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简雨帘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陌千凡扯着周麒的胳膊，几乎是把他从车里拖出来的，周麒被他扯的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登时掌心和膝盖都钻心的疼，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流血了。
　　陌千凡揪住他领子把他提起来，抬手就是一耳光。周麒正在呆愣中，只觉的脸前一阵疾风刮过，不待他反应已经被抽倒在地，牙齿磕破口腔，侧头吐出口血来。半边脸颊麻木，脑子里“嗡嗡”作响，想挣扎着起身可是眼前阵阵发黑，勉强起到一半，胳膊一软又跌回去。
　　龙笙哪里见过陌千凡这样，登时吓的一动不敢动，龙啸自己都呆住了，只是本能的挡在龙笙面前。
　　陌千凡气的喘着粗气，怒不可抑，一句话不说抓着周麒胳膊把他拖起来，抬脚就往大腿上狠踹。陌千凡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又是江湖上打拼的人，拳脚本就格外凶狠，暴怒之下，接连狠踹，周麒腿上顿时青紫一片，踹下来直觉得是刮在骨头上，忍不住疼的惨叫。
　　陌千凡松手把他扔回去，也不再是单单踹在臀腿上，周麒前胸后背都挨了好多，有些正踢在肋骨上，痛的几近窒息。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蜷缩在地上抽搐。
　　陌千凡回身去车里，从后备箱找出根胶皮带。周麒在地上瑟缩了几分钟，看着陌千凡铁青的脸心里害怕不已。陌千凡指着地面让他跪好，周麒不敢说什么，跪伏在地上，被陌千凡踹到的右手根本用不上力，尖锐的疼痛直往心里钻。周麒没办法，只好用小臂抵在地面上。还未跪稳，臀上一条闷痛，仿佛滚烫的热油烫过，周麒一下子便被抽的扑倒在地上。
　　陌千凡也不再要求他摆正姿势，弯腰把他裤子三两下剥下，皮带劈头盖脸的往身上砸。
　　胶皮带打人不撕裂皮肤，痛都闷在肉里，抽一下就是一道肿胀黑紫的檩子。周麒只觉皮带落得又快又狠，嗓子里干涸的生疼，发不出声音，耳边却是“嗡嗡”作响，仿佛还能听得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饶是胶皮带不撕裂皮肤，打了一阵血还是顺着大腿往下淌，只见臀腿上都已抽成黑紫色，抽破的地方血肉模糊。周麒只是发抖，随着皮带的抽落双肩抖得越发剧烈。
　　陌千凡停下来给他缓口气，也让自己缓口气。他气的胸口生疼，一腔怒火直往脑袋上冲，恨不得抽死他。周麒喘了几口气就开始咳嗽，喉咙干巴巴的咳得他想干呕，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抓着陌千凡的裤脚哀哀的求他：“哥……哥我错了……我不敢了……别，别打了……我不敢了……”
　　陌千凡不言语，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皮带抬脚又踹上去，“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硬气的很吗！”陌千凡眼睛也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看他一身伤心疼了。
　　周麒只是伏在地上喘息，想再说两句认错的话，可是疼的牙冠打颤，张不开口。
　　皮带又兜着风抽下来，声音愈发的吓人。龙啸在一旁听着七魄都吓飞了四魄，见陌千凡注意不到他们两个，忙回手拉了拉龙笙，示意他去主宅叫大哥来。
　　周麒挨得难受，心里默默的数着，生怕陌千凡待会儿突然问他打了多少，可是数到一百多，实在是数不下去，只觉得昏天黑地的疼，皮带落下来像要剥了他的皮，又好像皮肉已经抽飞了，一下一下都是抽在骨头上。
　　再打下去，那根胶皮带居然断了。事后周麒也害怕，那样又坚又韧的胶皮带，是怎么在他身上生生抽成两截的。后来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一概听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好像听到龙轩和陌千凡在争吵。吵些什么，没有听到，大概是因为自己。但是再想想，好像根本没有争吵这会儿事，大抵是当时自己已经意识昏沉，想着龙轩能来救自己，才臆想出了那些声音。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身上的伤虽然上了药，但经过这一会儿更是胀胀的疼。周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桌上有水就伸手去拿，看似短短的距离却怎么也够不到，稍微一动身后疼的眼前发黑，尝试了几次也没够到杯子。
　　“你醒啦。”那大抵是来给他换吊瓶的护士，周麒也不认识，只是求助似的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桌上的水。那小护士会意，便端过来递到他手里，看着他喝完。
　　“你等一下哦，我去叫医生过来，”小护士看他已经清醒了，便出去叫人，也是等到文赫进来周麒才知道自己昏睡一天了。
　　晚上陌千凡来的时候，周麒正在换药，本来疼的时候还能吭几声，陌千凡一来登时就不敢发出声音了，抓着枕头疼的一脑门的汗，咬的枕头上都有牙印也没敢再□□一声。
　　换药的护士一走两人就有点尴尬，周麒小心的侧过脸看陌千凡，正撞上陌千凡的视线，吓得心里“咯噔”一声，带着些哭腔的开口叫他：“哥，我知道错了……”
　　“为什么打你？”
　　“我不该和老师打架。”周麒话里带着些委屈，一想到这个眼里又是一汪眼泪。
　　“是因为你冲动。”陌千凡冷着声训斥，“不是一门心思想进龙门吗，就带着这股子冲动进龙门？嫌龙门杀的人少，一门心思往人家枪口上送脑袋？”
　　周麒被他训得脸上发烧，脑袋几乎要塞进枕头里。
　　“往后说闲话的人多得是，你都去跟人拼命，就凭你一条命，堵得上几个人的嘴？你脑子被自己吃了吗，这么点事都拎不清还削尖了脑袋往龙门挤。”
　　周麒心里的确是委屈，挨打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听他训了几句，眼泪反倒哗哗的流。
　　“哭什么！”陌千凡的声音突然提高，吓得周麒一哆嗦。忙拿手去擦眼泪。怎料刚刚掌心都是汗，这一擦弄的眼睛生疼，越发睁不开，眼泪流的更多。
　　陌千凡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走到床边把他一脸的狼狈擦干净。周麒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哭的带着些红肿更是惹的人心疼，陌千凡看他那样火气也消了大半，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手上明显轻了很多。
　　“别哭了，动不动就哭，什么毛病，你是女孩子吗。”陌千凡把他手上脸上都擦干净，就近坐在了床畔。
　　周麒小心的伸手去拉他上衣下摆，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哽咽：“哥别气了，我以后乖了，我再也不惹祸了。”
　　“我信你才是见了鬼。”陌千凡抬手去捏他的还没完全消肿的脸，疼的周麒龇牙咧嘴倒吸冷气，这才放开他。
　　“我不怕被人说闲话，”周麒低着头，“我就是不想哥跟着我一起被人说闲话。”
　　陌千凡怎么会不理解他，伸手去拍他脑袋，“要想让人看得起，就得拿出成绩来去打别人的脸，你记住，我是你的后盾，你惹了天大的祸事，我也替你担一把，同样的，你也是我的门面，你丢了人，也就是我丢了人。”
　　那时的周麒，只记住了后半句。那些年里他在龙门做事小心谨慎，赢得满堂喝彩的时候，想的都是他给陌千凡增加了荣耀。
　　而直到那一次出事，陌千凡决定替他承担的时候，周麒才明白，为什么陌千凡说他是自己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