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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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鱼还没找到机会去问陆善恩这件事的始末，第二天就被陆定请到了陆善恩的书房。
她到时，陆善恩正低着头写着什么东西。
握笔的手指颀长，有如玉一般的色泽，骨节分明。一束墨发从他耳边垂下来。
她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陆善恩是早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不为所动，只把字写完，才缓缓抬起头来，他朝站在门口的宁嘉鱼招了招手：“你来。”
宁嘉鱼下意识地到他面前去。
只见他将书案上的宣纸拿起来，轻轻将纸上的墨吹干，递给宁嘉鱼，问道：“听闻七姑娘归府后得曲水巷阮大儒教导，不如七姑娘看看我这字如何？”
宁嘉鱼接过宣纸，憋了许久：“好！”
“好在哪里？”
宁嘉鱼心里苦，她终于体会到“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背后饱含了多少当事人的心酸和无奈。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辣鸡，没想到陆善恩用行动让她明白，她不仅是个辣鸡，还是个没文化的辣鸡。
但到底是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终于回答道：“要说别人的字，尚可夸一夸有颜柳之风，王褚之妙，但是督主的字，我思量许久却只能说出一个‘好’字，绝不是因为督主的字不及他人，而恰恰是因为督主的字太好了！好到精妙绝伦，好到超凡脱俗，这时候再用‘颜筋柳骨’之类的辞藻来称颂督主，未免有‘却嫌脂粉污颜色’之嫌，反倒不美。”
看着陆善恩面色渐渐舒缓，宁嘉鱼又及时加上一句：“其实想想我这话是有些太夸大了。但因为我见督主是最好的，是以见得督主的字，也觉得最好。”
若是放在往常，陆善恩指不定又要耳尖通红地呵斥她不知羞耻，可今天他叫她来是另有一桩事，面对她这时候的浪荡言语反而不像以前那样计较了。
他只浅浅笑了笑：“那七姑娘觉得，我这字和新科状元林疏岳比起来，如何？”
宁嘉鱼不假思索：“当然是您更胜一筹。”
“你没见过林大人的字，怎么知道我与他孰优孰劣？”
宁嘉鱼义正言辞，只差没拍胸脯保证：“不管见没见过，您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这是不会动摇的呀。”
陆善恩轻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七姑娘与林疏岳青梅竹马，见识过其人文采风流，笔老墨秀，再难有什么人的字能入得你眼中。”
这是调查过她的身世来历了。宁嘉鱼自恃清白，说话的时候依旧和之前一样稳得一批：“您说笑了，怎么会呢？”
“会不会，那要等见过真章才知道。”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宁嘉鱼结巴了一下，她发现这个男人现在是越发狗了吧唧，她真的一点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陆善恩云淡风轻道：“三日后登云宴，你可想进宫去见见你那竹马？”
宁嘉鱼：……
她是真没想到，她都这样卧薪尝胆处心积虑死皮赖脸地在陆府躲着就是为着不碰上林疏岳了，陆善恩这个狗男人竟然还要威逼着她去和林疏岳掰头！①
是的，威逼。虽然狗男人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他荡过来的眼风分明就是在说，“你敢说一个‘不’试试？”
“我……我不太想，但是如果是跟在您身边去见见世面，那我就可以！”宁嘉鱼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这不是怂，她只是识时务QQQQAQ
陆善恩眉眼舒展开来，忽然让宁嘉鱼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他说：“那本座就勉为其难带你去开开眼界吧。”
宁嘉鱼：“好的督主谢谢督主。”
她发现她一直都错了，陆善恩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阴郁病娇，就是个鬼畜小学□□！
“但是，”宁嘉鱼又发现一个问题，“我跟在您身边是不是要扮作男装？”
陆善恩想说不必，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时候让她以女装出现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改口道：“是。”
宁嘉鱼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您明天会有空和我一起去买衣服吗？”
主动发出邀请（1/1）
她的小心思可谓昭然若揭，陆善恩想了想，觉得不过是件小事，总归这些天宫中清静，遂应了下来。
