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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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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赵星泽,是个私人侦探。
三天前我接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的电话,用不菲的佣金打动我,让我接下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简单的委托。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当时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我正无所事事的磨着咖啡豆,用不多的休闲娱乐消磨着空余的时光。
电话响了。
我用的是最古老一版的电话铃声,叮铃铃叮铃铃的,这铃声无数次让柏恒生那个糟糕的家伙嘲笑我老古董,至今也没改掉这个让我不是很满意的绰号。
虽然我并不觉得怀旧有什么不好。
用抹布随意的擦了两下手,我接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兴欣事务所,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们接受一切普通人无法解决的委托……”
“是赵先生吗?”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滔滔不绝的自我吹捧,但遵循着‘顾客是上帝’这条铁律,我并没有表示出被人打断的不满。
“是的,女士,我是赵星泽。”
“赵先生,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费用不是问题。”女人说。
她的声音有着强烈的电磁干扰,我猜测她可能做了一些伪装,电话那头的杂音较多,有可能是共用电话亭或是小卖部的私人电话。
我拿开手机看了眼电话号码,开头的区号让我肯定了这种猜测,并且确认是C省某个城市郊区的公用电话亭。
她很谨慎,这是我对委托人的第一印象。
“什么人?”我提出了正常情况下,会提出的疑问。
“我会把基本资料发到你的邮箱,如果你接受委托,我会在你的个人账户汇入一笔首款,具体要求我也会在邮件中说明。”女人有条不紊的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邮件我会在半个小时内发送。”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铛铛’声,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属于硬币投掷的声音。
“明天,明天上午八点我会再打电话来确认,如果你确定接下这份委托,我会在之后的半个小时内汇款,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赵先生。”
说完那边挂了电话,我被这种神秘的方式引起了好奇心,看了眼挂断的电话甩掉手机,把磨了一半的咖啡豆扔进垃圾桶,我去了办公桌打开电脑桌面的邮箱,等着即将到来的挑战。
福尔摩斯说过‘生活是枯燥的,我的一生就是力求不要在平庸中虚度光阴’。
或许每个侦探最初时期的理由千奇百怪、各种各样,但不能否认这二十四个字与两个标点符号,第一时间带给人那种激励与动力,即便它看上去多么像一句随口说出来的消遣。
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一集的电视连续剧,两三个短视频就能消磨掉的半个小时。
我没有看电视连续剧,即使最新出台的《晨光明溪》颇有口碑,而最新一集也已经在十二点准时上线,里面还有我喜欢的女演员茉莉,她是个敬业的明星,虽然没什么名气,十八线开外。
我坐在靠背椅上,双手交叉挡住了嘴,正当我晕晕欲睡没精打采的时候,‘叮’的一声响把我从这种颓废无力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邮件标识上显示的数字1让我亢奋,我搓了两下手指点开邮件,邮件的内容让我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不是因为人物目标的复杂性,事实上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履历简单明了,交际圈维持在少得可怜的四五个人,这样的资料乍一看让人索然无味,但最终标注的佣金却让我心惊肉跳。
高的离谱的佣金让我明白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逐一看完邮件并且逐字逐句的分析内容。
目标任务是个叫萧晓的女孩,22岁的年纪正当花样年华,她是皇冠公司迅速蹿红LEG组合的生活助理,并且有了五年的工作经历。
这点让我很惊讶,十七岁就开始工作的女孩总是让人惋惜的,而按邮件里总结的个性来分析,工作的这几年这名叫萧晓的女孩过的并不怎么顺心。
委托人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要了解四年前萧晓的遭遇,其中的一些遣词用句非常模糊,从中可以判断出委托人本人的一些情绪变化。
