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霹雳]江湖无尽外篇：金光游记》夜风秋

3、正气山庄

　　于是，在史艳文的引领下，一行人进入正气山庄内部议事，以防有心人的监视。

　　如果给予史艳文时间和空间，他可以很好的把这些人安抚下来。一身月白的君子贤人，不急不缓，不愤怒，不激动，只是用温和的语气把一切娓娓道来。柔和的态度中，有一种坚定不移的意志，如脉脉流水，可以让任何人听进心里。

　　但之后与几方派门首领的会谈，却又是另一番的剑拔弩张。

　　在他们会谈的时候，风无常干脆抱着剑在正气山庄外围警戒，顺手打散了几个明显是用来监视的邪门术法。

　　他是这个武林新面孔，为了少生事端，这种谈话自己还是少在一边凑热闹比较好。否则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赶着背锅么。

　　虽然没有听他们会谈的具体内容，但即便是瞎子也不会错过那渐渐紧张起来的氛围。

　　思考间，他感知到了异样。

　　“谁——！”

　　风无常抬眼，眼中闪过一抹锋利。持剑的右手大拇指轻轻一推，九星天辰微微出鞘，露出一线雪亮的剑身，接着又轻轻的落了回去。

　　白光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剑光，抑或单纯是被剑身反射的阳光。

　　站在原地的风无常姿势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看向空无一人的正前方，地面上却突然多了一条线。入地三寸，如直尺一般笔直。未散去的剑意，警告着不容跨越的界限。

　　“哇，这位兄台，小心你手上的剑啊！”轻快的声音，带着些许夸张的语调。走出来的青年一脸轻松的笑，带着山水画意。黑白的衣裳朴实无华，腰间揣着笔筒，身后还背着长长的卷轴。

　　这是一个看上去就让人很有好感的人。

　　“来者何人？”风无常懒懒的问了一句，看上去很放松，但如果来人有任何异动他就一剑削死他！就是这么凶残！

　　“不才兼劣生，画山画水云十方。”

　　“云十方。”风无常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据情报记载，在此之前，武林抵抗西剑流以天地双部为主力，而云十方正是地部总门，是正道中人。风无常略一颔首：

　　“抱歉，是吾反应过激。阁下来得正好，史君子正在内中与诸位掌门议事。”

　　“不知兄台是…？”

　　“风无常。”利落的留下一个名字，伴随着一阵微风拂过，话音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云十方暂时收起心中升起的一丝好奇，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正气山庄内部，带着忧虑的目光走了进去，加入正在进行的紧张会谈中。

　　……

　　会谈的最后，虽然众人还保留着表面上的和平，但实际上已经是不欢而散。其中表现最违和的三清道长，引来了众人的怀疑。风无常一脚踏进来的时时候，刚好把史艳文，俏如来和云十方三人的谈话听了个半截。

　　“他就交给我吧。”云十方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去。显然是要跟踪刚刚离开的三清道长。

　　风无常转头看向他们两人，“你们怀疑三清道长？”

　　“嗯。”

　　俏如来的面相与史艳文几分相似，眼角眉梢流露淡淡忧心，他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三清道长刚刚的可疑表现，总结道：“炎魔复生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却对个中情形相当了解。之前的商议，他亦是咄咄逼人，不依不挠，更以不实谣言相逼，显然有意针对父亲。十分可疑。”

　　风无常以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内奸的嫌疑多半是没跑了。他点点头，以示赞同。

　　“如此，确实可疑。此前我观他言行，似是对玉圣人有心针对。还有故意挑动众人情绪之嫌。就不知道此人是单纯的心存偏见，还是背后另有他人。依我看，后一种可能居多。”

　　俏如来：“希望云十方前辈能够查清其中内情了。”

　　史艳文则温声道：“玉圣人这个称呼太过拘谨，壮士叫我史艳文就好。”

　　“那也请你省掉壮士的称呼吧，我也是有名字的。”

　　风无常扬起了一边眉毛。

　　“艳文还要谢过风无常你的仗义出手。”

　　“举手之劳，顺便，我想做这种事很久了……”风无常说着，眼中浮现怀念。

　　说实话，每一次看到那些在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时蹦出来找麻烦的喷子，风无常就有拿剑削掉他们脑袋的冲动。只可惜，每一次都在他那位好友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史艳文将风无常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确实好奇风无常的来历。却没有继续探究。心存怀疑，却把人往最好的方向考虑，这是史艳文一贯的行事风格。这种坚持有的时候会带来伤害，有的时候也会让他结交很好的朋友。但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从来不打算改变。这种柔和中透着坚决的特质，大概是构成史艳文这个人的最重要的一环了。

