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珑御》司徒妩儿

6、第六章 夜半惊魂

　　爹爹和墨墨哥哥已经走了好久，我却一直在发呆，脑子里总想着墨墨哥哥的那声低语。
　　“云珈放心，墨墨哥哥帮你。”
　　从小到大，墨墨哥哥已经不知道对我许下了多少的承诺。大多数是明天带我去吃“佳炙楼”的烤肉、后天领我去“采蝶轩”买珠钗......然而，这些承诺，没有一个实现过，因为太后姑母从不允许他随意出宫，这也是我唯一无法用撒娇来促使太后姑母答应的事情。
　　虽然，墨墨哥哥是毁约的大王，但我知道他尽了力。他会吩咐仆人们将“佳炙楼”的大厨请到左相府，会要“采蝶轩”亲自驾临，为我打制最特别的珠钗......
　　所以，我从来都不舍得真的怪他什么，我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墨墨哥哥。
　　愁绪之中，天渐渐的晚了，日头偏西，晚霞千里。墨墨哥哥说过，要是傍晚的天上有霞光，那么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
　　“小姐，到底要不要阿霁来帮您画幅牡丹图呢？”阿霁轻手轻脚的过来，将一件大红的披风加在我身上。
　　“牡丹？啊，对了！”我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灵感突现“阿霁，不用你了，这回，小姐我亲自动手！”
　　阿霁以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我，末了儿还是不放心的追问：“真的不要阿霁帮忙？”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这幅画，我亲自动手。
　　晚饭桌上，格外冷清。
　　皇帝没接到太后的硬性指令是自然不会来的，妃嫔们也许是看在我初入宫门的份儿上手下留情，不再光临。玲萍公主是要陪着太后吃饭的。于是，餐桌上就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要阿霁坐下来一起吃，阿霁却以宫中人多眼杂为由拒绝了。
　　本就不饿的我，只动了两下筷子，就开始干坐着，和一只黑乎乎的烤乳鸽大眼瞪小眼了。阿霁立即给我盛了碗汤，我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和着。阿霁说：“小姐，这宫中的食物是天下的极品了，您不是一直都很爱吃的？今天这是......”
　　“好吃的话，阿霁你也坐下来吃嘛！”我仍然不甘心的要求着。
　　阿霁依然只是摇头，沉默，而后声音柔和的问我：“小姐，是在烦恼武王殿下么？”
　　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其实，阿霁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早有了某种默契，她并不是在询问，只是在说一件我们心里都有数儿的事实。
　　她走到书桌边，看着桌面上那一幅墨色的牡丹。那是我下午亲自画的。
　　“墨......小姐，你......这样不好。在宫里......”她吸了口气，就此打住，不再说下去。
　　“阿霁，你想太多了！我和玲萍还有墨墨哥哥从来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朋友啊！”我说，言不由衷地说。
　　“小姐......”她忽然返回我身边，我坐着，她站着，她将我那颗盘了代表着已经嫁为人妇的髻的脑袋轻轻的拢进她的怀里。阿霁的怀抱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道，让我格外安心。
　　“忘了吧......小姐，都忘了吧。”阿霁语言里是浓得散不开的惆怅。
　　我没有说话。
　　忘掉我所期望的墨墨哥哥是应该的，然而，对于我，却又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武王......太陌生了，墨墨哥哥，多么亲切！
　　晚饭就这样几乎是完整的撤了下去，阿霁没有再逼我多吃，她也是知道的，今天，我恐怕是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心情低落的时候，我习惯早睡。何况，皇帝大人听说是公务繁忙，非到天亮不能结束批阅奏章的。我暗自庆幸，此时，我是一点精力也没有了，想再去取悦谁都是不可能的。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人重新掌了灯，眼皮前是一片扰人清梦的橙黄色。我将被子拉高，力争将整个头缩进被窝儿中。
　　然而，又一股力量，坚定不移的扯下我的被子。我皱皱眉头，心里不自在，摸索着又一次扯高被子。
　　这一回，那股力量顿了顿，猛然又发作，一下子将整个被子掀掉。
　　这时，可是十月的天气，冷风嗖嗖的。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警醒的坐起，短促有力的质问：“谁？”
　　抬头，张望，迷蒙的眼前是一块玉佩。呀，这玉佩我是见过的。
　　“玲萍，半夜三更的，好过分！”我的眼皮沉重到不行，玲萍这种把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逢我在宫中小住，回家的时候必然是一双熊猫眼。对于这种事，墨墨哥哥是无可奈何的，再怎样，他也不敢深更半夜的蹲坑到我房里的。
　　以往，我会抓着玲萍笑闹一番，可今时今日我实在累了。前半夜的梦里还有墨墨哥哥晃来晃去的影子，唉。
　　“玲萍.......”我口齿不清地喊着，一把抱住了眼前挂着玉佩的腰。
　　我想说，我要回家，我想说，我想念墨墨哥哥，只是困乏到极致了，我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角的泪水不知疲乏的淌下，只有小小的一滴。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是一股猛烈的冲击力，再然后，是身上连成一片的痛楚。
　　“玲萍。”我没有睁眼，声音已经是不高兴的了，玲萍这一次真的也太过分了！
　　“皇后”冷冷的，是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满是不满的口气。“快起来。”
　　我心中顿时便仿佛浇下了一盆的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