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大不太冷》司晨守夜

79、曙光

　　孟光宇手按在曹允东的后脑勺上，有点儿用力，曹允东费了点劲儿，才勉强抬起了头，他盯着孟光宇的眼睛认真地承诺：“这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早市买菜，多买点儿，一天三餐咱都在家吃，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看书就行！”
　　“好！”孟光宇快速回答，但紧接着又跟了一句，“你自己也不能分心，你也不能失手，必须跟我考到一个城市去！”
　　曹允东笑了，“这个你也放心，从今天起，咱俩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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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天黑地，黑地昏天。
　　离高考统共就十天的时间了，除去吃喝拉撒，孟光宇醒着的时间就只有书了。
　　不再做习题，不再看附加的复习资料，到了最后的这个阶段，孟光宇只安排自己把书上所有的知识点再过一遍。

　　不住寝室，不上自习，孟光宇不必再将就学校里的作息，他每天六点半起床，十点半就睡觉，不熬夜，但也不必浪费教室到食堂、食堂到寝室的碎片时间，他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张弛有度地进行最后的冲刺。
　　曹允东比他还要松弛些。他隔两三天要去早市买些菜，他还需要安排一天三餐的伙食，还需要每天抽出点儿空来收拾屋子，更需要……

　　“哎，你知道咱俩的事，班里人都怎么说的吗？”在孟光宇学一小时休十分钟的十分钟里，他抓紧机会跟孟光宇八卦着。
　　离开学校已经五六天了，明天开始，学校也要安排放假，让学生在最后的三天里回家放松调整，过了这么多天，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最初被强行出柜而面对众人异样目光时的那种难堪和慌张，再谈起这件事，就仿佛讨论的是别人的八卦一样心态平和。

　　孟光宇吭哧吭哧啃着曹允东削好了皮的苹果，抬了抬眼皮，问：“怎么说的？”
　　曹允东低头看着手机，嘿嘿地笑了两声：“齐文在群里搞了个民意调查，95%的人都认为咱俩非常般配，最佳CP！”
　　孟光宇吃苹果吃得咔嚓卡擦的，听到这话，差点儿一口咬到舌头，“我操！齐文这个三孙子，他怎这么闲！”
　　曹允东乐了，“他成绩比我还靠谱点儿，考B大考不上，考个美院没有问题！”

　　孟光宇也笑了起来，“好吧，那另外5%的人是怎么说的！”
　　曹允东靠了过来，挤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腿搁到茶几上，晃了晃脚丫子。
　　“另外5%的人没机会在群里表达意见了，被贾汝踢出去了！”

　　“嗯？”孟光宇愣了愣，但瞬间就反应过来，“靠，你说黄江？！”
　　曹允东点了点头，“是啊，齐文把黄江卖了，说黄江嫉妒你学习好，所以故意拍了咱俩照片，在高考之前这个时间给发出去，就为了让你高考失手！现在咱班的人都在群里骂他，连贾汝都急了，说他为人太阴险，直接把他踢出群了！”

　　孟光宇手里拿着个苹果核儿，琢磨了半天，脸上慢慢扯出一丝笑容，他摇了摇头，“哎，我可真没想到，咱班同学，还挺……那什么的！”
　　曹允东心情也很好，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孟光宇唯一的压力来自于孟光宇的家庭，除此之外其他人的看法，他们俩都不会介意，可是知道原来大家对于他俩的事居然是祝福多于白眼和看热闹，心里还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当然，你不知道，现在流行这个，女生们都喜欢看！”他得意地笑着说。
　　“那是小女生！男生呢，咱班虽然男生少，但也还是有的好吗！”孟光宇白了他一眼。
　　“切，有我在，男生就不敢说不好！”曹允东不屑地冷笑一声。
　　“……”孟光宇。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曹允东搂住了孟光宇，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孟光宇的休息时间结束，他正打算从曹允东怀里挣吧出来去屋里接着看书，曹允东才犹豫着问他：“老李最近联系过你吗？”
　　“啊？啊，联系过啊！昨天还给我发微信，问我复习进度来着！”

