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珑御》司徒妩儿

3、第三章 战斗（上）

　　“小姐，别担心，阿霁会帮小姐的。”阿霁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我实在担心一会儿会前来拜望的妃嫔们。我不想她知道我心中的悲哀，就点点头，强作开心的模样。
　　“阿霁，帮我把凤钗拿下来吧，怪沉的。”我说，忽然就觉得厌倦了。
　　“那可不行的”阿霁断然的拒绝“凤钗是皇后身份的象征，怎么可以拿下来？”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失望，又补充说：“至少，要扛到妃嫔们来过以后啊！小姐，以前咱们相府里头就您这么一位小姐，姨太太也只有一位，所以您不知道，这女人争斗的利害！阿霁可是听宫中的小姐妹们说过的，贤贵妃总是仗着宠爱欺压别人，毫不知节制！现在您要是不给她来个下马威，以后，就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了！”
　　被她这样一说，我的心中更是紧张了起来。是啊，我一直都是被长辈们娇宠的那一个，从来也没尝过争夺的滋味。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双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眼睛......
　　那的确是在二公主的百日宴上。
　　二公主据说是当时一个很得宠的妃子所出，皇上子嗣又不多，她是皇帝的第二个孩子。况且那时皇帝刚刚亲政，心情也好，于是这百日宴就格外隆重。
　　这些是我从太后姑母与宫中某位妃子的谈话中得知的，那时，我只是背书一样记住了这些话，却是一点儿也不明白的。
　　我只记得，那一天来了好多好多艳丽花哨的贵妇，带来了许许多多我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礼物，还有许许多多最吉祥的祝福。煞风景的是，襁褓中的二公主似乎豪不领情，只是哇哇的哭泣。
　　大人们极其耐心的逗弄着她，仿佛都十分开心。可是我却对这只会大哭的娃娃失去了兴趣，眼睛骨碌碌的四处转，去看那些盛装的夫人们。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吸引了我的兴趣。她只有四岁的样子，眼睛里却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她脏脏的小爪子扒住了屏风，极其专注的看着被众人所包围的二公主，用那种令我一生难忘的夹杂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出于好奇，向她走去，一步、两步......我小心翼翼的。 她突然发现了我的逼近，立即变得慌张，狼狈的向外跑去。我追到门外，看见一位粗布衣裳的宫女正领着她离开，边走边责怪似的说：“大公主，不要乱跑，闯了祸可怎么办呢！”
　　“云珈”我听见太后的呼唤，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殿中。
　　“云珈，怎么就跑出去了”太后拉了我的手“瞧瞧，手都冻凉了。来，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皇帝表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完全不记得了，只那一双眼啊，那一双眼啊......
　　“小姐，小姐！”阿霁推了推我“小姐，锦贵人、和嫔到了。”
　　“啊，请他们进来吧！”我勉强自己压下所有的心思，既然皇宫是这样一个充满了斗争的地方，我自然也不能只依赖着太后姑母的庇佑。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盈盈拜倒，我的心里忽悠一下子，再一次感叹皇帝的好命以及自己的悲哀。
　　“姐姐们快起来吧。”我轻声说。
　　我是无法忍受这种拜来拜去的礼仪了，毕竟，在相府中爹爹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
　　两个美人儿平了身，就那样直直地站着。望着我的滢滢秋波里多了一份敌意。
　　阿霁悄悄的拉扯着我的宽大的衣袖，在我耳边说：“小姐，快赐座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怕是以为我是故意为难她们的了。“哎呦，”我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儿，尴尬地向她们一笑：“我紧张的什么都忘记了。”
　　听到这话，锦贵人与和嫔的脸上才松了下来。
　　“姐姐们快坐！”我又故作顽皮的一笑，体现出自己的无知，才是在陌生的深宫中最聪明的做法了。这是我从爹爹书房中的史书里看来的智慧呢！
　　待大家坐定，我才注意到，她们二人都已经换了衣服，比早上所见更加华贵了。锦贵人一袭缃色的纱裙，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不愧是善舞之人。头发梳的是斜髻，却插满了金灿灿的钗子，显得突兀。和嫔则是穿着绣了金丝牡丹的小袄，袖口和领子的压边儿是我所不熟悉的花色，想来是她本国的图案吧。她的发髻倒是很中规中矩，繁华而复杂。一如她身上隐隐透出的一股飒爽英姿之气。
　　也许是看我一直沉默着，和嫔率先开口：“听说娘娘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我早想结识了，以前虽然在太后的寝宫中有过几面之缘，终究连话也说不上几句，今天可好了，不知道娘娘能否赏脸让我与锦贵人也见识见识娘娘的非凡风姿？”
　　一开口就没好事，我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脸上不能有丝毫的波澜。谁叫咱是皇后娘娘呢！也罢，终究是要露一手的。歌舞有锦贵人占先，我自然不敢叫板。吟诗怕也不行的，宫中的女人们哪一个不会吟上几首？连玲萍那不学无术之辈也不见得比我差上多少。那么我就挥毫泼墨一次吧，绘画这东西不求一时速成，我请她们明天再来看，大不了的也可以让我多才多艺的好阿霁代上几笔呢！
　　想到这儿，我粲然一笑，说道：“妹妹我也不会什么，只好作一幅画吧，还请姐姐们给出个题目。”
　　和嫔看我这样客气，心中也自然是高兴的，偏着头想了一会，大概也不愿意太难为我，便说：“贵人妹妹，我就出一个描摹牡丹之态的题目可好？”
　　锦贵人似乎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似的，随意的点了点头。“牡丹很好啊，天香国色，绚烂非凡，又富贵，贤贵妃娘娘就是极爱牡丹的。”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好好的，干吗又扯上了贤贵妃！这要是画的简单随意，就是不给和嫔面子，可要是画的富丽堂皇的......就不知贤贵妃那种出了名善妒的人又会作何感想了！
　　我突然就觉得，这宫中能存活至今的必定都不是简单之人，或者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善类！只是，向太后姑母那样的慈爱之人，能风光至今实在是有上苍相助的吧！
　　我刚要吩咐阿霁拿文房四宝来，门口的小太监却猛然扯着嗓子叫起来：“贤贵妃、淑妃、兰贵人三位娘娘驾到！”
　　我抚了抚跳跳的小心肝，这一嗓子也太突然了！下次，一定要和他们说说，在这么叫下去，没几天我就得犯病了不可！
　　明明我是可以摆摆皇后的架子的，可是打从心眼儿里不愿那样做，我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要完完全全的奉献给这座气势压人的皇宫了，又何必给自己多多树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