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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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云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所有人陷入了长达五秒钟的沉默，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像半夜没活人出没的殡仪馆。
但紧接着，寂静就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喧闹取代，所有人在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来了是不是！”
“哇靠！总算是松口了！等得我们的百花都要谢了！”
“那个谁！听见没有，小云答应了！愿赌服输，赶紧认命请吃饭吧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所有人中似乎只有孙哲平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因为凌云好不容易的松口而得意忘形，当即突兀的在手舞足蹈的一帮人中站了出来，陡然提高了音量追问道：“你说要来了？那你原本的问题解决了？”
“不，还没有……”凌云当即否认，同时她的肩膀似乎瑟缩了一下，而后女孩渐渐皱起了眉头，视线也开始四下里游移起来，“其实，我刚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结果就这么……”
“不是吧你！就算是这样也不准反悔了！说了要来就一定要来！”
张佳乐一听立马不淡定了，他想起之前凌云的态度，就领会到了这个存在的问题是多么严峻，但这一问题，却是至今都没有解决的放在那边，而且按照女孩的性子，就算是立马反悔她也绝对做得出来。
“那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帮你的！”
“你们别吵，我正在想啊！”
“现在才开始想？！”
一帮人就这么看着凌云的神色逐渐慌张了起来，女孩眉头紧蹙、咬着下唇来回踱步的无措模样，是他们从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慌乱，这让他们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有多么的棘手。
最终的结果是凌云打下包票说自己来解决，只要他们安心等待她的好消息，虽然给出的理由听着让人莫名的有点不爽——
“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不知道详情的人随便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所以你们就别来添乱了。”
于是夏休期开始之后，孙哲平和张佳乐二人，仍旧同去年一般的留守战队，除了刻苦加训之外，就是耐心的等着凌云来消息。
——女孩第一次打来电话汇报是在三天之后。
“我认真的考虑了战略，也写了很详细的计划书……算了，这些都先不多说了，真要概括的话，这个战略其实就是四个字——逐个击破。”
接起电话的是孙哲平，但就待在旁边的张佳乐哪里等的了，刚接通他就立马扑过来抢下手机，放到桌上后打开了免提，而在听到凌云这毫无意义的开场白后，前者当即不耐烦的催促她赶紧说正事。
“我先下手的是我姐和我哥，我姐好说话，而且她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很支持我，就是我哥不太好搞。”
正在攻读研究生的凌宇其实很忙，上个暑假还没正式入学，就已经被提前介绍认识的教授看中，带着做起了什么课题研究，因此错过了自家妹妹那一暑假不寻常的表现，而现在，难得有假期回家的凌宇，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个重磅消息。
“我觉得这事不行。”
头脑优秀、思想也很成熟的老凌家的骄傲，在这时第一个投出了反对票。
之前虽然说过凌宇有妹控属性，但他却有别于一般意义上的妹控——凌宇不会对妹妹唯命是从，他会以一个好哥哥的姿态，耐心的倾听妹妹的愿望，然后经过自己的权衡考量，从而给妹妹指出最为适合她的道路，十几年来都是如此，所以凌云依靠她哥的指点一路走来，也说得上是顺风顺水。
“小云，你有认真考虑过吗，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走竞技这条路？”
之后，凌宇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他的观点——他不推荐自家妹妹从事竞技相关的职业，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凌云其实并没有很强的求胜心。
确实，凌宇说的是对的，凌云自小形成的性格特征就是毫无锐气，不争不抢、不急不躁的平静待事，但作为本人，女孩当然是对此心知肚明，而也算是有所预料她哥会以此为突破口，所以，凌云立刻摆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试图以此来说服她哥——
“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他们也还是认真的向我发出了邀请，所以我也想回应他们，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想成为的到底是怎样的人？按部就班、满足现状就好吗？或许，我并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有人告诉我，人的这一生，就是在打破陈旧的自己和塑造全新的自我，一直以来我的人生都太过顺遂了，所以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争不抢也没关系，但是，这是不对的吧，这样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所以，我也想去体验一下友情、努力和胜利。”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听凌云转述完这些，孙哲平早就是忍不住的吼出了声，张佳乐则更像是没有理解一样的还愣在原地，但这边气急败坏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下面凌云依然气定神闲的解释。