研究过邮件之后,我开始着手在网上查询一些关于萧晓的基本信息,而结果让我很奇怪,关于这位LEG的生活助理,网上的信息非常少。
她似乎从来不处理粉丝间的矛盾,也从来不参与粉丝与偶像之间的互动,就像隐形人一样默默地站在组合身后。
这样的结果让我非常苦恼,挠了挠头,我翻找出被扔在角落的手机,转了两圈从通讯录里翻出柏恒生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柏恒生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感,他又熬夜了,从他接电话的速度中我得出这个结论。
“什么事?有事快说,我很困。”柏恒生说。
我听到了拖鞋的摩擦声,然后是属于柏恒生家里那张让我嫌弃到死的木板床发出的‘吱嘎’声。
他刚到家,而以柏恒生的个性,他绝对还没有洗澡。
我皱了皱眉拒绝去分析电话那头的场景,并简明扼要的开口,“皇冠公司LEG组合那个生活助理萧晓,最迟明天早上八点前,我要看到资料。”
“萧晓?那是谁?”柏恒生反问,“你等等,我去洗把脸。”
少许的回音与听筒里传来的水声让我判断,他按了手机免提键,并且把手机放置在洗手台。
我等了五分钟,他才重新拿起电话。
“我说星子,你又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委托?萧晓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偷情?外遇?还是财产纠纷?你就不能接个稍微正常点的?”柏恒生在那头抱怨。
“什么才叫正常?像你一样去抓小偷?爬墙给老奶奶开门?还是半夜不睡觉的去查房?”我反唇相讥。
“星子,这你就不厚道了啊,我们这群穿制服的口号是什么?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你懂吗?老正经了。”柏恒生说。
“行了,别废话,能弄到吗?”我打断他即将出口的另一套‘我是警察我自豪’的言论,问。
“能,怎么不能!”柏恒生肯定道,接着他腔调一转痞里痞气补充,“不知道男人最不能问的就的‘能不能’‘行不行’吗?你这么问,那肯定行啊!”
“什么时候能弄到?”我从抽屉里找了半包烟出来,点上火,问。
“明天八点前肯定给你。”柏恒生说。
“那行,我等你消息。”我说。
“先不说这个,星子,下个月何美人请客,去不去?话说你和何美人真的没有什么?那时候你小子可是得了美人青眼出尽了风头,这会怎么着也该把人拿下了吧?”
“没事我挂了,别忘了明天早上八点前。”我果断挂断电话,不管柏恒生在那边跳脚的嚷着‘你别挂’,第一时间把八卦扼杀在摇篮里,才是解决八卦的最佳途径,我一直这么认为。
挂了电话我又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目光瞥见放在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大学时候的集体照,有柏恒生,有杨斐,也有柏恒生嘴里提到的何美人。
我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相框扣倒,起身去了厨房。
到了杯白开水,我坐到电视机前打开常看的电视剧频道,里面播放的是之前提到过的《晨光明溪》,茉莉饰演的是一个刁蛮跋扈的富二代。
对比起女主角的傻白甜,富二代的角色更招人恨,但莫名的,我喜欢这个大多数人并不喜欢的角色。
安静的看完一集电视剧,我点了外卖,外卖小哥在四十八分钟之后才送到,我毫不犹豫的给了差评。
晚上七点,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我关掉了电视,刷牙洗脸洗澡,十分钟后我拉上窗帘,关掉台灯,在漆黑一片的卧室里打了另外一通电话。
点燃一支烟的功夫,电话接通了。
“星子,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恒生那小子弄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和皇冠公司熟吗?”我单刀直入的问。
“还行,没矛盾。”
“LEG组合的资料,你能弄到吗?”我抽了口烟,又问。
“我试试,等我几分钟。”
“好。”我弹了弹烟灰,闭上眼说。
没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两下,我看了看任务栏里显示的邮件数,抖了抖烟,“谢了老潘。有空出来吃饭,我请客。”
“行,那我可等着了,别又放我鸽子。”
“放心,这回肯定靠谱。”我笑道。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我挂了电话,打开邮箱,邮箱里标注着‘LEG’字样的邮件赫然在列。
暗灭了烟头,我点开了邮件。
老潘原名潘瑞德,是时尚杂志的一名记者,他手上握有不少的明星八卦,见缝插针的能力无人能及,如果连老潘都弄不到的消息,那么其他人也弄不到,这里的问题也就不言而喻了。
萧晓,21岁,女。
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基层做杂工,十七岁与LEG组合中的编曲杨乐乐结识,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好友,性格懦弱、无主见。
