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集》失**心

13、自许浮华渡沧海

　　歇了几日，夏天一直追问我，何不趁着这两日闲适有余写点什么呢，每每他问起，我总要扔给他一白眼，然后继续无视他，任他无趣地自玩自的。
　　能写点什么呢，我问自己，每每无言。待整理与待继续的故事有那么多，我却连再次打开文档的动作都不忍进行，仿佛一个触碰，我的过往华年便会灰飞烟散。不过是成个家，此刻却仿若隔世般千山万水。我竟跨不过自己的流年。
　　那么时间便消耗在何处了呢？洗衣，择菜，撒娇，使气。俗世烟火恰如幻境，总令我在夜深人静午夜梦醒时以为不过梦一场，只当手寻到身边依旧温暖的身躯，才知现实如此真切。能够沉溺在生活里甘之若饴，也定是种幸福吧。至少对我言，一切静谧适然都是美好，都是我固守的所有。
　　然而我并不想彻底地失却过往的自己，那个执笔言心捻字述情的小小女子，或者她轻如尘埃薄似烟雾。但我仍想抓紧她的手，继续经历，继续吟唱。一起记录关于生活的点滴，默写年华的细枝末节。

　　几日前去图书馆借了简媜的《烟波蓝》，回来后却是只顾与游戏做阵，与电视戏耍，将它孤伶伶地弃在一旁。昨儿夜里也不知是哪根筋错了位，拿过来一页一页的翻读。简媜的散文集里文章大都互有重复，里面自然有许多篇是读阅过的，如《如四月裂帛》，再如《渔父》。再次品读，新情旧意皆上心头，免不了又是泪洒前襟。
　　我已许久不望书流泪。仅仅是划行在脸上的冰冷已叫我锥心刺骨，我使劲的深呼吸，企图逼迫汹涌泪意冷然退潮，却无法阻止往事的回澜拍岸。那一刻，我突然想念起那些无数次的隐忍哭泣，至少我还可以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露声音，但这静寂地流泪，我无计可施无方可解。
　　不是因为生活难熬，亦不为使气任性吵闹误会，这酸楚来得突然且汹涌，我不知其方向，却为其肝肠寸断般连声带都一并失却。这城池落败的速度非我所料，自然只能任它静静来，又静静去。然后我合上书页，默然入眠。

　　假使一次泪落代表一次成长，可否将昨夜的泪珠尽数当成蜕变成家的一种必然付出？而我总是该在成长之后记录些什么，比如心境，比如乱语。我知我还有许多话没说，还有许多事没做，但我后来只是在那几日的书信前流连难弃，看着心与心的诉说，看出酸涩看出难舍。
　　若未曾亲身经历，你怎会懂。你不过来分享生活分享心境，却意外收获情谊。我看着这么些年月来，无论我如何喧闹或者静寂，那些从不曾远走的人，一直默默相守。如何不叫心灵震撼到无法诉诸言语？
　　因为你们，我方知自己的富有。窗外，冬天的冷依旧猛烈如虎狼，企图咬破一切障碍吮吸血肉，然我心甚暖，只为这些屏幕上的只言片语，还有屏幕下的情深意重。山长水复，隔不断这些真切存在的连接。无论彼此的枝桠如何伸展，总会有相同的色泽，寂然承受着同样的心情，悄然往对望的方向，遥望。
　　想说这不是矫情或者煽情。只不过在惊觉长大之后的某一刻，惦念着离去的故人，看着一直存在的时光，竟有沧海桑田亦不过尔尔的错觉。日月轮换，时光荏苒，我依然静寂如许，你也一样安宁沉默，然而每每伸出手，我们依然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以及妙不可言的默契。这是浮华尘世最唯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