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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晚藤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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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火犀牛刚想继续骂，看清她面容，即刻变脸，色眯眯道，“好个漂亮的小娘子。你俩一起上吧，老子心情好陪你们玩玩。”
眼见火犀牛蓄势待发就要开始喷火了，珑月灵巧地闪躲到赵三身后。
她修为低下，就是个凑数的。像赵三小姐姐这样正气凛然又镇定自若的小姐姐，才越看越像故事里深藏不露无所不能的主角，诸如凌道长、鸿始皇帝之类的。小小的克制灵力的法阵，小姐姐定不放在眼中。她只管抱紧眼前的粗大腿顺便凑个人数就好了。
“水灵·海晏河清。”赵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珑月眼中放光：哇，小姐姐好厉害！居然能够御灵！
所谓水灵，是自然之灵的一种，乃有生命之活水，历经千年百年的锤炼化灵而成。自然之灵至纯至柔，唯有人族中拥有特殊血脉的佼佼者，方能够御灵。
这个赵三能御水灵，果然不是一般人。没准儿真能克制住火犀牛。
汹涌澎湃的水灵从天而降，朝火犀牛攻去。珑月的心也跟着澎湃起伏：那可是大妖啊，要是就这么被水灵给灭了，啧啧……
啧啧，浩浩荡荡的水灵还没碰到火犀牛炙热的铠甲，便化成了，漫天春雨——特别细、别名“毛毛雨”的那种。
珑月被浇了一脸的雨水，勉强睁开眼，正瞧见火犀牛扔来的大火球已近在她和赵三眼前。
而首当其冲的赵三，疑惑地歪头道：“不行？再来。水灵·碧波浩渺。”
再来场毛毛雨，她俩可就凉了。珑月拉着赵三向后急退，浅金色的结界将两人牢牢罩住，堪堪弹开了火球余温的波及。好险。
“你的灵力没受克制？”赵三好奇问。
“额，”忘了这茬了，可这危急关头，凭她的能耐哪还能遮遮掩掩的，珑月讪讪一笑，硬着头皮道，“没有诶，可能是我天赋异禀。”
“不早说。”赵三嗔怪了句。
她正不知何意，脑海中响起赵三的声音：“意守元庭，气汇丹田，旁流两肾，水中有火，阳中有阴……”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御灵诀吧？
珑月连忙竖起耳朵去听。虽然声音其实是赵三直接向她传音入密的，耳朵竖到天上去也没用——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能不能，说人话？”她弱弱地提出。
赵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
她再次竖起耳朵，准备现学现卖传说中的御灵诀。只见赵三咬破手指，以血画符，三张符纸同时飞向她的印堂、膻中、神阙三穴，转眼间消失不见。一股暖流瞬间汇通她周身。
“这是？”
“你只管调动灵力，冲着大犀牛打就是了。”
“好。”珑月兴奋应道。小姐姐这么有信心，她只管照做就是了。什么来着，哦对——
“水灵·海晏河清。”
三条水龙从天而降，以席卷天地之势袭来。火犀牛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急急召出本体的火焰铠甲，准备硬扛来势汹汹的水灵。
“砰”的一声，两物相撞，发出震天撼地的动静。众人全都睁大眼：这是谁赢了？
非常难以判断。表面上看，火犀牛毫发未损；实际上人家也真毫发未损。
珑月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不是。地已经没了，到处都是水。她正以四脚朝天漂浮的姿势，躺在一片汪洋里。
“你不会是，把御灵诀用反了？”赵三发出一声惊叹，“刚才那声巨响，你自己被水灵击中了？”
珑月眨了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双眼，证实了赵三的猜想。
“唔，”赵三若有所思地点头，“是个人才。”
“哈哈哈。”火犀牛发出愉悦的笑声，“你们两个是来搞笑的？很好，这前戏老子喜欢。来来，快认赌服输，老子一定好好疼你们。”
赵三坚定摇头：“不认输，再战。”
“还战？”火犀牛烦躁地扒了扒秃头，“真他娘的麻烦。老子过来爽的，不是来陪你们玩过家家的。”
灼烧的铁链向在场的所有女子扫去，瞬间扫倒了几人。现场乱成一团，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火犀牛笑得开怀：“看见没，老子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她们痛哭哀嚎。不要妄想违逆老子。给你们俩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加入她们，被老子活活玩死。要么，脱！”
赵三淡然道：“要么，不战，出尔反尔有辱大妖之名遭人唾弃；要么，战。”
