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简雨帘

418、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真的要去？”
　　“你以前怎么胡闹我都不管，可是这次不一样。”
　　“陌纯阳，这是杀人！”
　　看着陌纯阳面无表情的收拾着房子里和杨川有关的东西，樊姝芃说不上的着急，她虽不反对陌纯阳交朋友，但是对龙澔她一向喜欢不起来，毕竟龙澔为唐吉德做事，贩毒走私干的不是一点半点。现在，一旦和龙澔他们走上这条不归路，那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陌纯阳只是听着樊姝芃的唠叨，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决定的危险，可是眼下他只想这样做，只有这样他才能给杨川报仇。
　　“杨川的死我们都很伤心都很难过，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愤愤不平，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陌纯阳猛地起身看着惊住了的樊姝芃，看着她眼底的错愕，陌纯阳心里也疼的一抽一抽，他和樊姝芃谈恋爱到现在七年了，别说吼，他连大声说话都少有，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没法心平气和的和樊姝芃交流。
　　“那是杨川，是杨川！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那份工作是我找的，是我把他推到火坑里去的，他今天死了有一半责任是我的。”陌纯阳歇斯底里，整个人都因为气愤而发抖，双眸猩红，几乎要绽裂，眼泪就卡在眼眶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悲愤的失去了理智。
　　“不是意外，不是他的错，是别人杀了他，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死，他是无辜的！”
　　“那又怎么样！你们以暴制暴能做什么，杀人放火，你们和害死杨川的人有什么区别。”樊姝芃反驳道，“你这样做就对了吗，你要是想为杨川报仇，你去报警，去把实情说出来，去告诉警察为什么杨川会被谋杀，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陌纯阳转过身不理她，可是樊姝芃还是不依不饶的戳穿他。
　　“陌纯阳，你总是给你自己安排一个好像完全不能摆脱的问题，就像杨川的死，就像龙澔和韩绍谦这些烂事，这原本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你偏偏要全部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别说了。”
　　“你就是这样，你总是这样自大，总是被这些所谓的义气冲昏了头脑，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有你没你人家一样能成事，你就是把自己看的太伟大了！”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樊姝芃也红了眼眶，看着面前暴怒的陌纯阳，不死不休，“为什么你偏偏要掺和这些事情，这些跟你无关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偏偏要被这些事情绊住！初中的时候为了杨川打架伤人被退学，无亲无故你管他到现在，好，杨川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理解了，我认了，那龙澔呢，韩绍谦呢，现在龙澔和韩绍谦这样认识了几个月的人你都要豁出命去帮忙吗，陌纯阳你图什么啊！”
　　“我说别说了！”陌纯阳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溅起的碎片四处散去，樊姝芃吓得一声惊叫，惊魂未定的看着陌纯阳。
　　“我乐意，我他妈乐意，我就乐意管杨川，我乐意掺和！”陌纯阳指着自己的胸口怒骂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不自量力，我就是逞英雄，看不惯我你就滚，别他妈在这里烦老子！”
　　樊姝芃被他这番话惊到了，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愤怒的没有理智的陌纯阳，看着这张总是跟自己嬉皮笑脸，此刻却愤怒又暴躁的面孔，她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狠狠的擦掉眼泪，转身离开了。
　　陌纯阳又独自收拾了几分钟，突然暴躁的一通发泄，将脚边的东西踢了个粉碎，懊恼的蹲在地上撕扯着自己。
　　半晌，他有些疲倦的起身，双目无神，麻木的打扫着地上的狼藉。当他倒垃圾的时候，他蓦的看到垃圾桶里一个病例本，上面赫然写着樊姝芃的名字。他深吸了口气，蹲下来将那个病例从垃圾桶里拿起来，上面的字已经被水打湿有些洇了，但还是隐隐看出樊姝芃挂了妇科的专家门诊。
　　陌纯阳心里升起一种预感，他翻找着垃圾桶，果真找出一个检查报告单，赫然是樊姝芃怀孕的报告。
　　他呆呆的坐下，坐在垃圾桶旁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发愣，半晌，他哭了，但又好像是笑的，他就这样又哭又笑了十几分钟，才扶着双腿站起来，继续打扫着这一地狼藉。
　　晚上樊姝芃回来的时候，陌纯阳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了，杨川的东西收拾了个差不多，打包了一个箱子放在阳台的花草旁边。
　　樊姝芃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很累，她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才发现喉咙都是干涸的生疼。陌纯阳见她回来，将灶上的火调小，有些愧疚的走过去，摸着水杯有些凉，讨好一般的说道：“我给你烧了热水，喝热的吧。”
　　樊姝芃看也没看他一眼，起身进卧室去收拾东西，陌纯阳知道她是生气了，忙跟进去，看着她一言不发的从衣柜里拿衣服，有些着急的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老婆，老婆，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陌纯阳将脸抵在她肩上，柔柔的说道。
　　樊姝芃只是闭上眼睛，只问了一句话。
　　“收手，行吗？”
　　陌纯阳浑身一僵，慢慢抬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就这一次，办完这件事，我带你离开这里。”
　　樊姝芃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陌纯阳见她不开心，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却不料樊姝芃随着他的动作转身，抬手推开了他。
　　“我们分手吧。”
　　“别闹，”陌纯阳赔笑着去抱她，却见她退后了一步，伸手挡住陌纯阳的亲昵，“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去跟他们卖命，我们就分手。”
　　“我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杀人，你相信我，我只是想给杨川讨一个公道。”陌纯阳解释道，“你怀着孕，别生气，你相信我，就这几天，做完这件事，我再也不胡闹了，我继续考会计证，找工作，行吗？我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不用了，”樊姝芃眼圈发红，“孩子我打了。”
　　陌纯阳好似被雷劈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看着樊姝芃没什么感情的眸子，他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捂着嘴巴，继而舔了舔嘴唇，强撑着笑道：“说什么呢，别，别开这种玩笑。”
　　樊姝芃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已经抓破了的预约单子，扔在了床上，继而回头拿出里面的几件贴身衣服，从床底下拿出箱子就塞了进去。
　　陌纯阳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咬着牙拿起那张人流手术预约单，又看着樊姝芃没什么精力又苍白的脸，他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腿一软就跌坐在床上。
　　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樊姝芃收拾东西的几分钟里，陌纯阳始终是那个姿势坐在床畔，呆呆的握着那张流产单子。
　　樊姝芃拉起箱子，临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陌纯阳一眼。
　　陌纯阳也抬头看着她，眼里是不舍，却也夹杂着怨恨。
　　罢了，出了这个门，他们就两清了，谁又怨恨的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