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狗与乳牙狼》如果我是马尾草

12、蛇踪初现

　　几个人在洞口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额上布满汗水的常贵平举着火把追上来。
　　听着他不住的说着抱歉的话，林涵翻了个白眼儿，老大不爽的正要抱怨，哪知突来一阵摇晃，周围全是落石的哗哗声。
　　“是余震！”老林头反应快，拉了林涵一把，就朝上跑。
　　地老爷不发怒，朱红心一行都快忘记脚下是五月份才发生过特大地震的龙门断裂带了。眼看到老林头父子跑起来，朱红心赶紧的把香树推到前面，让他先跑。
　　妈的，这都好几个月了，存心不让人好过是不？那两只猪也真是的，去哪儿不好，偏偏把他往山里头送。这要是被埋在地下，妈的收尸都省了。
　　只顾着往前跑的朱红心没发现，身后的常贵平将一个闪着红光的东西塞进了石梯的缝隙中。

　　突如而来的余震并没有想像中的可怕，在众人飞奔过地下水源，到达一处疑似树根搭建的地洞后，世界又恢复了呼吸可闻的寂静。
　　“好神奇的地方！”
　　伸手抚摸着那盘根错结的根茎，香树无法想像要经过多少年的生长渗透，才能使得这些树根发展成如此规模。
　　“这是桦树根。”
　　老林头见几个城里人包括自己儿子都瞪大的眼，咳了两声解释道。
　　“我们头顶是一片桦树林，最小的一棵都有两百年的历史。”
　　“桦树？”
　　“没错。”老林头笑笑，招呼众人跟他走。“这还是我有一次被狗熊追无意的发现的。”
　　“太神奇了！”
　　香树仰着头不禁的感叹。在灯光的照射下，纵横交错的根须粗细相间，牢固的形成一个无形的大网，偶而有一两束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泄露进来，黑暗与光明的强烈对比，让人有种想挣脱束缚寻求自由的渴望。
　　朱红心望着一脸我想要冲出去表情的香树，心下一急就把人给抱住了。
　　“你做什么？！”
　　被奇怪情绪控制的香树吓了一跳，回头就给朱红心一拳。
　　“嗷~”朱红心的脸被打个正着，顿时惨叫一声。
　　正研究树洞的林涵闻声扭头，灯光下看着朱红心哭丧的脸特别搞笑，忍不住就哈哈大笑声来。
　　“笑，笑你妹啊！小心一会儿树精把你抓去当女婿！”朱红心捂着肿痛的脸颊，恨恨的骂道。
　　常贵平无奈的叹着气，推了推朱红心，说：“赶紧走吧，天快黑了。”
　　朱红心嘟囔着朝香树靠近，结果刚靠过去就得了个杀眼，只好摸着鼻子保持距离。
　　“啊——！”
　　突来一声惊叫，常贵平猛地一把拉开香树，从腰间抽出尖刀做出防御姿势。老林头和林涵也迅速掉头，双拳在握……
　　四道灯光定定地照射在发出声音的朱红心脸上。
　　“有……有蜘蛛！”
　　朱红心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弱弱的用手指了指他左手边。
　　常贵平借光一看——可不是一只毛耸耸的大蜘蛛。看那圆锥似的腹部，每只都有近四厘米长的脚，像图画中恶魔似的蛛脸，难怪朱红心会失声惊叫。
　　“那是虎面蛛，这林子里经常会看见。虽然看着大，但是没什么毒性。你们紧跟着我走，不碰它们就行。”
　　老林头解释了下，招呼众人接着走。
　　娘啊，幸好树洞里光线不好，不然……朱红心窘得面色通红，暗暗骂自己怎么如此没胆，硬生生的在心爱的小树面前丢丑。

　　树洞很长，但能容人钻过的地方却不多，老林头就带了将近十多米的路，几人便再次投入到绿色的海洋中。
　　“天啊，这地方可真不赖！”
　　一望无边的竹长叶绿。一阵轻风拂面，满鼻竹香，带动着无数欢快的叶舞之声，唰唰唰唰……好似在欢迎来自远方的客人。
　　“跟这儿比，蜀南竹海可有得羞涩了。”朱红心用手量了量身边有他大腿粗的竹身。这恐怕得好几十年的竹龄了吧。
　　比起朱红心对竹的惊叹，香树更加在意身后与眼前这种奇景是如何形成的——肩比肩错落有致的桦树群，除去脚下偶而一两株不知名的矮小植物，竟然看不见森林中应该有的群草环树之景。感觉就像是唯我独尊的皇族领地，禁止一切非我族群生存一般。与之相对的，不过一步遥茂密竹林，同样清一色的“纯粹”，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将它们的领地划分开。
　　林涵早先跟他爹来过一回，那种对大自然的崇敬之情早被时光给淡化了。此时见朱红心和笠原香树惊讶的嘴都闭不拢，不由得出声鄙视：“呵呵，可别太吃惊了。大自然的神奇可不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能看懂的。”
　　朱红心不懂什么树理，所以看过竹子吃了一惊就算完了，听到林涵出言挖苦也懒得理，屁颠颠的就跑到香树面前献殷勤。
　　“小树，我给你照张相吧？”
　　香树正沉浸在树与竹的迷团中不可自拨，朱红心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照一张吧？”
　　“嗯。”
　　见香树毫不迟疑的应下，朱红心可开心了，立刻从包里掏出相机，让香树选好景，啪啪啪地狂照一通。末了，还请常贵平拿着相机，给他和香树站在桦林与竹林的分界线上照了一张。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国界，在相同的一片天，互不侵犯却又相互照应。桦与竹，不正巧是朱红心与笠原香树的最佳写照吗？常贵平看着液晶屏上出奇和谐的人与自然，不由露出一抹宽和的笑，替朱红心收好相机。再一抬头，却看见林涵望着他出神的眼……
　　“有事？”
　　林涵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涨红了脸丢下句没事，便快步跑开了。
　　常贵平无奈的摇摇头，出声招呼红心两人赶紧跟上。