“你！找死！”火犀牛动了真怒，骇人的红色火云急速向他汇聚，“战他娘的战，老子成全你！”
“等一等！”浑身是伤的珑月艰难地从独属于她的汪洋中爬起身，拦在赵三面前。
再照这样打下去，她俩小命要完。
“现在想认输？”火犀牛怒气未平，“晚了！”
“没，没输。”珑月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反问，“谁说我俩输了？”
“老子说的！”火犀牛喝道。
“赵姐姐和大人的约定是，我俩一起打赢你，你就放人是吧？”
“没错。”
“我俩打也打了，赵姐姐赢了气势，我赢了招式，大人该依约放人才是。”
“放屁！”火犀牛气得鼻子一歪，“你敢戏弄老子，老子弄死你！”
“大人！你想反悔不认账，当然可以，弄死我们所有人就没人知道大人的糗事了。可是——”珑月眼圈一红，豆大的眼泪飚了出来，“我等无名小卒死不足惜。您可是威名远播的高贵大妖，我们死了去到轮回司，一不小心说出大人出尔反尔、欺负小姑娘的实情，搞得三界皆知，可要毁了大人一世的英名！”
“你……”火犀牛一下子噎住，双眼圆睁，面容扭曲，“好！好！好得很！老子不让你死。你不是想逞英雄救人吗？老子让你们都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着。”
珑月摇头：逞英雄？真是大大的误会。如果可以，她只想做只可可爱爱的狗熊，滚进地洞里冬眠装死——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啊。
可她站都站起来了，现在也没地洞给她钻了。
“赵姐姐，凭我的修为，如果能好好地使出御灵诀，有几分赢的把握？”
“三分？”赵三想了想，改口道，“五分吧，毕竟你天赋异禀，是个人才。”
“呵呵。”她苦笑出声，“不算太差。”
五分的可能打败火犀牛，五分的可能搭上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总归不会死，已是当前所能争取到最好结果了。她相信阿蓠哥哥迟早会找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保全最多的人。
“你之所以逆水灵，可能与你自身灵力属性有关，我这就打通你全身经脉，助你御其他四灵。”赵三再次以血画符，十数张符纸同时飞向珑月周身要穴，化作御灵诀融入她灵力当中。
原本因火犀牛肆虐而绝望混乱的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不是吧，这赵三何方神圣？晚香门年轻一辈中，就算是赵青盈在此，也做不到以符咒传授御灵诀！”
此刻珑月只觉身轻如燕，刚刚受的那些伤仿佛一瞬间都自愈了，灵力自胸口、小腹一路充盈至四肢关节，自我感觉好到让她打死头牛都不成问题。
当然牛牛那么可爱她干嘛要打人家。她只要打倒眼前的火犀牛就够了。
她猛地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喝道：“土灵·山崩地坼！”
一瞬间大地震动，她首当其冲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等地震平息下来，众人只见她半截身子已被尘土掩埋。
“又逆了？”有人问。
“试星火燎原。”赵三吩咐。
“好。”她手脚并用从土中爬出，“火灵·星火燎原。”
火犀牛的火团还没到，她自己召来的火灵先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巨响，爆米花的香气四散开来。
“好香啊。”有人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被旁人推了一把惊醒，“怎么了，谁被烤糊了？”
其他人都一脸的不忍。
只见珑月原本站立的地方已不见她人影，唯独剩下一个土包，土包上面还插着朵疑似用来哀悼的“黑花”。
“太可怜了。”有小姑娘泪洒当场，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前，取出怀中一朵菊花插在了土包上，“好人一路走好啊。”
“黑花”陡然从土里窜出，露出一对黑咕隆咚的大眼睛，冲着小姑娘眨了眨。
“啊。”小姑娘吓得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珑月忙从土里爬出来，扶起小姑娘。
她不是故意吓人的。刚刚亏得她入土入得快，否则可就不仅仅是做个“黑花爆炸头”这么简单，定要被自己唤来的火灵烤成龙串串。
她拍了拍身上的焦灰，挺直了脊背。她还真就不信这个——叫“珑月”的是个傻缺了。
“赵姐姐，要不我把灵力借给你，你来吧。”她双手合十拜托。
再继续逆御灵下去，她就是铁打的龙身也受不住啊。
“哦好，我试试。”赵三点头，“对了，你——”
“躲远点儿。”“我躲远点儿。”赵三珑月俩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
“金灵·金戈铁马。”赵三放大招。
这回金灵总算奔着火犀牛的方向去了。眼看着大功告成即将打在火犀牛的铠甲上，突然“嗖”一下子，灵活转了个弯，不偏不倚，击中了目标。
