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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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二十七年，第四次名剑大会举办。
李承恩于二十六年年末收到（海棠藏了三年的）剑帖，点了海棠和张跃跟随前往。不曾想，年初进京拜见的时候，竟被皇帝知道了。也不知是谁进了谗言，说李承恩有居功自傲、妄图叛逆之心，逼迫李承恩表忠心，上交了剑帖。
李承恩虽不甘心，却只能让张跃海棠二人前去“道歉”——明面上是道歉，实际上是完成叶大庄主的交代。
这次作为彩头的宝剑名为“残雪”，长一尺八寸，重二十三两四钱，银色剑身上有点点的银色金属颗粒，光辉异常耀眼，故得名“残雪”。此剑乃是新庄主叶英花了三年时间，在南海海底寻得千年寒铁，又花了六年时间精炼而成。
——当然这是对外说的①。
*这把剑来历还挺复杂的。
叶英九龄之时，习剑之时状似愚钝，被叶孟秋罚了无数回。后来似是有些放弃治疗了，把他丢给剑庐主事叶泊秋，想说不会用剑，就学学铸剑吧。叶泊秋让他试了一试，不曾想他花费半年铸的第一把剑竟是精巧锋利，完全不像初学者之手笔，令叶泊秋大感惊奇。
叶孟秋终于宽心了些，有好几个月都没再罚过他。
恰好那时叶泊秋寻了三年的千年寒铁终于入手，一大一小。大的被珍藏起来，小的就给了叶英，让他铸造。叶英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块铁来之不易，脑海中反复着应当如何才能让它发挥最大效果。他得了空就往剑庐跑，花了三年时光，打了三把大小不一的剑，每一把都堪称良品。最后决定，把这块寒铁打造成匕首模样的剑——于是又花了六年时间，终于就成了如今这把“残
雪”。*
这次“品剑”更是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武镜先上，但他被黑衣蒙面剑客重伤，而天云道长没过数十招也认输了。过些日，上场的是已经二十二岁的剑思，谁都想这剑思又如何是黑衣蒙面剑客的对手，都断定十招之内必见胜负。
出人意料的是，这剑思剑法极为精湛，两人你来我往，竟然过了上百招，最终剑思内功不及才显露败象。黑衣蒙面剑客正想断其手筋、绝其剑道，可不知谁在台下叫了声不知是谁的生辰八字，竟让这黑衣蒙面剑客住了手，这才保住了剑思一身武功。
又过几日，黑衣蒙面剑客大败莫言笑，力压群雄，夺得彩头——“残雪剑”。
至始至终，黑衣人都没有对叶家表现出恶意，反倒是莫言笑，比赛前夕还妄图寻到放着残雪剑的楼外楼去偷，被正巧在楼外楼的楼顶坐着发呆的海棠撞了正着。
海棠知道当年叶英剑挑的明教法王，其中一个就是这莫言笑。她一枪把他逼到有守卫的楼下，那天轮班的又是叶逸鸣，二人一枪双剑将莫言笑逼退到庭院里。这骚动不小，一下子把弟子们全惊来了。叶天霁和张跃匆匆赶到，四人挡在最前，身后是七八十的藏剑弟子，只混战数十招，便把形单影只的莫言笑硬生生逼退了。
后来他被黑衣蒙面剑客打败，海棠兴奋不已，觉得大仇得报。至于这黑衣蒙面剑客究竟是谁，她也无兴趣知道了。总之只要叶家平安即可。
——本是这么想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准备回天策府的前一日，有人登门“造访”了。
那日她一如既往地蹲坐在天泽楼外大树下，抱着枪冥想。这些年她数次回到叶家，看见许多离别和无可奈何，渐渐的，她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叶英还在天泽楼闭关，这次名剑大会的结果他还不知道。要是他出关了，自己可要好好和他说说这个蒙面剑客的厉害之处了。
这么想着，又开心了些。
蹭了蹭怀里的枪，她又想到了七年前断桥初雪。那时的自己可真是没用，虽说现在的自己和去年相比也并没有进步多少。想到这，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掌，昏暗的灯光下，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她什么都看见了。
她看见自己手上厚厚的茧子和伤疤，她看见了六年多来日复一日的训练，曾试过枪杆子上全是自己的血，也曾试过练不好就一枪划开自己的手臂。这六年来黑暗的日子不少，不止一次认为自己年纪大了不再合适练武，但想到叶英还在闭关，他为保护藏剑尚且如此，自己已然立誓于他，又有何理由退缩？