杨乐乐,21岁,女,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成为练习生,因为身形孤僻经常受到同批练习生的排挤,与萧晓结识后状况有所好转。
但在十七岁下半年心理状态恶化,并一度出现暴力倾向。
同年10月17号与同届练习生发生冲突,导致对方腹部、头部、手肘等多处软组织受挫。
10月18号杨乐乐被带离培训基地,送往地点未知。
隔年3月初,杨乐乐重新回到训练基地,据观察,心理状态趋于稳定,至今没有复发预兆
李安安,21岁,女。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十八岁各项数据突出,成绩优异,与公司孙国兴经理有过一段时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并与同届练习生周茹关系恶劣。
周茹,21岁,女。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功利心重,十七岁时与同届好几位练习生发生过矛盾,本身能力突出,却常年位居第二,与方蕴蔓关系复杂,两人中处于领导地位。
方蕴蔓,21岁,女。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资质平平,但非常得前辈、老师夸奖惋惜,与同届练习生关系良好,据观察方蕴蔓本人交际手腕不说出众,至少也相对圆滑,不招惹人。
徐薇,21岁,女。十六岁进入皇冠娱乐,一年后与李安安成为好友,关系亲密,各项数据优良,长相甜美,个性温顺、和善,无不良嗜好。
王周,34岁,女。十八岁进入皇冠娱乐基层,26岁成为公司力推新人周萌萌的生活助理之一,并在之后的半年内成为唯一一位被周萌萌接受的助理。
30岁被公司批准成为经纪人,并且用两年的时间选中了LEG五人团,同时任用萧晓担任组合的生活助理之一。
看完邮件,我在五个‘17岁’这个年龄段上画上红圈,又在‘30岁’上用力点了点。
17岁,201X年,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从资料上看受害者很有可能是杨乐乐,而其他六个人可能是帮凶,也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里做了推手,其中任务目标萧晓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非常好奇。
明面上的资料并不能看出太多问题,在柏恒生没查到信息前,我不想贸然做决定。
想通了这点,我关掉手机,插好充电器正式入睡。
02
我在第二天的清晨5:30清醒,规律的洗漱,并准时在5:50穿好运动鞋出门慢跑。
我所在的小区绿化做的还不错,每当穿过晨露氤氲的街区,呼吸着带有青草香的空气,就会让我的心情愉悦指数上升,同时还能让混沌的大脑快速变得轻快起来。
6:05,小区中出现人声。
6:30,街道两边摆放好干净整洁的餐车,烧好的炭炉散发着热气,摊主做足了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7:00,有年纪稍大的中年人送孩子上学,汽车、电动车、自行车络绎不绝。
我在餐车上买了个蛋饼和一袋豆浆,慢步往事务所方向走的路上,短消息的提示音响了。
我从裤袋里拿了手机出来看,时间是7:26。
短信的内容很符合柏恒生的个性。
‘星子,扫描件发你邮箱了,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你也要把何美人追到手啊!!=皿=’
我会了一个字给他。
‘滚。’
他又发了好几条信息,我没看。
他锲而不舍的打量电话过来,我无奈的接通了。
“不够意思啊!星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尽心尽力的好战友、好兄弟、好手足的?!你太让我失望了!”柏恒生在那头发挥了他为数不多的表演技巧,就差没声泪俱下上演年度大戏。
“说完了吗?”我问,“说完了我就挂了。”
“喂,星子。”
正经起来的柏恒生沉稳又干练,我知道他要说正事了,于是等着他接下来的消息。
“南边有情况了,你这回的单子靠近那边,别被牵连进去。”
“能具体说说吗?”我想了想问。
回答我的是柏恒生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我说。
“回来兄弟我请你吃大餐!”柏恒生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口气,粗声粗气道。
“嗯-”我说,又聊了两句我挂断了电话。
找个了人少的绿荫道,我坐在靠墙角的花台上,啃着蛋饼点开了柏恒生发过来的邮件。
萧晓,汉族,女,199X年生。H省人,9岁前双亲健在,父亲名叫萧振国,是私人企业的管理层,母亲叫吴敏,归属国营单位。
200X年前经济条件宽裕,处于中上阶级。之后一年萧振国投资失败欠下大笔赵武,与其妻子吴敏双双跳楼自杀。
萧晓15岁前寄养在婶伯萧振兴一家,据调查当时的萧晓有被虐待迹象,并出现自闭的前期症状。
得到反馈由公安机关协调后状况有所改善,次年萧晓满十六周岁的当天晚上,拿了萧振兴一家的五百块独自离开了H省,之后两个月行踪不明。
再次出现时,她已经成为了皇冠娱乐的一名基层员工。
经历很普通,除了两个月的空白期都对得上号。
两个月的时间很长,也很短,一个心里有问题的小姑娘,想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干点什么似乎不太现世。
可如果是遇到什么呢?
