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简雨帘

294、第二百九十四章

　　事情可大可小，当龙澔出场的时候，就注定这件事可以化了。因为是在放学后，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所以双方也就默契的选择了不闹大，校方迫于权势，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龙婧被龙澔带回家，径直被带去了书房。
　　“跪下！”龙澔沉声说道，龙婧被这一声吼的愣了一下，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还是乖顺的跪下了。她越是乖顺，身上的反抗气息就越浓，龙澔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她定是觉得自己没错的。自从她回来，自从她在M国经了那一遭心性大变，龙澔就甚少说教她，更别说惩罚，一来她还算听话不会惹出什么事情来触怒龙澔，二来龙澔也相信龙婧多少有分寸，可是今天这一切，却让龙澔有些意外，甚至越发的觉得掌控不了这个女儿。
　　对于自己把她变成这样，龙澔满意，却又觉得太过火，在意料之外。一开始对她的训练只是希望她具备自保的能力，至少不要像龙言那样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可是一番训练下来，龙澔却发现，最像自己的，是这个女儿。于是他做了这一生最冒险最成功也最让他后悔的事情，他把女儿推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不爱女儿吗？他爱，看到龙婧一身伤痕看到龙婧险些被逼疯的时候，他也心疼，可是心里就是纠结，就是想看看，龙婧被逼到绝境，会迸发出怎样的力量。龙轩是长子，龙澔以龙轩为傲，可是龙轩到底不是最像他的孩子。龙澔对于龙婧，倾注了的爱和期望，是对龙轩的期盼截然相反的。
　　他希望龙轩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王者，而对于龙婧，他希望龙婧成为兄长最锋利的剑刃，而非兄长需要分心去保护的花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是龙澔的爱太过于隐忍和沉重，现在的龙婧不懂，直到多年后龙婧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才渐渐明白父亲的苦心，一个家族的繁盛，不是只靠男子，女子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每一个女子能做的贡献和牺牲都是不同的。龙澔恰恰让龙婧变成了家族女子中具备主动选择能力的那一个。
　　“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父亲的厉声质问，龙婧目光淡淡，毫无波澜，她心里有自己的坚守，她不会因为父亲的气愤和说教而改变。
　　“她先犯我，我没有义务容忍她。”
　　“这就是你伤害她性命的理由？”龙澔知道龙婧年纪尚小，一旦有了那些经历，很容易变得扭曲，他希望女儿强大，但是不希望女儿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我没有推她下去。”
　　“你还不知错！”龙澔猛地抬手，恨不得扇她一耳光，龙婧看着父亲扬起的手掌，睁大了眼睛，尽是不可思议。
　　自小到大，父亲没有罚过她几次，更别说打。
　　龙澔转身拿起书桌上的戒尺，指着龙婧气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龙婧咬咬唇，赌气一般说道：“不许惹事生非，不以身份为傲，不……”龙婧使劲咬了咬嘴唇，直咬的嘴唇红的像是要滴血，“不伤害别人性命。”
　　“明知故犯，不知悔悟，你自己说，你不该罚吗？”
　　“父亲心里就只有对和错吗？”龙婧一声“父亲”喊的龙澔心里一颤，她以往都是叫“爸爸”，甚少这么疏离的叫过他父亲，只有出任务的几次，她因着规矩。
　　“如果以对错论，她欺凌同学，难道不是错吗？她侮辱我的朋友，难道不是错吗？”龙婧反驳道，“既然她错了，为什么我不可以以她的方式对抗她？”
　　龙澔冷笑一声，看着倔强的女儿，“你以错的方式，难道你就不是错吗？”
　　龙婧愣了。
　　“你明知错而错，难道不是错吗！”
　　龙婧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面对父亲的质问，龙婧突然发现自己的回答漏洞百出，根本没有足够的理由反驳。这个世界明明不是只有对和错的，可是为什么和父亲辩驳下来，最后都落回了对错上呢？
　　“你知错而不认不改，难道不是错吗！”
　　龙婧茫然的看着龙澔，蓄上一层水雾的眼睛格外明亮，可是却透着涉世未深的幼稚。
　　“手伸出来！”龙澔指着龙婧的左手命令道。
　　龙婧咬着唇看着父亲，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还是固执的不肯认错，倔强的将左手伸直摊平在父亲面前。见她不肯认错，龙澔也是真的想给她一点教训，戒尺一连十下就往那纤瘦的左手上落。