　　“哦，那你……家里呢，跟你联系过吗？”曹允东又问。
　　“嗯，”孟光宇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妈一天给我发好几个微信，问我这顿吃什么了，下顿打算吃什么，再下顿有什么打算，用不用她在家做点儿什么快递过来……什么的。”
　　“靠！”曹允东低声笑了起来，“咱妈还真是……心地宽广的好妈妈！”
　　他的手指捏了捏孟光宇的耳垂，又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划着，慢慢地又问：“那，你爸呢？”

　　孟光宇弯着的嘴角渐渐耷拉了下去，他盯着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叹了口气，没说话。
　　曹允东也沉默了，他的手指还在沿着孟光宇的侧脸线条无意识的勾划着，良久，他轻声说：“没关系的，给他一些时间，他最后，总是会……接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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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放假后，曹允西带着他哥和孟光宇的准考证回了家。
　　最后三天，孟光宇不再从早到晚的看书，每天下午三点多，他就收摊，跟曹允东两个人沿着江边遛弯。
　　曹允西回家后，孟光宇多少有些不自在，虽然曹允东一再表示可以完全无视他妹妹的存在，但他毕竟跟曹允西没有血缘关系，跟个大姑娘同居一个屋檐下，上个厕所洗个澡的时候，就算锁上门心里也还是有些别扭。
　　再加上曹允西那张损嘴，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就嫂子嫂子的瞎逼叫，叫的孟光宇恨不能拿着桑皮纸往她脸上开加官。
　　他有些想家了。

　　晚上，他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黑暗里，曹允东手伸进被窝里攥住他的手摩挲着，轻声问：“怎么了，这两天睡眠反而不太好了，是紧张么？”
　　“嗯，”孟光宇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侧过身背对着曹允东，“其实也不是，…….东子，我有点儿……想回家了！”
　　曹允东摩挲他的手停了下来，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小西在家，你觉得不方便是吗？”
　　“也……不是，”孟光宇转过身来，借着从窗里漏进来的月光看着曹允东的眼睛，“东子，我就是，我其实，”他顿了顿，伸手抱住曹允东，拱进他的怀抱，“我就是，好多天没跟我爸说过话了，突然开始……有点儿想他了。”
　　黑暗里，曹允东搂紧了孟光宇，轻声叹了口气。

　　第二天，孟光宇起来的有点儿晚，明天就要高考了，他却连着两晚没太睡好，起来后就坐在被窝里恍然地抱着被子发呆。
　　直到曹允东准备完早餐，进来喊他吃饭，他才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差点儿一头撞到堵在门口的曹允东身上。
　　“我靠，你干嘛站这儿？上厕所不会敲门啊！”孟光宇莫名其妙看着曹允东。
　　曹允东举起手里的手机，递给他，声音里有些犹豫：“刚才你微信响了，我正好在旁边扫了一眼，发现是……你爸发来的！”

　　孟光宇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曹允东，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过了好长时间，才接过手机，“哦”了一声。
　　“我先去看下！”他拿着手机，有些紧张地说，转身朝曹允东的卧室走去。
　　果然是老爸发来的微信，很简短，没有长篇大论：
　　-我今天出差，你今天没事就最好回家住，毕竟明天要高考了，你妈妈也很担心你！你的事，我们现在先不讨论，先以高考为主。如果我晚上能赶回来，明天送你去考场。

　　这是一条几乎不添加任何感情色彩的微信，来得也迟了点儿，但依然瞬间击中了孟光宇的心脏，他凝视着手机屏幕，眼眶开始湿润。
　　从被出柜的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就算全世界都在反对，他也会对抗到底。
　　就算父母不理解、不接受，就算他们的反对再激烈，就算这个家要因他而天翻地覆，他也绝不松口。
　　但是，他在心底深处，还是希望，转过身时，他们都在！
　　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