“怎么了吗？这是我彻夜研读完我哥床头的所有漫画和轻小说，最后浓缩精炼出的完美回答，不是说男人不管几岁都是中二的吗？所以只要我哥吃这一套就够了。顺便一说，他听完之后很是赞同我的观点，也转变态度支持我了，现在我是拿到了两张赞成票。”
凌云的说明更是让他们觉得无力吐槽，张佳乐已经在旁边笑到快滚桌子底下去了，孙哲平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硬汉形象，一手死撑着桌面，打算再挽救一下气氛。
“你其实只要说你喜欢荣耀不就好了吗？”
“那太羞耻了，我觉得我说不出口。”
“明明就是你现在说的东西更羞耻吧！”
而后，可能是这一前哨战胜得太过莫名其妙，以至于孙哲平和张佳乐非但没有因此放下点心，反而在后来的几天里陷入了更为深重的忧虑之中。
“你说……没问题吧？”
“闭嘴，我说没问题就能没问题吗！”
这几日，这样的对话一直在重复进行，扰的这俩是日常的训练都没心思，整日守着个电话在等凌云打来。
——而两天之后，第二次战果汇报的电话也来了。
“这次的目标是我爸，因为拉了我姐和我哥做帮手，本来是还挺顺利的，不过……”
一听这话还有转折，张佳乐猛的一拍大腿，心里暗道一声“要死”，好在旁边的孙哲平还算沉得住气，连忙制止了他的搭档，让凌云只管说下去。
凌云经过慎重的考虑，最终是选在了工作日跑到她爸的单位说这件事，为此还特地让凌雪也请了两小时的假同行。
究其原因，其实也是碰运气，他们三人一致认为，在机关单位这种理应严肃沉稳的气氛下，外加有她爸的一帮部下在外面待机，凌科长就算是装也该装的理性一点，不至于太过感情用事吧。
但是，事情一开始就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在看到自家三个孩子突然出现的时候，凌科长差点原形毕露的直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而要不是他们三个脸上的嫌弃一个比一个明显，那会儿估计就不是“差点”，肯定是她爸本性的完全败露。
然后，凌云也没有心思再铺垫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他们跑这一趟的用意，而等她说完，还算是端着领导架子的凌科长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端坐在办公桌前、十指交叉撑着下颌的男人，以罕见的严肃表情默默吐出了口气，接着又用慈爱得过分的目光看向提出请求的小女儿——
“坦白说，小云，爸爸现在其实很高兴。”
说着，凌科长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的男人，径直走向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凌云。
“这是小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爸爸面前说出自己的愿望，以前总感觉小云没什么主见，随波逐流是常态，问你要什么生日礼物，就说和姐姐一样，问你想上哪个高中，就说和哥哥一样……”
——其实不是没自己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正好是这样而已啊……
虽然凌云很想开口这么辩驳，但意识到现在的氛围很有利于事态朝她的预期发展，所以她才按捺下没有出声的继续听着。
“所以，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是很支持小云的，虽然我并不是很懂你要去做的事情，但是连小雪和小宇都认同了，那爸爸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了。”
凌云在那一瞬间很是震惊，她爸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情真意切，俨然是一个疼爱、理解女儿的慈父形象，但这正是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前面已经提过老凌家的阶级情况，因此，在这对极不靠谱的父母面前，凌云很难怀有一般孩子对父母的敬意，在她孩童时代的所有记忆中，对她起着教导指引作用的，都是她的姐姐和哥哥。
因此，凌云也一直对凌雪和凌宇，他们是怎么成长为优秀的大人的这一点，抱有很深的疑惑。
——是的，她的哥哥姐姐都很优秀。
凌宇的优秀一眼可见，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哥高考后风光无限，以及送他去上大学时那乡里乡亲万人空巷的场景；而凌雪相较之下是很平凡，她的优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能把那么难弄的齐女士都搞定的本事，现在在她走上社会之后依旧发挥着作用。
——简单点来说吧，凌宇是智商超越常人的优秀，凌雪则是情商达到巅峰的出众。
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在这样两个优秀的哥哥姐姐的庇护下，凌云才能够像这样顺遂的成长起来，也正因为如此，凌科长才会说出“连小雪和小宇都认同了”这样的话。
明白了她爸的支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对凌宇和凌雪的信任，女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情况逆转却在下一刻突然出现。
就在他们兄妹三人以为能够顺利通关的时候，前一刻还满目慈爱之色的凌科长猛地话锋一转，沉下来的面目是无与伦比的认真——
“但是，如果这件事会在情感上伤害到妈妈，那我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好吧，他们怎么忘记了，在凌科长成为一个慈父之前，他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妻奴了，就算他能够在情理上做出正确的抉择，但在情感上，他永远是偏向他们的妈的。
明白了这点之后，不久前还差点被感动的凌云第一个站了起来，连一个眼神都不准备再施舍的转头就走。
“姐，哥，我们赶紧走，回去想想怎么说服老妈才是关键，别在这边浪费时间了。”
“是啊，我早就说来这里是白跑一趟，你们当初怎么就不相信呢！”
看着刚刚还包围着自己的三个儿女一一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凌科长突然感受到了阵阵来自至亲骨肉的无情寒意，使得被独自抛下的中年男人，顿时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