　　只是，精忠他……

　　看得出来，在风无常因众人对他的问罪而出手之后，俏如来就已经不自觉得把他划入了自己的阵营，甚至连俏如来自己都没察觉，他在无形中就已经给予了陌生剑客相当多的信任。

　　历经风浪，史艳文早知这个武林并不是非黑即白，想要看准一个人的面目，只能靠听其言，观其行。除此，还需要长久的时间。他一向把人往好处看，但内心深处，仍有作为父亲的担忧。

　　这时，风无常把话题一转，“此前我一直闭关深修剑术，如今出关，对当今武林了解有限。你们之前提到炎魔复生，这炎魔又和西剑流有什么关系。”

　　这种级别的情报，没法从那些普通的情报贩子那里搞的到。不过，眼前的人作为对抗西剑流的前线，实打实的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除了西剑流本身，他们大概是中原武林最清楚西剑流与炎魔情况的人。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

　　俏如来组织语言，简明扼要的把西剑流的组织结构以及之前与西剑流数次大战的来龙去脉的介绍了一遍。他本心志坚强，但说到自己的弟弟小空与炎魔复生的关联仍然流露出一丝哽咽。

　　之前无论如何还有希望，可如今炎魔幻十郎以小空之躯体借灵复生，无疑宣告着，小空…回不来了。身为兄长，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弟弟，甚至日后还要兵戎相见。这是一个无比苦涩，却必须接受的事实。

　　如果不能下定决心，后果谁也不想看到。

　　一旁的史艳文，沉默不语。

　　他在想什么呢？

　　炎魔幻十郎是西剑流的流主，有着恐怖的实力，不能消灭炎魔，就无法阻止西剑流对中原的侵害。而要消灭炎魔，意味着……大义灭亲！

　　风无常心中一动，想到的却是另一对父子。

　　在苦境，他其实有很多遗憾来不及挽回。此刻，史家人所面对的一切，无疑让他回忆起了很多陈年往事。风无常用了一秒钟整理自己的想法，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压了回去，换成另一个问题：“那炎魔幻十郎的实力，究竟如何？”

　　话音刚落，风无常干脆运起一掌，气贯全身，抬手向史艳文压过去。

　　双掌相接的同时，没有惊天动地。一股微弱的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四面八方的散开，吹起衣角发丝。

　　收回手，对掌的结果让史艳文难掩讶异，面前青年的功力之深厚远超想象，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有着难以言喻的磅礴与浩瀚。

　　风无常问：“如何，若是我与炎魔对战——”

　　“我曾与炎魔对掌，若论功体，你与炎魔相差仿佛。”史艳文的话让一边的俏如来不禁面露惊愕。

　　虽然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验证了他早有的猜测，但风无常的心无疑因此稍稍安定。

　　这里的高手打架不像苦境那样，动不动就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但这是世界规则不同所致。即便是风无常，在这个世界也必须遵守同样的规则，剑法的威力受到同样的限制。

　　在苦境，他的剑术出神入化，但面对层出不穷的大佬们，根基却成了拖后腿的短板。而在这边，不过数百年的根基，反倒可以成为他的一大优势。

　　参照正道这边的顶尖高手的年龄与实力，炎魔怎么都不可能是有数千年修为的无敌老怪物。

　　风无常在心里笑了一下，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已经不自觉得开始思考怎么对抗这个强敌。就好像他在另一个世界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该说，这是习惯成自然吗？

　　“但炎魔幻十郎身负魔之甲，刀剑掌气难伤。要想战胜炎魔，还需另寻方法。”

　　史艳文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要打败炎魔必须跨越的障碍。

　　魔之甲是王骨兵器，能够形成气罩，给予穿戴者近乎无敌的防御。这样的介绍让风无常倍感熟悉，在苦境，正道群侠不是没有面对过同样具备护身气罩的超级强者。

　　借圣魔元胎之体下凡的弃天帝就具备双层护身气罩，最后依靠素还真在元胎上留下的破绽破解。而承接死神之力的太学主也有三层护身气罩，但仍在几经周折后被众人击破。

　　面对这样的敌人，关键是找到弱点。

　　风无常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看向史艳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风无常轻快的笑了两声，眼睛愉悦的眨了眨，原本因为提到炎魔幻十郎而略显沉重的气氛被他接下来的话一扫而空。

　　“请问，正气山庄还缺看大门的吗？”风无常一本正经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