十六岁是一段青少年敏感期,一点点的呃误导都有可能让一个偏激的孩子走上歧路。
应该庆幸拥有那样童年的萧晓除了性格懦弱外,一切正常,吗?
我用手指在手机屏上用红圈重重圈了‘两个月’这个时间点,想。
这是一个奇怪的任务,神秘的女人,平平无奇的任务目标,牵扯上了目前全华国最火爆的一个女团,重重迷雾勾起了我心底的好奇心,它催促着我拨开迷雾,找到那把正确的钥匙。
小区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区,听着餐车老板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神色匆匆的上班族会停下脚步买份装好的早餐;年纪大的老人则相反的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与相熟的邻居闲聊。
我坐在花台上,叉着腿,注视着热闹起来的小区,等待着那个必定会打过来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数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
当分针和秒针重合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接听了电话,缓慢的把手机挪到耳边,“喂。”
“赵先生,你考虑好了吗?”
有着强烈电磁干扰的女音,从听筒里钻进我的耳朵,她问。
“如果我不接受,你会怎么办?”我没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赵先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女人同样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从她透露的只字片语,我判断她不止找了我一个私人侦探,人数应该在两到三个,如果我选择决绝,她会在其他人选中挑选合自己心意的。
“怎么称呼,女士。”我表明我的态度。
神秘女人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听不出我话里的暗示,同样的,作为一名私人侦探对委托人的尊重,我想我应该需要知道一个明确的称呼,而不是随意的‘女士’,‘你’这样的代名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在思考。
这思考没有用太多的时间,“七月,现在是七月,就叫我七月小姐好了。”
“好的,七月小姐。”我不在意的回答。
能想到‘小姐’这个称呼的年纪不会太大,她应该经常处于社会底层,因为只有那种环境,才不会对‘小姐’这种称呼的另一层含义过于敏感而导致无法接受。
能想到‘七月’这样的前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本身对六月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执着,这种可能性有,却不高。
另外一种是她心里仍存有一点幻想,‘七月’是文青喜欢用的词眼,她对学识有着憧憬与向往,能产生这种情绪的人,本身的文化水平必定不会太高。
所以‘七月小姐’极有可能是一位生活在基层,没念过多少书,又或者是辍学的,年龄在20-30岁之间的女性。
当然分析出这些对我调查任务目标并没有太大帮助,我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七月小姐,调查结束我应该怎么联系你?”我试探的问道。
“我会再打电话来的,赵先生,”七月小姐说,“邮件,会在半个小时后发送到你邮箱,里面有一些要求,希望赵先生能遵守。明天首款会汇到你的个人账户,你随时可以查询。那么最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七月小姐。”我说。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我没听到固定电话的挂机音。
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两分钟整。是固定电话时间到的自动结束通话。
收起手机,拍了拍运动裤,我站起身往回走。
回到事务所,我洗了个澡,顶着干毛巾坐到办公桌前,没有急着把头发擦干,而是点了根烟,顺手打开了电脑。
8:35,邮件提示音响了起来。
邮件里表示,我需要在五天后抵达Y省,并和调查目标一起前往一座私人小岛。
我需要伪装成一名灯光师,其中所需的身份、证件等等一系列文书,会在两天后邮寄到事务所。
上岛的时间会有半个月左右,我需要在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进行调查,而不管成没成功,半个月后尾款依然会如约打到我的个人账户。
