻议论声四起,在一顿嘈杂后,终是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徐浩!徐浩!”
毕竟徐浩也是班里少有的几个体育生之一,长得也还端端正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典型阳光运动少年那一挂。
徐浩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二郎腿翘到天上,头发一甩。
“瞧他那个逼样儿。”陈家瑞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就我们班主任那个性子,能让徐浩举牌子才是出了鬼。”阮星一条纤细的胳膊搭在了陈家瑞的桌子上面。
“看来大家对运动会的期望值还是很高的嘛,结合大家的意见老师决定——”班主任脸不红心不跳,“由我们班江鹤同学担此重任!”
江鹤???
刚刚有人喊这位吗???
“好好的一个体育活动,选了个学习班子作代表。”李子婷翻了个白眼。
“民主只是流畅,专/制才是我们班主任的风格。”
“江鹤同学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去多功能厅,开关于运动会的会议。”老师道。
突然,江鹤举起了手。他举手的样子很随意,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光,从眼眸里落下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骨滴在白领子上。
“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鹤站起来,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他脖子上的皮肤很白,依稀看得见青筋。
“我空手去吗?”江鹤问道。
“哦对,要带纸笔。还是江鹤同学想得周到。”老师投去肉麻的赞许眼光。而江鹤似乎没接收到老师的信号,直接坐了下去,继续埋头写题目。
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中间有个五分钟的课间,讨论的声音又多了起来。有几个女生特地跑到江鹤桌子旁边,满脸堆笑地说着什么,而江鹤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仍是清清冷冷,一张不悲伤的死人脸。
“星姐。”陈家瑞朝着江鹤的方向努了努嘴,“这快和星姐你被追求的场景差不多了。”
“是吗?”阮星一个极淡的眼神扫过去,玩笑道,“那还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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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讲压轴题,到了第二小问,阮星不管怎么样都一直在一个死胡同里面转圈。她的数学一直都是优势学科,很少碰到一点头绪都没有的题目,这让她心烦意乱。
她听到一个放笔的声音,是江鹤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她更加心里烦,发现自己的那个算是根本无法解出来。
X=……
阮星笔尖一转,将方程全部划掉,冗长的式子顷刻间全部斩首。
她将纸折起来,伸手给旁边的同学。
“帮我给江鹤。”
“什么啊?”李子婷原本困意正浓,一下子醒过来了。
“题目。”
“不信,绝对非奸即盗。”
“你等下自己看。”
纸条很快传到了江鹤的手上,他将纸打开,立刻埋头写起来。
笔杆颤抖着,他的思维一刻也没停下来。
纸条被折叠好,很快传了回来。
李子婷非要看,等阮星一打开,一行行整整齐齐用红笔写好的过程,横条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混杂着字母和数字。
“没意思!”李子婷埋头睡了。
阮星开始认认真真地看江鹤的过程。
他的解题方法很少见,但是整个解题过程中没有一点漏洞,逻辑严密。阮星先是大概看了一遍,又准备认认真真地看详细的过程。
她看到了一条,浅浅的铅笔印。
刚刚没看到的。
很隐蔽。
他将她涂画得狰狞的地方打了一条浅浅的波浪线。
一支箭头,指向他写的字。
这行字与解题过程的整齐不同,江鹤写得似乎有些潦草——
“你脾气还挺大。”
如是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