早有准备祭起了结界的珑月，吃痛地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全是金戈利器洗礼留下的伤痕。
赵三借珑月灵力使出“木灵·枯木逢春”为她疗伤。
“舒服，木生火，木灵原来这么好用哈哈。”火犀牛发出受用的笑声，“小娘子，来来多来两下，让老子好好享受享受。”
浑身是伤的珑月跪在地上，欲哭无泪：连个疗伤术法都施加到了敌人头上，自己绝对是逆御灵诀的开山立派祖师，名副其实。
“看来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灵力的问题。”赵三总结，“我也不行。你自己要不要再试试？”
“谢谢赵姐姐，”珑月垂头道，“不试了。”
她此刻孤零零跪在地上的颓败模样，不禁让人想起战败即将遭受屠戮的俘虏。周围观战的女孩子们都心有戚戚，别过头去。
火犀牛盯着她冷笑：“这就放弃了？刚才不还要去轮回司告老子的状吗？起来呀。”
火犀牛朝她身侧扔了个火球，火烧光了她半边袖子，她仍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就没意思了。”火犀牛唇角勾起残谑的笑意，手中燃烧着的铁链朝她挥去。
珑月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鞭。
“老子让你告状，让你告，告他娘的告。”火犀牛越挥越起劲儿，“弱者他娘的就该有点儿自知之明，让你脱你就脱，让你伺候老子就伺候老子，还讨价还价，威胁老子，你配吗？蝼蚁！”
妖冶的火鞭不顾一切地狂舞，不带半丝怜悯，只有无尽的榨取与剥削，恨不得将鞭下蝼蚁的血肉骨髓一齐碾碎。
旁观的女孩子们看不下去的想要上前救珑月，刚迈出一步，就被骇人的热浪给逼了回去。可想而知身处热浪中心的珑月该有多难熬，所有人都握紧拳头红了眼圈，甚至有人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直垂头跪在地上的珑月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颤抖着抬起手，冲火犀牛的方向伸出一根大拇指。
火犀牛因她异常的举动而停止了挥鞭，看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她将大拇指缓缓地反转，向下，问那火犀牛：“你配吗？垃圾！”
“你说什么？”火犀牛愣住。
“强者就该有点儿自知之明，垃圾就该留在垃圾堆。自己有衣服为什么不脱？自己有手为什么不伺候自己？为什么要欺负弱者？你娘生你下来就是要你吃喝拉撒不能自理，专门欺负比你小几百岁善良无辜美少女，说出口的话不算数只算屁，灵魂充斥着愚蠢暴躁空虚无礼，的吗？”
一番话语速极快，火犀牛刚反应过味儿来是什么意思，张开嘴巴要破口大骂。
“闭嘴。弱者怎么了？穿的不是你织的，吃的不是你做的，拼尽全力只想要活下去，这么卑微的小小的心愿，你凭什么不让人实现？你配吗？”珑月抬头指向火犀牛，“你不配。”
“老子……”火犀牛指向自己，嘴和鼻子统统气歪，“老子为什么不配？”
“因为……”珑月猛然清醒，因为啥，她怎么知道。
刚刚她是实在忍不了了：再怂的生灵也有血性，大龙不发威，当她是病虾；让她发威吧，她又没胆发。不得已，她动用了阿蓠哥哥送给她的“大胆符”——符上写谁的名字，她就能模仿那个人说话的语气。一口气写上了阿蓠哥哥和赵姐姐的名字，才有了刚刚一番酣畅淋漓的嘴炮反杀。
嘴炮一时爽，她现在恐怕要火葬场——瞧火犀牛大人脸都气变形了！
她局促地拢了拢身上那件残破外衫，忍不住龇牙：嘶，刚刚挨那几鞭子真疼，过分了。“大胆符”的效力还没完全过去对吧？
她擦去唇角的血，当着火犀牛的面儿撸起袖子，指着他鼻子道：“墨迹什么？还打不打？”
火犀牛暴怒：“臭丫头你死定了！”
“垃圾牛放马过来。”御灵诀她用不了，她还可以使出十八年来学过的所有法术和招式，拼尽全力和眼前的大妖打一场。她再弱也是堂堂幽龙族的圣女，不能给族人们丢脸！
“天赋异禀的人才，你叫什么？”赵三出声。
“珑月。”她回答。
“珑月，我看好你。”赵三郑重道，“加油！”
“对，珑月加油！”有人跟着喊。
“珑月加油！”众人齐声高呼。
火犀牛一记火山掌来势汹汹攻了过来，珑月躲都不躲，反正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就疼麻木了。正打算将幽龙族的法术全部朝火犀牛脸上招呼过去——
“你们说会不会因为珑月不是赵家人，所以用不了晚香门的御灵决？但她可以用我朝天宗的万剑阵。”
“对，还有我清城派的莲花步！”
“还有海宁岛的潜龙戏水饮冰诀。”
……
一声声心法口诀传音入耳，各门各派的功法如洪水般涌进珑月的脑海里。大多数她听不懂，可也有一些能听得明白。随手一试，竟唤出了剑阵，她凌空跃起，莲步轻踏于万剑之上，引潜龙戏水，凝成冰剑朝着火犀牛攻去。
火犀牛哪料到一味挨打的珑月会突然发难，躲闪不及被数支冰剑生生穿透铠甲，钉在了身后的齿乳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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