神秘的‘七月小姐’,电子邮件,两次通话都显示不同的电话号码。
除了推测出的大概信息,我一无所知。
但就是这样的一无所知,让我更想撕开那层名叫‘秘密’的纱幔,亲吻纱幔后‘女神’的红唇。
从我所在的城市前往Y省长途车需要十八个小时,火车十个小时,飞机一个半小时,我选择了火车。
为了适应灯光师这个身份,我在仅有的四天事件里找了与灯光师相关的书籍阅读,指的庆幸的是在大学期间我所参加的社团属于摄影社,并且基础学的还不错。
可能是天赋还算好的缘故,社团里的学长会时不时的给我开小灶,讲一些更深的理论知识点。
而我想‘七月小姐’找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侦探所,也有考虑这个因素在内。
有了三年的社团活动打基础,想贴合灯光师这个职业,我做起来并不困难。
在我自学进修的这段时间中,证件等必备文件到了。
我签收了邮件,查看的时候发现它们做的还挺逼真,但又有那种人伸出社会基层,又能同时弄到大笔的现金,以及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渠道呢?
一次次出乎我意料的举动,让‘七月小姐’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6月13号,下午四点左右,我坐上了通往Y省的火车,并在次日,也就是6月14号零点三十七分抵达了Y省。
出了火车站,我推着行李箱遇到了推销旅店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身后跟着好几个同样装扮的男女,他们看向中年妇女的眼神有不甘和嫉妒,但都一致的没有再过来。
这是个业务能力出众的拉客人,我想。
中年妇女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向我介绍周围的旅店情况,我默默的打量她没有说话。
她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皮肤黝黑他,衣服虽然花里胡哨但是洗的很干净,身上没有其他拉客人一样的汗臭味,说明她最起码是个整洁的人。
谈吐爽利,富有技巧,没有硬拉的行为,以及莫名其妙的暗示,说明她对自己的口才有着绝对的自信,不需要半强迫的态度,也能留住客人。
她用着大嗓门慢条斯理的说着固定几家旅店的优缺点,并强调现在的时间。
“带路吧。”我说。
中年妇女对我的决定没有表现出喜出望外,但那个隐晦的‘算你有眼光’的眼神却让人哭笑不得。
我没拒绝中年妇女推销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的眼神很正,而只要有正气,就足够让我相信那家旅店的安全性没有太大问题。
结果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这是一家民宿。
老板是个看起来憨厚的中年人,有点胖,板寸、圆脸。
他和中年妇女说着家常话,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拿了钥匙带路去开门。
房间有点小,不过收拾的很整洁。
我放下行李,胖老板就把钥匙一放离开了。
我关上门,用备用的水壶烧了壶水,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了一碗方便面。
吃完面我满头大汗,去淋浴室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就睡了。
6月14号早上六点,手机闹钟把我吵醒。
我头有点疼,喝了点水壶里剩下的凉白开去卫生间洗漱。
6:25我去楼下结了账,拖着行李箱去汽车站搭通往码头的班车。
开公交车的司机是个喜欢侃大山的年轻人,开车水平非同一般的牛逼,只用了十分钟就让我头痛欲裂,并且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我拖着行李箱飞一般的跑下车,找了个还算角落的地方先吐了一会儿。
因为没有吃早餐,没什么东西吐只能干呕,那滋味,用柏恒生的话来说‘真是无比的美妙’。
有好几个人从我身边路过,其中穿花衬衫的给我的印象最深刻,但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没多做停留。
十分钟的反应期让我虚脱无力,我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起来,用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抹了把嘴,直起腰我翻出口袋里的编号,开始在码头上寻找前往私人岛屿的游艇。
50742.
