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如她》祈泉安

51、情何以堪 9

　　“姚敏？”司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于是问，“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约你见面，谈谈关于穆风的事。”姚敏直白地说。
　　司云豁然想起了，穆风的前女友里有一个好像是叫“姚敏”这个名字。
　　约见面？好大的口气。司云是随便什么人说约就约？想见就能见的吗？
　　司云毫不客气、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好意思，不能见面。我不认识你，现在也不认识穆风。和我没有关系的人，请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姚敏赶在司云挂电话前焦急地说：“穆风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受了伤，还被关进了拘留所。”

　　与此同时，警局里。
　　穆正松局长正在与警员们召开着5.28专案分析会。
　　5.28案起初是警方于三年前针对国内涉黑涉恶的专项打击行动，行动代号为“暗夜之灯”。期间为了能够有效掌握一个犯罪团伙的罪证，警方派了卧底进入犯罪团伙内部。
　　令警方没想到的是，在侦查的过程中，这一犯罪团伙所涉及的犯罪领域越查越多，不单涉及走私贩毒，还涉嫌跨国多项犯罪。
　　卧底警员在5.28之前向警方传来消息，犯罪分子将在5月28这一日有大动作，地点为滨海C号码头的货轮，有毒品交易。
　　警方根据线报，于当日安排大量警力赶往现场，后来就发生了惨烈的货轮爆炸，同时与警方的卧底失去了联系。
　　时隔几月，警方再次收到了失联卧底警员的线报。
　　线报内容是犯罪团伙涉及跨国人口贩卖。这与近期正在侦查的人口失踪案正好对应上，案情发展到如今，已经牵扯面甚广，涉及海关、入境处等多部门，由于案情重大，公安部派了特派专员前来共同侦办。
　　三个多小时的案情分析会，部署了多项接下来的侦查工作。
　　会议结束后，穆正松回到自己位于警局五楼的办公室，关好门，坐到办公桌后，从随身携带的钥匙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准确的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本黑皮记事本和一部手机。
　　手机里完全空白，没有联系人，没有短消息。这部手机收到的每一条消息都会当即删除。
　　那名警方卧底会向这部手机里发送消息，每次所用的号码不固定。穆正松可凭内容判断是否是卧底发来的消息。
　　穆正松是警局里唯一与卧底有联系的人，为确保卧底的人身安全，他与卧底一直是单线联系，即只有卧底能联系他，他不能主动联系卧底。这种单向联系的方式仅适用于短期任务的卧底行动，但这个案件的侦查时长及任务之重，早已经超出了最初的预判。
　　早在5.28爆炸事件发生之前，警方就已经在试图增派新卧底进入犯罪团伙，爆炸案发生之后，更是加大了增派力度，一方面想了解现有卧底的状况，是牺牲了？叛变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状况？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犯罪情报和证据。
　　然而时至今日，都再没能有任何一个警员成功打入到这个犯罪集团中去。
　　这个犯罪集团有着极其严密的组织架构，想打入其中，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概率。由此可见，现有的这名卧底必定是处于极度危险棘手的境遇之中。
　　穆正松翻开黑皮记事本，本子里记录的内容，看上去像医生开给患者的药方，一些药品名称和所治疗的症状，但若是被懂医学知识的人看到，一定会感到费解。
　　穆正松翻到最新记录的一页，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五月忍冬二两八钱，番邦枣，取仁若干，收于笼，烈火蒸，治失聪，限女性，初时半年一服，现一季一服。”
　　穆正松看着记事本上这条意指女性失踪是被卖去境外，且这种人口买卖的交易频率越来越高的讯息，不由得眉头越皱越紧。他很想派人去接应卧底，却苦于无人可用。
　　衣兜里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穆正松的凝思苦想。
　　是老婆打来的电话，穆正松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电话一接通，果然传来老婆的哭诉：“儿子的事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亏你还是当局长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被冤都不管不顾。”
　　穆正松不耐烦：“这不是还没到48小时呢吗？你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他光天化日在街头无故与路人打架，现在拘留一点不冤。”
　　穆母哭泣不止：“我刚才去，他说他不是我们的儿子，说我们的儿子5.28时已经死了。儿子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穆母哭声大起。
　　穆正松对此无话可说，儿子自5.28爆炸之后越来越不正常，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一想这个，就不受控的想叹气。
　　穆母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已经收缴了他的配枪和警官证，刚刚复职成功就又得休假，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给他治病。
　　穆正松安慰老婆，“之后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给他安排好的脑科及精神科的医生好好检查治疗。”
　　穆母说：“依我看，儿子就是因为和那个司云谈恋爱被伤到了，现在这样明显是被伤了感情才……”
　　穆正松打断老婆的话：“好了好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要是不想和儿子交往了，你能怎么办？行了行了，我上班呢！没时间和你说这些。”

　　司云拒绝与姚敏见面，原因很简单，穆风的现在以及未来的所有好与不好，都不再与她有任何的关系，没有必要特意告诉她。
　　同为前女友的姚敏被怼得没话说，只能挂断了电话。