　　戒尺落下就是一道红痕，火辣辣的疼着，连续的几下都落在同一地方，尖锐的疼痛连着整根手臂都沉重，几乎要举不起来。龙婧死死咬着唇，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就是没有落下来，只是在泪眼模糊里看着自己渐渐红肿起来的掌心。
　　打过十下，龙澔就停下看着龙婧，看着她咬着唇倔强的模样，心里火气也蹭蹭的涨，经这一会儿，手掌心更是热热的胀着抽疼，龙婧偏头不看自己的手，固执的不肯开口。
　　龙澔见她不知悔改，索性就让她吃点苦头，戒尺高高举起又落下去，手掌就那么大的地方，打下去多半还是叠在那一块儿，很快就红肿的一指高，浮肿的似乎要涨破皮肤。
　　龙婧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淌了满脸，龙澔扬起戒尺“啪”的一声抽落在龙婧左臂上，喝令道：“哭！有什么脸哭！明知故犯，知错不改，哭什么哭！”
　　谁知龙婧就这么叛逆，抬手狠狠的抹掉眼泪，继续等待着父亲的责打。
　　龙家的规矩森严，从龙澔儿时到现在的龙轩龙啸等男子，谁敢这么跟父亲赌气，更有谁敢这样明摆着逆反。龙澔当即狠狠几下落在龙婧左手手指上，刚刚抹干净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很快龙婧的眼睛就哭的红肿起来。
　　女孩子的皮肤娇嫩，打了这三十几下，左手实在是肿的不成样子，可是看跪在地上的人丝毫不见悔改的样子，龙澔咬咬牙，拿戒尺戳着龙婧的右肩，喝令道：“右手！”
　　龙婧抬头看着父亲，眼底的委屈和怨恨藏也藏不住，龙澔看到女儿这样的目光也是心里抽疼，可是话已至此，也无法收回，只是看着龙婧又抬起右手。
　　这一次全然没了刚刚的满不在乎，大抵是真的尝到了苦头，也知道戒尺落下来必然是疼得厉害，龙婧伸出右手时手指都可见的发颤。
　　龙澔扬起戒尺又打了几下，就听见书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就见龙轩进来跪在了龙澔面前。
　　“爸，婧儿知道错了，就饶了她这次吧。”龙轩大半身子挡在龙婧面前，一手反在身后慢慢的放下龙婧举着的双手，目光诚恳的看着父亲。
　　他今天回家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龙婧，后来又一直闷在房间里修照片，等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龙澔就已经把龙婧带进书房有一阵子了，这才忙不迭的扑过来。
　　“爸，婧儿身体不好，地上这么凉……”
　　不待龙轩说完，龙澔就把戒尺往桌上一扔，转身走了。
　　龙轩也呼了口气，转身想数落龙婧几句，可是看她双眼红肿，鼻尖和眼睛都泛红的可怜样子，又看看双手肿的不像样子，哪里还舍得，起身抱起她就往她房间里去。
　　拿了药膏给她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也是，跟爸赌什么气，白挨一顿打，什么不能忍着等糊弄过去再说。”龙轩一说，龙婧又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住的往下掉。
　　龙轩满手都是药膏，自然没法给她擦眼泪，只好看着她哭，给她涂好了药又洗了手，才拿纸巾给她擦干净满脸的泪水。
　　“有人欺负你怎么不告诉我，”龙轩帮她擦干净眼泪，又拿湿巾给她擦干净脸，才轻声说道：“你就自己忍着？万一有什么危险呢？什么事情不能跟哥哥说，哥哥不就是用来保护你的吗？”
　　“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龙婧抽噎道，看着龙轩温柔耐心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五味陈杂。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没用，什么都帮不了哥哥，还总是给哥哥添麻烦。
　　“哪里就没用了，”龙轩笑着捏捏她的脸，“好了不乱想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哥哥呢，别怕。”说着将龙婧拉到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后背。
　　虽是双生子，可是自从龙轩渐渐比龙婧个子高比龙婧强壮的那一天起，龙轩就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因为这是一个哥哥的首要职责。
　　“乖，躺下睡觉，”龙轩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闭着眼睛，睫毛还是不住的颤抖，“明天我给你请假，好好在家休息，相信哥哥，等手上的伤好了，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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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龙澔对于龙婧的爱和恩怨从一开始就提到过，到这里我终于开始填坑了。
故事还长，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