我找了一圈,中途问了两位码头上的员工,总算在七点前找到了游艇的所在地。
在没人帮助的情况里,我有惊无险的拖着行李箱上了游艇甲板。
还没等我缓口气,就有人从船舱里出来。
“是你啊,你没事吧?刚看你在那边吐的挺厉害。”
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路过的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
那件衬衫太显眼了,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你好,武桑子。”我伸出了手,说出了这次行程所使用的化名。
花衬衫看了看我的手,目光又从我的手转向我的脸,他挑着一边的眉毛问,“你洗手了吗?”
没回答,我收回手,在甲板上扫了一圈没发现座位,我又不是太想进船舱,于是拖过行李箱横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迎面吹来的热风里带着一股浅海的鱼腥味,让人不是很适应。
花衬衫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无视他,站在那里好久没动静。
我注视着逐渐活络起来的码头,这里距离运送货物的交易区有点远,属于有钱人代表的高档码头,而在这里起大早玩游艇的富二代屈指可数。
我能看到在那头的另一边,人声鼎沸的模样,却诡异在这片富人区捕捉不到任何喧嚣。
一根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过滤嘴上印着‘SH’的英文缩写。
是个我听说过,但没有抽过的香烟牌子。
“罗德,化妆师。”他说。
我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烟。”
“是吗,我对这些没研究,你要的话我那还有两包。”罗德不以为意的说。
“不用了,大牌子抽不惯。”从口袋里拿了打火机点了烟,我抽了口,拒绝道。
罗德似乎不是个爱聊天的人,所以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我和他没再有过什么交谈。
并且据我观察罗德这个人,有着喜欢享受的性情,衣服的料子也是高档货,裤子、鞋子,甚至是墨镜,虽然那些牌子没几个我认识的,但猜得出来都是一些奢侈品。
八点整我看到了下巴士的王周,她穿了一身卡其色职业套装,头发盘起来露出一张精明的脸。
跟下来的是LEG组合的五位成员,最后才是此次的任务目标——拖着两个行李箱的萧晓。
她们依次上了游艇,率先上来的是王周,她看到我和罗德没有贸然开口说话,而是用着强烈审视意味地眼神把我们两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们好,我是王周,LEG的现任经纪人。”她伸出手,并做出自我介绍。
我咬着香烟和她握了握手,“武桑子,灯光师。”
轮到罗德的时候,他双手环胸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在王周脸色逐渐僵硬难堪的时候,才漫不经心道,“罗德,化妆师。”
简单做完介绍LEG员和萧晓也上了游艇,她们叽叽喳喳的小声交谈掩盖了王周的尴尬。
王周恢复了原本精明能干的面目,并用这种面目去对六个小姑娘。
她首先介绍了罗德,“这位是罗德老师,这段时间担任你们的化妆、服装以及造型师,别看他很年轻,但已经是获得了全球著名法娜奖项、艾梅奖和普诺维斯奖的大师了,公司聘请他来给你们做单独造型花了不少功夫,别让我失望。”
接着王周指向我,又说,“还有这位,这位也是业界有名的灯光师武老师——武桑子先生。他在各个大剧组都担任过灯光师这个职位,评价非常好。”
说到这,王周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说。
“威丝曼大师带了一名助理先我们一步抵达了小岛,登陆小岛之后你们会有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拍摄,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听话、努力,明白了吗?”