　　冉颂今天给司云打来视频电话的时间比平常早一些，因为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只是见一部正处于筹拍阶段的电影的导演。
　　司云问他：“见了导演之后感觉怎么样？想拍他们的戏吗？”
　　冉颂说：“感觉应该挺不错的，是部大制作，导演随便和我聊了聊，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拿了剧本给我，让我先看看。”
　　司云随口问：“挺好奇你们拍戏时，在剧组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冉颂说：“有自己戏份的时候拍，没有的时候视情况，要么在片场等，要么回车里等。”
　　司云问：“拍戏有意思吗？”
　　“额……”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回答，对于冉颂来说这是工作，不能用有没有意思来形容，他想了想，说，“片场人很多，挺热闹的。”
　　司云问：“一部戏拍完的时候，会有留恋不舍的感觉吗？”
　　冉颂说：“这个不一定，看剧组了，有的剧组拍摄过程中的氛围好一些，杀青时会有点失落的感觉。但其实大家都并不是真的熟，私下里并没有联系，拍戏的过程中好像很熟，有很多话说似的，但其实杀青后基本就没联系了。”
　　冉颂问司云：“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做了什么？”
　　司云托腮坐在办公桌前，说：“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打扫卫生，上网课。”
　　冉颂问：“你上什么网课？”
　　司云说：“企业管理、金融、营销相关的一些，国内外各所大学都有相关课程的网课可以报名，你也知道，我大学没读完，等于没上过大学。”
　　冉颂是有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讯息，关于司云脾气不好难相处的说法，最早就是从她退学时传出的。
　　以冉颂现在对司云的了解，他知道司云是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发生冲突的。
　　冉颂问：“当年退学的原因是网上说的那样吗？”
　　退学原因这个问题，司云回忆了一下，说：“当时的情况，怎么说呢？我就像是个奇珍异兽吧，总是被人围观，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在校园里也一样是异类，有学生因此向学校提出抗议，说学校为我开的特例太多，影响学校正常秩序，后来事情闹得实在太难看，我就申请退学了。”
　　冉颂问：“学校为你开了什么特例？”
　　司云说：“单独的宿舍，可以带保镖上学。”
　　冉颂问：“你当时的保镖是谁？”
　　司云说：“项米，我的贴身保镖一直只有项米一个。”
　　冉颂“哦”一声，深能体会司云这些年的不容易，自己因为职业的关系，也时常受到围堵，但与司云这种因家庭变故而被各种恶意揣测引起的关注显然是不一样的。
　　冉颂正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见司云从书房的办公桌前站起，拿着手机走去了书架区的窗前，向外张望。
　　冉颂问：“怎么了？”
　　“狗在叫。”司云看着窗下说。
　　冉颂紧张：“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云看了会儿，说：“没事，大概它们两个想进房子里来，小时候它们一直住在房子里，后来长大了让它们在后院，偶尔进来。”
　　现在因为房子里住进了冉颂，司云不想再让两只狗进房子里走动了。
　　冉颂知道司云的那两只德国牧羊犬，闲聊着问：“它们会淘气拆家吗？”
　　司云说：“不会，在它们小的时候，请专业的训犬师按照警犬的标准训练过，它们服从命令的意识很强。等你回来，让它们认识下你这个主人，今后它们就会也听你的话。”
　　冉颂听得开心，痴痴的笑，问：“猫呢？”
　　西森猫现在对家里的环境已经非常熟悉，喜欢自己到处溜达，随便从阳台就能自己跑出去玩。而且冉颂不在家的时候，它一点都不粘着司云。
　　司云说：“它自己出去玩了，长大一些了，对环境也熟悉了，开始淘气了。”
　　司云说的语气很温柔，表情很可爱，看得冉颂只会痴痴的笑。
　　司云突想到地说：“今天在你的超话里，看到你的粉丝们都在紧张的预警。”
　　冉颂不知道这个，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向他提及过，他问：“预警什么？”
　　司云说：“她们发现大量颂上云霄的帖子被删，怀疑有人要对你不利。主要怀疑对象是我，怀疑我因长期对你爱而不得，已经因此生出了恨意，将要对你展开报复行动。”
　　司云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冉颂却并不觉得这件事好笑。
　　粉丝在网上的臆想能力堪称宇宙最强，随随便便就能脑补出一个阴谋。
　　冉颂紧张：“他们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司云说：“无所谓，我不在乎别人在网上说我什么。”听多了，已经免疫了。
　　“她们真的好了解你，清楚的知道你出道以来的每一件事。”司云说。
　　冉颂说：“他们怎么可能了解真正的我？他们能看到的都是想让他们看到的。”
　　司云说：“看到她们发的那些关于你的视频、照片、文字，我觉得都很好，真的都很喜欢你。”
　　冉颂沉默了一会儿，说，“粉丝的确是我事业的一个很大的助力，但终究只会是陪我一段时间的人。他们从前是别人的粉丝，将来也终会成为别人的粉丝。他们只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他们所喜欢的某些东西，可能是我所扮演的某个影视作品里的角色；可能是某一首歌或某一支舞，或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们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只是投射在我身上的某个他们所喜欢的特质。”
　　没想到冉颂是这么理解这个问题的，司云笑说：“投射？不知道我身上被投射了什么，网上那么多人揪着我不放。”
　　这个问题的答案，用网上众所皆知的一句调侃便可以回答：“得司云者得天下财色”。“司云”两个字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代名词，代指“财色兼收”。
　　冉颂没有回答司云的这个问题，他拿出脖子上戴着的同心结项链，放在唇边，深情的看着司云，吻了吻项链。
　　司云见状也拿出自己颈项间的同心结吊坠，给冉颂看。
　　冉颂说：“我后天回来。”
　　“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