哗啦啦——
一道风刮过。海棠愣了愣，顿时握枪起身，警惕地探查四周散发出来的气息。
是谁？
一股凉气从背后迅速逼近，海棠下意识回身挥枪一挡，黑夜中竟是打起了星点火花。黑夜中，海棠看不清对方，全凭着感知行动，顿时落了下风。
而且这人出剑之快，她只接了一招便知，她除了防守，别无他法。为今之计，为不打扰叶英闭关，只能先把人往楼外楼赶。只要把他赶去楼外楼，就有人能看见，届时山庄弟子一呼百应，便能制服于他。
“你是何人，何以夜半擅闯藏剑山庄？”
来者不应，又是一剑挥出。海棠扶摇而起，一□□出，逼着那人往外退了五尺。海棠又道：“若你不说，则休怪老娘不客气了！”
“我自是我，又与你何干？你如此护着这里，莫不是怕我靠近天泽楼？”
海棠心惊——被看穿了！
“呵，不过，我就是来寻叶英的。你拦着我，我就先用你祭我的剑！”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是一剑前来。海棠黑暗中实在无法估摸他的行动，全凭感觉去挡。只觉一枪横出，尖锐的摩擦声传来，眼前一片火花过后，被磨得发热的物体刺穿她的左肩。咬着牙向后一跃避开，打了个响指，远处便有一匹马儿迅速跑来。
海棠一跃上马，横枪一挑，把那人挑到了灯光之下，这才看清了此人的模样——他身着布衣手持一柄普通的剑，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似乎是个痴人。海棠拉起缰绳并不欲放他生路，马蹄踏下他竟是翻身躲过，一脚将她踢下了马。
醉星被这力道一拍，迅速朝着海棠本来控制的方向跑去。海棠又一枪突出，近身一瞬连使了“定军”“龙吟”“破风”三招，终于扳回些许优势。
“天策府的！”那人只这一句，便又攻上来，海棠挥枪迎接。“砰”的一声，短兵交接之时，海棠傲然道：“我光明磊落，交手必不隐瞒名号。我是天策府教头，叶海棠。”
言下之意便是这人不光明，偷鸡摸狗。若是一般人便被激得破口大骂，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可这人却是轻蔑一笑，“噢，叶海棠，那个武功尽废的女人。”
海棠一□□出，冷笑道：“你倒是说，谁武功尽废了？”
再度交手，海棠一直处于下风，却又顽强地拖着那人的步伐。打斗声终于引起巡逻护卫弟子注意，海棠欣喜不已，正要再逼他一逼，把他再往楼外楼方向推去之时，那人却忽然一剑刺向海棠右臂，她强行收招防守，硬生生吃了他这一剑。
顿感五脏六腑为之一振，一口腥甜顿时涌出，根本来不及想，也来不及忍，悉数喷出。
“我只跟死人说我的名号。你记着了，今天杀你的，是蓬莱剑客，方宇谦！”
一剑从海棠背后刺来，跪倒在地的海棠咬着牙翻身一档，却没想到，跟了她十几年的爱枪“见落英”，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本该落在她头顶的剑并没有成功落下，因为她的面前，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给护着了。
那是一把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它横在海棠与断枪之间，恰好挡了一剑。那方宇谦的剑尖有些许没入了重剑之内，一下竟是没能拔出来，僵持了些许时间。
那剑不是别人的，正好是叶蒙的。
方宇谦当机立断，自断剑身，翻身一跃没入黑夜之中。叶蒙来不及问海棠是否无事便追了过去，二人竟是在昏暗的天泽楼前打斗起来。剑与剑擦出的火花，可看出此人出招之迅速，甚至一度让叶蒙处于下风！只是他无心恋战，一心想闯入天泽楼，自是不愿与叶蒙缠斗。
叶蒙好不容易才重新牵制他，却没想到，就在对方露了破绽，他意图一招解除后患之时，那方宇谦竟然一剑刺入天泽楼内，砰然巨响，竟是把半边屋顶都掀开了。叶蒙心道不好，急忙上前阻拦，不小心露了破绽，被方宇谦抓住，一剑刺出——
他挡无可挡，亦退无可退。
海棠着急，强行爬起身，却又吐了一口血沫。
“来者何人，犯我叶家？”
说话间数把金剑刺出，一剑挡了方宇谦，一剑落在叶蒙面前护着，一剑落到海棠面前。而在须臾间，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剑已然出现。
惊诧的声音，同时从两个不同的地方传出。
“英哥哥！”“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六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