“明白。”回答最有劲的是一身红裙的李安安,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我,或许她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这种小把戏对我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少掩饰作用。
所以当我察觉到她的视线,同时回看过去的时候,李安安吓了一跳。
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而我也不打算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就没戳穿她的行为。
没一会儿她们都进了船舱,我独自一个人留在了甲板,安静的环境让我即便顶着大太阳,也不想和一群只会聊天的小女生呆在同一块地方。
太吵了。
抽着烟,我享受着让人生出宁静感的气氛,可惜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武先生。”王周从船舱里出来,挑了个阴影处站着,似乎并不想和我一样感受一下阳光的洗礼。
“王小姐。”我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武先生,武桑子这个名字是你的本名吗?”王周垂着眼问。
身份暴露了。我皱眉,想不通为什么‘六月小姐’会安排这样一个有可能被人揭穿的身份。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保持着沉默。
“‘武桑子’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本名吧,”王周笑了笑,说,“以武先生您的技术,怎么会想到接这次的工作?”她又问。
没有暴露。确认这点后,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虽然暴露不暴露对这次的委托都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但‘六月小姐’所有的安排一定有她的合理性,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那是你对LEG的影响力不够了解,她们刚拿了最佳单曲奖,又从TMI手里抢了福布斯金奖,有这样的成绩我接下这份工作也不算稀奇。”弹了弹烟,我说。
“原来是这样。”王周明显为LEG现在的成绩自豪。
她得意于自己的慧眼识珠,同样得意于这样一支发展潜力十足的偶像组合属于她。
“这支组合走不远。”我毫不留情的泼了王周一头一脸的冷水。
实际上王周也一定发现了属于组合本身的最大问题,但以王周的性格或许只要成绩出色,其他的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会去多加干涉组合内的矛盾,又或是以她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去调解组员间的不合。
是的,不合。
短短几分钟,我发现了LEG本身致命的缺陷,那是对于任何一个偶像组合都存在,不及时处理就会分崩离析的‘致命’缺陷。
王周的得意渐渐消失,她冷着脸并不想接下去聊这个话题。
又弹了弹烟灰,我说,“如果你想有更高的目标,我介意你换掉几个人。”
话还没说完王周就冷着脸走了。
我也没在意她的离开,继续把还剩几口的烟抽完。
“她快被你气死了。”罗德从甲板的另一边过来,他站在舱门口,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依靠着门框,幸灾乐祸道。
“很明显的问题,她没有能力解决,这支组合走不远。”我把烟头弹进海里,随口说道。
“她可不这么认为。”罗德伸着手,看手指头上做的美甲花纹,剔了剔指甲缝,轻笑了一声,他说,“这女人可是能耐的很。”
我转过身,背靠着护栏看向罗德,等待他开了个头的故事发展。
“我认识一个人,她是EV娱乐的经纪人,手里带了两三个艺人,日子过得不好不坏。”罗德抬头瞥我一眼。
“她曾经是周萌萌的助理之一,但没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八年前的周萌萌在国内是个什么待遇是个人都知道,几乎可以称为国民女神,能成为她的助理是很多人挤破头也要尝试的机遇。”
罗德剔牙指甲的动作一顿,继续道,“我那个朋友因为能力出众被录用了,至于为什么被辞退她没透露,不过猜也能猜到一点。一个被辞退的助理,还是不太光彩的理由,以当时娱乐圈的环境,能有一家公司要她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不一定是王周做的。”我客观的分析道。
罗德无所谓的笑笑,他仿佛对这句话习以为常,他的表情与动作告诉我,他一定听过太多人讲过这样的话。
“一个有能力的助理是不会轻易得罪人的,况且助理人数在我那个朋友被录用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助理与助理之间不存在必须的竞争关系,没有竞争也就没有直接的利益联系,没有直接的利益联系对于助理这类人来说,想要维持这份工作并不难。”罗德把手握成拳,说。
“最终的结果是,王周成了唯一的那个助理。”罗德补充。
“你想说什么?”我问。
“看你顺眼,”罗德勾着唇,笑得暧昧不清,“我看你顺眼提醒一下,王周那个人,厉害着呢。你这么不给她面子,不怕她做点什么让你下不来台?”
“无所谓。”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我说,“你呢?”
我意有所指的反问,相比起我的说话不好听,罗德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给王周难堪的典型。
“我?”罗德嗤笑,“她能干什么?”
