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荒鹿天下》陌上觉然

4、第四颗星星

　　“……”荒点了点头，沉默地看着这位前神明，然后又不经意间发现了他和身后那只妖怪之间的互动。
　　额生双角拥有一头艳丽的紫色头发的妖怪手持着一把三角戟，浑身上下散发着满是暴虐的杀意。
　　……看起来又是喜欢动手而不是动嘴那一挂的……

　　#莫名有些同情荒川大人#
　　#除了一只海坊主好像没谁喜欢动脑子#

　　名为“夜叉”的青年妖怪实力不错，颜值也颇能打。荒很确信，他会成为荒川信重的手下最主要的原因基本上就是因为颜值了。

　　听一目连说他自己是在重伤濒死的时候被夜叉捡回来的。
　　而他到北海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找夺取了荒川大人领地民众信仰的罪魁祸首……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被北海领地愚民坑了一把的一目连捡回来了。

　　……emmmm……这可真有点尴尬。

　　虽然可以想象当荒川真正和一目连见面的时候两位大佬肯定是面对面有一咪咪的尴尬气氛，不过荒突然恶趣味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些喜闻乐见。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和一目连交流些没营养的话题，荒发现自己待在星星上这么多年竟然也不是毫无长进。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大门处传来。
　　那张向来只充满了威仪冷漠的脸忽然挂起了浅浅的微笑，荒冲着来人微微俯身，“久疏问候，荒川大人。”
　　“的确是很久不见了。”荒川大步走到荒的面前，同样有些严肃的脸上泛出一个温柔的笑，“荒大人。”

　　听到自己的恩人竟然如此称呼自己，荒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后朝着荒川摇了摇头，“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他永远都记得在自己孤苦无依时、顶着一个空无实用的‘神之子’名号为人类做出错误预言被人类献祭的时候，并没有所谓的神明前来帮助他，有的只是面前这个尚且算得上年轻气盛的水域领主。
　　他在一片冰冷的海水中拯救了他，惩罚了那些愚蠢的人类，并且也养育了他，将他送往星辰之间。
　　如果不是荒川大人，他根本不可能成长到现在。

　　“你长大了。”荒川看着荒，眼中充满了欣慰。他并不后悔惩罚那些愚蠢无知打算将‘神之子’献祭的人类，也并不后悔为此受到高天原那些神明的惩罚。
　　不过是除了海洋之外，无法再获得陆地的统治权，也无法再活得陆上的信众而已。他本就不是靠着信仰过活，身为一只大妖怪，他的野心却不大……海洋之中有足够多的领域让他治理，陆上的那些……白峰山有大天狗，大江山有新任鬼王酒吞童子，就连黑夜山还有一只狡猾的极恶之妖玉藻前呢，他何苦和他们争抢？

　　陆地的统治权，不过只是鸡肋。能够用鸡肋换一个贴心的孩子，他何乐不为？

　　只是……
　　荒川看着即使长大之后仍显得过于阴郁孤寂的青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吾在老友那边也听说过关于你的传言……你似乎，一直都独身一人？”不久之前，听说最后一位坚持在荒身边侍奉的月见花也忍不住抛弃了她的信仰，回到了地面之上。
　　这下一来，荒就真的是独自一个了。

　　“我向来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性子，独自一个就很好。”荒笑着看着这位可以说是自己养父的长辈，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肩膀处因为看到了旧主而兴奋地辗转腾挪想要和荒川打招呼的伴生龙，“而且，我也已经有陪伴者了。”
　　荒川听到他这样说也没办法，儿大不由爹，既然荒觉得这样很好，那他也只能当做这样很好了。
　　他这么想着，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其实也是条单身鱼，根本没资格说他的养子。

　　在经历了温情脉脉的寒暄，荒川终于想到了正题，他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关于这次……你突然下来是因为……”
　　“我在星星上看到了，关于这一次的人间动荡。”荒很早就已经看到了有一种阴影在背后人为地制造灾祸，只是他一只都没有机会告诉荒川，这次下来，除了见一见荒川叙叙旧之外，他还是为了给这几只大妖怪予以预警。
　　人间界的灾祸源头来自于古老的灾厄，然而身为远东水域的妖怪，荒川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那影子，手伸不到这么长来。

　　然而荒川却苦笑了一下，“若是你早点提醒，那吾也可将挚友早点拖回去不让他蹚这一次浑水，然而就是这么不巧。”他说着拍了拍荒的肩膀，“吾得去看着挚友，好歹不要让他陷得太深。”
　　“……”听到荒川这么说，荒没忍住挑了下眉，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转过头去看他身后的海坊主。

　　……这么多年了……
　　荒川大人和大天狗大人居然还只是停留在挚友的阶段？
　　他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这两位之间好像就已经有点暗流涌动了……结果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在一起？
　　海坊主以非常无辜的大圆鱼眼回应。

　　……罢了，长辈们的事情，他一个小辈就不去掺和了，更何况……高天原的那位……
　　荒依稀记得高天原某位不爱掺和聚会的神明似乎和大天狗大人之间还有些渊源。只不过那是位非常低调的神明，也不爱说话，若不是身边有个厉害的侍从……说不定早就沦落到末席去了……

　　荒虽然不爱掺和神明之间的事情，也不爱掺和人间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好处，正因为一直站在星辰之间，他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譬如说那位神明大人虽说与大天狗大人有着某种程度的仇恨，但在暗地里对他却颇为关照，之前因为白峰山的领地归属问题，某位神明对大天狗大人很是看不顺眼，还没准备下手呢就突然陨落了。
　　别的神不清楚原因，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是那位神明大人的侍从在某一日同那位因为一些细小的争执愤而出手，直接将他干掉了。
　　自此之后，大天狗大人的白峰山就再也没有哪位神明敢动心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为了生前的仇怨而准备亲自出手夺下白峰山来羞辱大天狗大人，然而实质上，那位神明对于权力的欲望可以说是非常低了。
　　如非必要，他甚至连门都不肯出。
　　完全不像是一位神明。

　　荒这么想着，然后又摇了摇头。
　　即使他被称之为‘神之子’，然而因为过去的某些恩怨，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就同已经堕化的一目连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比他还要危险一些……
　　一目连好歹是神明，即使堕化了，也只不过是丢失了神位，说不定活得更自由一些。然而荒不是……
　　荒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有着神性的神明候选，虽然居住在星辰之间，然而并没有神职，也没有神位。
　　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半入魔化的状态，若是一旦堕化，说不定会成为为害一方的大妖。

　　……这样也好。
　　反正他对人类毫无好感，即使堕化为失去理智的妖怪，对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昔日拥有高贵身份的神之子早在被愚民们献祭的时候就早已泥足深陷，若是真能成为妖怪……
　　他说不定也不用被束缚在天上，还能多和荒川大人相处一阵……

　　这么想着，他也就应下了荒川的邀请，停留在他的宫殿里一段时日，只要在失去理智伤害到这里的妖怪之前，他早早的离开就行了。
　　远远地离开，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堕落为妖怪，忘记自己的事情，最终或是腐朽，或是轰轰烈烈地死去，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