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58.那几年的那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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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稚嫩的小手捧着一本卷册，因为读不懂这些晦涩的文字，只好转过身来可怜巴巴的望着站在身后的端木瑾，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粉嫩的小嘴微微撅着。
六岁的端木莲，已经能够认很多字，只是对于有些句子，读得出，却也读不懂。
然而十五岁的端木瑾，已是饱读诗书的年纪，那一句话听在他的耳里，犹如春天里的一道惊雷，震得他浑身颤栗。
“瑾哥哥？”莲儿推了推端木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端木瑾的脸色却像是寒霜拂面，心里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莲儿，这是自己珍爱了六年的妹妹，她还那么小，就像是一朵含苞的花儿般需要自己的呵护，不，他的心里暗下决心，他不能将这残酷的现实告诉她。
“啊！瑾哥哥，你的手！”莲儿惊慌的拉过他的左手，手臂上是两条交叉成X状的伤痕，那是被暗室入口处的机关所伤，由于躲避的有些晚，所以伤得有些深，刚才明明已经处理过止了血的，可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淌血了。
端木瑾当然知道那是因为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内心的挣扎所致，流血？恐怕现在流血的不止是身体，还有自己的心吧！
他低头看着莲儿为他小心的施药包扎，眼里却还是露出了真切的温柔，不露声色的接过莲儿手里的卷册，将它按原样放回供奉着的神像前：“那卷册，讲的是一个故事。”
“故事？”莲儿一听到有故事听，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瑾哥哥，是什么故事，说给我听嘛～”
端木瑾表面上含着笑，心里却已经快要窒息，他拉着莲儿的小手：“这里太暗，不适合讲故事，我们回屋去再将给你听好不好？”
“好～”莲儿乖巧的点头。
密室的入口被假山一点一点的掩盖，两个孩子的身影也渐渐的消失在林中。
那一天，莲儿从端木瑾那里听到了一个关于妖怪的故事———
传说中有一种会在月夜里出没的妖怪，它会在人的背后轻唤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他答应了它，就是和妖怪定下了一辈子的约定，那个妖怪会用一生去保护它的主人，直到主人死后，妖怪会吞下主人的身体，那才是完完全全的不可拒绝的占有。
“那妖怪是不是又要一个人了？它也好可怜哦～”作为一个孩子，莲儿的想法天真得让端木瑾有些哭笑不得。
“是吧，只是它还会遇到下一个主人，也许下一次的结局会有所不同。”端木瑾帮莲儿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轻轻的将她的碎发撸到耳后。
“可是那个新主人也还是会死的吧？那妖怪不是又要一个人了………”莲儿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盛满了对那妖怪的怜惜之情。
端木瑾浅浅一笑：“也许下一次，妖怪会先死也说不定吧。”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是一愣，明明只是想要编个故事骗骗莲儿的，怎么越说却越有一种真实感了。
“唔………这样好像也很可怜啊………”莲儿嘟着一张小嘴，看起来对这个结局依旧不太满意。
他摇摇头，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还真是应景的又圆又亮：“莲儿，时间不早了，快些睡吧。”
莲儿并没有回答他，原来那孩子说着说着，竟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端木瑾好笑的看着她，她就这样静静的睡着，一张小脸白嫩嫩的，仿佛吹弹可破，端木瑾的心里，有柔情泛滥而过，却终究还是被一种苦涩的感觉所替代。
早知到终究是要分开的，又何必要让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这朝夕相处逐渐萌生的兄妹之情，让如今的他，如何割舍？
掩上门，意料之中的看见守在门外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是莲儿的父亲，自己的叔父，端木瑾恭敬的对他行礼：“叔父。”
那男人微一颔首，却不是对他，而是对身后几人的暗示：“抓起来。”
端木瑾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情，他只有十五岁孩子没有的镇定，连反抗都没做，便被上前的二人反手缚住。
看着端木瑾尚显消瘦的背影，中年男人无不摇头惋叹，奈何祖宗的规矩，谁都不敢有所逾越，叹只叹他们不该去那密室，又看到了那卷册。
莲儿醒来的时候遍寻山庄，却没有找到她的瑾哥哥，跑去问了父亲，父亲却说是派哥哥出去办事了。