“……”我对罗德的反应不置可否,不过从他的态度看得出,他和他那个经纪人朋友关系应该比想象中的,要亲密的多。
罗德又待了一会儿,时间不长,然后他回了甲板的另一边。
我一个人靠着护栏,想着罗德透出的信息。
王周这个看起来很有问题,实际上也的确很有问题的经纪人,似乎可以成为这次委托的突破口,她知道的消息不出意外会比我预想中的多的多。
经过大半个小时间的海域,游艇带着我们一行人登上了那座,看起来一点都不小的私人小岛。
岛上的码头是用木板拼接起来的简单式样,和整座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在入口处看到停在那里的一辆加长型商务车,后车位的位置非常宽阔且舒适。
开车是个叫吉叔的中年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了一身熨烫笔挺的黑色西装,他的态度看上去彬彬有礼,但不管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距离感。
那是一种把自己与别人隔离开,并且放到制高点的高高在上。
李安安和徐薇在小声交流,她似乎不太舒服,靠在徐薇身上闭着眼。
萧晓小幅度的指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花草,对杨乐乐怯生生的说着话,看上去非常兴奋。
周茹和方蕴蔓要放的开的多,她们讨论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谈着时尚圈流行的风向与风格。
罗德好像不是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一上车就撑着头闭眼假寐。
王周在副驾驶位,她努力的想和司机攀谈,却都没得到什么回应。
经过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们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看起来别具一格的别墅,借鉴了北欧的一些建筑风格,给人一种圆润的感觉。
从商务车上下来,王周态度恭敬的和司机道谢与告别,他们寒暄的时间过长让我有点等的不耐烦。
和我有着相同想法是罗德,他的不高兴像是用大字写在脸上,十分明显。
可即便再怎么对王周有意见,罗德还是等到王周打完招呼,率先进了别墅才一脸不爽的紧跟上去。
几个小时的相处让我了解到罗德不是个习惯忍气吞声的脾气,而在极其不高兴的情况里,做出与本身意志截然相反行为的举动,这其中一定有着我没考虑到的深意。
我默不作声的跟在罗德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周去开门,门却先一步从内推开了。
开门的是个有着深棕色波浪长发的外国女人?
不,不对。
是华裔。
深绿色的虹膜彰显了她的异族血统,而开到胸部以下的深V领口,则很好的凸显了她本身的傲人曲线。
“你好,是王经纪人吧?我是彼得·威丝曼新聘请的助理——郝荏。赤耳郝,草任荏。算算时间你们应该到了,我就想下来迎接一下。”
被一阵抢白,王周没说话。
她背对着我们,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盘起头发的后脑勺,以及一动不动的脖子。
“很高兴见到你,郝助理,这是我的艺人,他们平时可能会有点调皮,不过总体来说都是十分听话的好孩子,这段时间也有劳你照看了。”王周指了指她带的LEG组合说,然后转向罗德和我,“这两位是灯光师和造型师,罗德以及武桑子先生。”
郝荏和善的笑着向罗德和我打招呼,“你们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合作愉快。”
罗德敷衍的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推开郝荏先进了别墅。
而跟在罗德身后的我,也没有与郝荏做愚蠢表演的打算,直接跟着进了别墅。
我注意到罗德对这里很熟,他直径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给郝荏面子?”在楼梯的拐角,罗德突然开口说。
我想了想,说出了百分之八十人的正常人都会有的猜测,“你们认识?”
“她身上有股让我讨厌的味道,”罗德做出恶心死了的表情说,并且否认,“我们不认识。我劝你也离她远点,那个女人就像躲在威廉古堡的凯瑟琳公主,最喜欢吃活蹦乱跳的老鼠了。”说着做了个啃咬的动作。
他在提示我什么,但我贫乏的想象力局限了我所有的联想。
趁着我呆愣的功夫,罗德拖着行李箱走向右手边最深一间的客房,进去了。
我不是个习惯纠结的人,想不通就放一边,等到那种一闪而过的灵感降临,自然而然就能知晓答案。
怀着这种的观念,我挑了和罗德对门的客房,左边最深处的那一间。
拧开把手,打开门,进去,再轻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