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人间春色》谢珩之

2、铛

　　“回澄湖别墅。”

　　司机应了，驾车向久未前往的澄湖别墅而去。这套别墅是谢玄心那个亡夫褚庭为迎娶谢玄心而准备的婚房，可惜一个男人竟会如此命薄，结婚不足三月就惨遭暗杀，最后病重死在别墅。葬礼后不久，谢玄心搬出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派人重修休整了一番，撤去喜庆的物件，转而用黑白灰三色，又布置了不少褚庭生前惯用的东西，摆了排位，完完全全当作了祭祀的祠堂。

　　褚庭的手下也会时不时过来，替这位昔日老大上一炷香。再往后，三把手身死，也在谢玄心的主持下立了个排位。从此，那澄湖别墅就完完全全成了□□大佬纪念祠，谢玄心唯有在每年褚庭祭日的那几天，会过去住一住。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谢玄心开锁，轻车熟路地走进二楼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里挂了不少褚庭的相片，不过最小的也是十五六岁的褚庭。少年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身形瘦小，背景是普通的树木草丛，脸上勉强挂了一点算笑的弧度，眼神仍很倔强。谢玄心凝视着这张边角卷起的相片，忽然叹了口气。她对这个丈夫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是明市地下势力的一把手，名面上也有不得了的产业。他有二十七岁，出现在她父亲的视线里时就已经是西装革履的有为青年，气度斐然，举手投足宛如矜贵的世家子。如果不是先前偶然翻出这张相片，她也不能猜出这个人直到十五六岁的时候还是生活困窘，郁郁不得志。

　　谢玄心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另外几张照片上，它们不太连贯地记录着褚庭的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直至最后一张，是二十七岁的褚庭，谢玄心相对最熟悉的、与之结婚的褚庭。

　　她仔细地观察着这些照片相似的眉眼，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叫郑黎的青年眼熟，却原来是与褚庭的眉眼相似！仔细想来，面部轮廓还有不少重叠的地方，只是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一人是清俊，一人是冷冽。

　　谢玄心当即打了电话给手下，要去调查郑黎的背景。如果真与褚庭有一些亲近的关系，她不介意扶他一把，总不能让褚家都断了后。交代完这件事，她躺到灰色的沙发上，闭目休息起来。最近总是容易觉得疲倦，一周后又是褚庭的祭日，她还是要打起精神，好好操办一下。那些曾经的褚庭下属，如今的地下霸主，仍然记挂着昔日大哥的祭日。要说褚庭的为人，也可见一斑了。

　　洗漱过后，走进卧室。看了会书，只觉困意上涌，她关了灯，渐渐走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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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能拒绝一张很俊很俊的脸么？尤其是这张脸的主人双目还满含情意地看着你。

　　醉醺醺的谢玄心不能拒绝。

　　感知到身前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谢玄心顺势抚上那精瘦有肉的腰身，还不自觉地捏了两下，身上的人略微一僵，随即更加热切地附上来……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寝室，床上的人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手指稍微动了动，意识渐渐回笼的谢玄心后知后觉地发现昨夜她和不知名的帅哥睡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睡到的一起，但看在对方似乎长得很帅而身材也很棒的份上，她会好好给对方一些好处的。

　　谢玄心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还感受到一些宿醉的头疼，理性慢慢回归，眉心紧蹙，她明明记得昨天几乎没喝什么酒，睡的还是澄湖的宅子，怎么会有人……

　　入目所及是热烈的红色，她愕然地一把掀开被子，却发现干干净净，显而易见是被换过的。顾不得换衣服，她就穿着睡衣赤足跑出去，推开门，是精致崭新的走廊，走廊的墙上挂了几幅油画，都是谢玄心欣赏的珍品。谢玄心不可置信地跑到楼梯口，一眼看见了一楼熟悉的布局，她又跑回卧室找到床头柜那只旧款的手机，打开一看日期，赫然是……七年前，她与褚庭结婚的第二天。

　　谢玄心捂着头倒在了床上。

　　“你醒了？”依稀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睡了很久。”

　　谢玄心试着动了动，发现身体已经不再是昏倒之前的姿势，而是被摆弄得很自然的睡姿。不出意外，早上应该是他换了干净的床单，之后也是他替自己摆好了睡姿。回想起曾经短短三月的相处，褚庭在外如何不说，在内对她确实比较温和。虽然结婚之前，她一度以为这个男人性冷淡。

　　谢玄心侧头看见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摸到手机看了看，12：17，再次看见那日期，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对眼前这个人，她本没有太多感情，可是褚庭死前不但写遗嘱将大部分财产指定由她继承，更是让下属挨个在床前发誓一定竭尽全力庇佑她，这份泼天的恩情她记得，恐怕也没有人会忘记。

　　回想那短短的二十九年，她有什么遗憾吗？生来富贵，万事无忧，唯独两件事栽在褚庭身上。一是嫁人太早，尚且不知情爱滋味，懵懂已为人妇。二是丧夫太快，尚且不觉婚姻意趣，从此心底无澜。

　　——承了人家那么大恩情，加上一帮狠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哪里好意思快速改嫁，又有多少人敢去招惹这位黑老大的遗孀？

　　这一切的回想落到褚庭眼里不过是眼前人睡醒后似梦非梦地还怔着，他拿过她手机放到一边，抬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头发，抿嘴很温和地笑了，“早饭也不要吃了，起来直接吃午饭吧。”

　　谢玄心弱弱地推了他一下，“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在褚庭很顺从地点头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幸好他没有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用放肆的目光扫过她全身，顺便邪魅一笑，“女人，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想象起那样狂霸酷炫拽的褚庭，谢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边从柜子里找衣服，一边默默地感谢上天，无论如何，时光逆转，重回年轻对她有利无害。也许她这一次重生，就是要真切地体验一下那些前生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同时，也救下那个英年早逝的褚庭。平心而论，他应当是个值得的人。

　　“我但愿这一生他会爱我，也但愿我爱他。”

　　最后对着阳光，在心里许下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