莲儿将信将疑的被打发回去，半路突然发现自己药罐里的阑珊草不见了，估计是落在了父亲书房里，于是又折了回去，不料才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女子的哭泣之声，那声音很熟悉，是自己的母亲：“………老爷，就不能放过瑾儿么………他还那么小………”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瑾儿他既已看到那卷册，而又未做反抗，想也是有了觉悟，夫人就休要再多说了。”哽咽声被打断，端木老爷的语气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什么时候把瑾儿送到崇明殿去？”女子一边垂泪一边问。
“今天夜里………”
啪！
药罐摔碎的声音。
“爹！为什么要把瑾哥哥送走！”门被推开，才高过桌子不多的莲儿用稚嫩的声音质问着桌前的中年男人。
“莲儿！”端木夫人的眼泪还在眼眶中：“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娘，为什么要把瑾哥哥到那个什么殿，是不是莲儿不乖？”莲儿眼里的泪水开始打转，拉着端木夫人的衣袖撒娇：“娘～莲儿会改的，不要送走瑾哥哥好不好～”
端木夫人却只是别过脸去继续抹泪，倒是端木庄主，将莲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哄着她说：“莲儿乖，我们只是要让瑾哥哥下山庄去外头闯荡一下。”从刚才莲儿的言语，端木庄主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爱女是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话内容了，那么要骗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娘为什么要哭？”莲儿心里倒是有些信了，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是怪怪的。
“你娘她，她是因为舍不得。”既然夫人靠不住了，端木庄主决定一个人骗倒底。
“呜………莲儿也舍不得瑾哥哥………”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开始抹眼泪，她凄凄楚楚的看着中年男人：“爹爹，莲儿长大了可以下山庄去找瑾哥哥么？”
中年男人微笑着点头，可是那也只不过是个白色的谎言，谁都知道，崇明殿是先祖用来限制旁系后代人身自由，有进无出堪称地下监狱的地方，那个地方阴冷潮湿，不见阳光，去那的人最多活不过三年，便会因为怪病而亡，死状可怖。
而如今，他们正要把端木瑾送去那个地方，这原本也是按照祖宗的规矩办事，只不过却因为两个孩子，不，确切的说来，应该是端木瑾看到了卷册，而提早实施罢了。
而这样的结果，作为大人的他们心里也是早就有底的，只是现在要如何告诉完全不知情的莲儿？两个孩子的兄妹之情这些年来他们都是明明白白看在眼里的，可是谁都没有去阻止他们，不是他们不愿，而是他们不忍，可是他们忘了，这样的不忍到今天看来却变成了对两个孩子最大的残忍。
是夜，莲儿在梦中见到了阳光下微微笑着的哥哥，而端木瑾已在被送往崇明殿的路上，两个人的命运看似就此分道扬镳，却终究还是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交叠。
其实如果那天在路上不是押送端木瑾的人突然起了将他斩草除根的坏心，也许不是因为有个和尚恰巧路过而又突发善心的救了他，也许一切都会在那天夜里有所了结，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牵连了那么多人。
那一日，有个名叫云溪的和尚做了他的师父，他成了崇明殿的宗主，而这一切，却是用他的过去，他的善良，和那些押送他的人的性命换来的。
是的，那一夜，端木瑾抛弃了过去的一切，他看透了这些自命不凡的宗家，凭什么旁系的人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他都愿意接受命运了他们还不愿意放过他？
那么好吧，就让他们来赌一赌，看看他这个旁系的后代能不能做的比宗家更好，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么他将要宗家的人们付出代价，什么祖宗规矩，全都见鬼去吧！
崇明殿的崛起，是在云溪的意料之中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当年的突发善心，引来的后果却是更多人的性命。
端木瑾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他师从于云溪，学了他的功夫却只是用那功夫来报复端木家的人，他甚至杀了端木庄主和端木夫人，可还是在杀莲儿的时候下不去手，当他将手举起来的那个瞬间，眼前晃过的是过去那些年里天真烂漫的童年，那个笑的灿烂，无忧无虑的少年，那个拉着妹妹的手说要一辈子保护好她的无瑕少年，那是他唯一美好的回忆，他，下不了手。
所以那一掌斜斜的拍了下去，将旁边的石凳碎成了两半，莲儿颤抖的卧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谁，又和端木家有着怎样的素仇，他的银发就好象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东西，在她的面前徐徐飘散，带着些微兰花的香息，与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之气相互融合，竟生出一种甜腻的味道，她直觉的想要蒙住口鼻，却还是晚了一步，人昏昏沉沉的往后仰去，最后看见的是那个男人伸向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058.那几年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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