宁嘉鱼很快笑着道：“那我们明天见呀！”说完，她就提起裙角“噔噔噔”地跑开了。距离明天只有半天了，她还得回去和青梅黄杏一起讨论一下明天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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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我们督主答应了您明天和您一同去给您买衣服？”青梅略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宁嘉鱼喜滋滋地点头。
看她这个样子，青梅默默地把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宁姑娘要穿什么衣裳，完全可以请外面的绣娘到府上来量身裁制，再说，后天宁姑娘要是和督主一起进宫的话，要想作男儿打扮，那就只有扮太监了啊，无论怎么看，都用不着两人特地出门去买一身衣服。
宁姑娘可能没想到这一茬，但她们督主……算了，主子的事，她还是不要太在意了。
思及宁姑娘找到她们的主要目的，青梅为难地看着她：“姑娘，我们俩是真的不会选衣服……”
宁嘉鱼当然知道，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让你们给我选衣服，我自己来选，你们就看着，觉得我穿哪一身好看说说就成。明天一人一包桃花酥怎么样？”
黄杏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姑娘您快换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宁嘉鱼点头，将箱笼里的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衣服都挑了出来，深芽绿，荷茎绿，浅草绿，青虾色，粉凤仙，浅紫藤……各色各样的衣裳摆满了整张罗汉床，她乐此不彼试了大半个时辰，最终在包括她在内的三人一致的看好下选了件鹅黄底绣白玉兰襦裙。
末了，青梅忐忑地问：“姑娘您就这么相信我们？”
宁嘉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听说督主的常服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请绣娘裁制的，你们觉得他的常服怎么样？”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道：“挺好看的。”
想到那一件件像是从哪个厂里批发生产出来的长衫直裰，宁嘉鱼无声叹了口气，用眼神告诉她们这就是答案：都一样的直男审美，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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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宁嘉鱼就起来了，梳妆打扮好之后，她随意用了些吃食，便在青梅黄杏的陪同下去到了陆善恩所在的正院，陆定这时正往院里去，见到一向素面朝天的宁姑娘忽然盛装打扮，他还有些不习惯，甚至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直到宁嘉鱼叫住他：“陆定，你家督主在里面吗？”
陆定愣了愣，而后道：“在的。”
“那你能不能进去跟他说一声，我在外面等他？”宁嘉鱼捏着裙角，看着他问道。
陆定眨了眨眼，连话也忘了回，逃也似的进了院子。他怕他再这么看着她就会忘记她原来是个怎样的混世魔王。毕竟，能把将军府那朵霸王花气哭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气喘吁吁地到了陆善恩的寝居里，见他正对镜挽着发，知道这里一时用不上自己，便靠着门框喘气。
陆善恩鲜少见着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奇道：“被鬼撵了？”
陆定摇了摇头：“不是鬼，是宁姑娘。督主，小的现在可算明白宫里那些娘娘是怎么一边巧笑倩兮一边害人性命的了，可不就跟这宁姑娘一样么？看着表面上像个正经人，实际上呢，一张嘴就可以气哭王都里最跋扈的楚云萱，太具有迷惑性了，督主你以后可要仔细着些，别被她给骗了！”
他说了这么多，陆善恩却只捕捉到一个信息：“她来了？”
“啊？”陆定最近时常脑子不够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说的是谁，他拍了拍后脑勺，道：“是，宁姑娘还说让小的进来转告您，她在外面等您呢。”
陆善恩不再说话，而是理了理腰佩上的流苏，随即大步迈了出去。
陆定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家督主看样子莫不是已经被宁姑娘骗了？！
陆善恩还不知道他这一个背影留给了陆定多少遐想，他这时已经走到院子里，远远就能看到宁嘉鱼穿着曳地长裙立于门前，眉目姣美，长发如瀑。
待走近了，他方皱眉对着宁嘉鱼道：“你怎么穿着条屎黄的裙子，心里不膈应吗？”
宁嘉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和这种狗男人生气，不值得不值得。她甚至在心里默背了遍“别人气来我不气，气死我了无人替”才强迫自己笑着看陆善恩：“这不是看到您穿着件屎黑色的衣服也没见您膈应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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