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别死》玉纹暖

53、飞升

　　《养徒攻略》里说：
　　雷劫乃是飞升前最终的试练，十分霸道。
　　所到之处，云雾阴森如海，不见天日，闪电如龙游弋其中。
　　所以收徒前，千万要确认徒弟灵魂足够坚硬，否则稍有不慎，灵魂被雷劫劈裂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徒弟，可就废了。

　　泽雉为此还用弹脑瓜的手段，从小磨练赵天福脑壳的厚度和灵魂的韧性。

　　然而赵天福此时面临的劫云，比夏日如蝉翼的云还薄，憋憋屈屈费劲挤了半天，才挤出来静电噼里啪啦闪了80下。

　　累的劫云都要散了，最后一下死活憋不出来。

　　泽雉实在看不下去，借了它一点点云力。劫云这才“噗”一下放出最后一个闪光，都没电到赵天福，就灭了。

　　劫云看着赵天福因为静电炸起来的头发丝，心满意足的结束任务，消散而去。

　　“原来飞升，这么简单的吗？和想象的有点不同，好像比我上次进阶还容易。”赵天福有点难以置信的说。

　　泽雉简直无语了。

　　这雷劫渡的，也太对付了。难道是因为天庭在打仗的缘故？
　　赵天福能赶上此时飞升，简直天道宠儿啊。

　　嗯……目前天庭有难，不是高兴的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可要好好的把徒弟这神奇的飞升经历说出去炫耀一番。

　　劫云消散后，就出现了接引之光。

　　赵天福感觉到失重，仿佛冥冥中天道之力将他托起，身体飘然，快速传送到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泽雉追着这光，与赵天福并排飞向天宫。

　　赵天福伸手去拉泽雉的袖子，解释起之前的事情：“长老，我之前一直压制着境界，是怕飞升以后，就不能像是在凡间那样了。而且我怕你会留在凡间，等下一个有缘人当徒弟……我，我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

　　泽雉皱着眉头，“说什么傻话呢，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了。就算飞升了，不是还不熟悉天庭生活吗，都得我来教你啊。
　　而且我在天庭能买得起的带庭院的洞府也小，就连你的房间也是我收拾了很多杂物才开辟出来的，根本多一个人都住不下了，哪里会有下个徒弟。”

　　赵天福笑容温暖，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才雷劫虽然小，劈的时候一样有功效，叫人得窥大道，知累世因果。

　　往事前尘如梦幻泡影，记忆碎片如走马灯万花筒般在他脑中上演。

　　一会儿，仿佛在秘境之中。

　　他们俩共骑一只小凶兽，他都能闻到泽雉的清香味道，心情有点小雀跃。

　　一路上，泽雉兴高采烈的教赵天福，识别那些已经在绝尘派古书里记载为绝迹了的珍稀草药和珍贵矿石。
　　赵天福光是带土采集，做识别图卡就要花不少功夫。
　　好在有泽雉这个毫无长老架子的神仙帮忙，不仅效率极高，还补充了许多古书上已经残缺的其炼制原理、制符效用、栽培方法等内容。

　　一会儿，仿佛在地府。

　　“苦不苦啊？”泽雉皱着脸看他喝汤，然后又转头问孟婆，“这汤多喝一喝，能喝出抗药性不？”

　　孟婆斜眼看泽雉，“要是真发生那样的情况，阎王就要以医疗事故的名义罚我工资了，我才不会给他那个机会呢。”

　　一会儿，仿佛病榻床前。

　　赵天福拉着泽雉的袖子，声音苍老，却孩子般撒娇道：“别走，可好？不要留我一个人，能不能再陪我……”

　　“我陪着你呢，不要怕，一会儿就有穿着黑衣白衣的小姐姐来接你了，你只是去投个胎，不会离开太久，我还会在这等你。”

　　赵天福忽然安心的睡着了，又忽然回光返照，清醒过来，垂目叹道：“老了，要拖累别人来照料。居士，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许是要死了。”

　　“我都习惯了，你也放松些。”泽雉安慰道，“夜冷路滑，早些回家。”

　　还有许多前世……

　　还有那一世，最初的那一世。

　　他是战神周韶，前去地府接应上神泽，刚一抵达，便接住了已经脱力倒下的上神泽。

　　明明不那么擅长战斗，却又独自坚强，透支仙力苦苦支撑。

　　活过多少岁月的冷漠上神，在他怀中，弱的一比。

　　从那一刻起，他就沦陷了。

　　曾经有过一些美好，最后，便被罚了。

　　于是就有了这许许多多个前世，许许多多的回忆。

　　就算赵天福始终不能超脱轮回的惩罚，泽雉也没有任何看待玩物生死的蔑视。

　　赵天福心里涌起诸多独白：
　　谢谢你的陪伴，
　　有时明明不必陪伴最后一程，可以直接转头离开，有时明明不需要劳心劳力施以援手，你只需要等我死掉，再转世到风华正茂之时，你再出现，我又不会记得你的残忍。
　　可是你没有那样做，反而珍惜每一世每一种状态下的我。
　　你会怨我不够争气不够努力吗？你会感到失望吗？一次次看到的，都不是想要的那个我。
　　可为何我死了这许许多多世，你也都没有任何腻烦，眼神中只有更多的留恋不舍，和深深的惋惜。

　　记忆的碎片里，泽雉却说：“我之前不明白凡人的痛，也不会明白凡人的欢喜。其实，抛去对于长生与自由逍遥的执着，就会发觉，凡人这种苦难中的牵绊相守，亦是幸福。
　　你虽然还未超脱轮回，但你的精神已经超脱世俗，又不会像真正神仙那样清冷淡泊。
　　陪伴你，是一件令我感到愉悦的事。”

　　今生有你，别无所求。
　　世世有你，唯报深情。

　　没有大恩德，不涉及结草衔环什么的，但命运是真的纠葛的不清不楚了。

　　光怪陆离的背景之中，泽雉一边送他上奈何桥，一边说：“若想报答，下一世就成仙吧，就别再死了，好不好？”

　　“好，这回，我不会再死了。”赵天福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就算被判罚姻缘断绝，就算现在的泽雉忘记了所有，只一心想与他当师徒。

　　但神仙终究不是凡人那样，任由月老用红线掌控摆布的，就算皇穹帝君以天道之名设下再多屏障坎坷，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你说什么？”泽雉问道，跟着接引之光，飞的太快，耳畔的风声有些干扰。

　　“我说，很高兴我飞升的正是时候，可以和你携手御敌。”赵天福说。

　　泽雉却有些担忧，告诫道：“你不要太热血，等会咱俩尽量以接应、救援他人为主，充分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暗中出击。”

　　“嗯，好。”赵天福知道泽雉还没改掉担心自己生死的习惯，颇为受用的享受他的关怀。

　　“我们先奔月，那边地处偏远，敌人应该不多，千万小心。”不知为何，泽雉从赵天福受接引之光托起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说出口，怕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