　　与此同时，在朱红心曾住过的小楼房里，两条罗威纳犬正被主人指挥着来回的嗅着衣柜里没来得及带走的衣物。
　　“大哥，带路的人说现在进山有些晚，怎么也不肯走。”
　　“那就等明天早上再走。”
　　“可是……”
　　盲蛇呶呶嘴，伸出食指和拇指，两手在自己眼前搭了个三角型，像是取景一样，半闭着眼对房子里的东西一阵扫视。
　　“对于手到擒来的猎物，就是要在追赶着捕杀，才能体现他做为猎物的价值。特别是……”他的视线定格在那一米八宽的大床上，“能事先嗅到危险的猎物。我十分期待，明天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时，他们会露出怎样可怜又可悲的表情。”
　　知道自家大哥又陷入那种抽风的自我沉醉情绪，斯文男只得转头出去跟底下的兄弟商量明天进山的事。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对着遮天红霞下满目青翠，连绵山脉，某人一脚踏上青石，大手一挥昂扬之气气吞山河。当然，如果那支撑脚的腿不要一直哆嗦的话，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半靠在山石上喝水的林涵闻声后，忍不住出言打击：“休息就休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朱红心动作一僵，脸皮抽搐。心说这哪里是请的导游，简直就一瘟神。
　　怏怏地挨着香树坐下，朱红心脸色一转，狗腿的问：“小树，你腿痛不痛？要不我……”
　　话没说完，只见香树把手里的脉动仰头猛喝两口，然后收瓶、起身、离朱红心三步远后再坐下。
　　…… ……
　　被嫌弃的某只顿时拉耸着头，气焰尽失。呜呜呜……小树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老林头把鞋底的泥用竹签剥下，笑呵呵的说“这年轻人看样子也是经常锻炼的，要是换做平常人，早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累了。”
　　“您还别说。这一路走来，花草树木是挺多的，但您就顾着赶路，也没说给介绍介绍。”开始的盘山路朱红心是紧张兴奋，中间的溶洞他是跃跃欲试，后来的森林他是惊奇万分，然而连着二个小时的匆忙赶路，起初的激荡之情全都被疲累所代替。老林头父子是在山林走惯的，常贵平也是特种兵出身，身体素质倍儿棒。可他跟香树不行啊，虽然平时也有锻炼，可这种在部队里才有的急行军，完全不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好不好？
　　老林头看了眼常贵平，尴尬的回说：“这不是看着天快黑了，所以想快点走出林子嘛。”
　　常贵平将手里把玩的尖刀收好，略带歉意的对朱红心说：“是我让林叔走快些的。这林子里野兽多，我怕天黑了不安全。”
　　朱红心没接话，想与香树尽快和好的冲动尚在，但对进入原始森林的新鲜刺激感却已慢慢消退。迟来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说常哥，晓文说有杀手跟着我们，这事到底是真是假？现在我跟小树人已经到这里了，总该给我个准信，让我安下心吧？”他挪到常贵平身边，悄声询问。
　　常贵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是真的。”
　　“……”总觉得他眼里还藏着其他什么沉重的东西，朱红心又问：“你们准备让我们在山里躲多久？”
　　“确定安全以后。”
　　“……”这话的意思可就多了。确定安全？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看出朱红心不信任，常贵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放心吧，头儿早就安排好的，最多不过一个星期，你们就能回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伯朱政的威信度大些，朱红心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中止了此次谈话。
　　妈的，不管了。反正这趟出门的主要目的是想办法哄香树开心，最后花前月下两情相悦。其他什么的，一来他不是蜘蛛侠，二来他也没那个闲情去一心两用，最重要的一点：王晓文和朱政绝不可能会害他和香树。
　　杀手神马滴，就交给专业人士去搞定吧。
　　大脑容积有三分之二都装着情人的朱红心做梦恐怕都想不到，在距离他们十公里的森林外，有一群长期在刀来枪往的血腥生活中打滚的恐怖分子，正泛着嗜血的冷笑，准备将他们剥皮拆骨。

　　“猎鹰，猎鹰，我是猫头鹰。蛇已瓮，请指示。”
　　“猎鹰收到，启动1号捕蛇方案。重复，启动1号捕蛇方案。”
　　“猫头鹰明白。”
　　……
　　“猎鹰，猎鹰，我是雏鹰。小鸡已离巢，重复，小鸡已离巢。”
　　“雏鹰，雏鹰，一切按计划执行，完毕。”
　　“雏鹰收到，完毕。”
　　……

　　老林头所指的目的地，超乎朱红心的想像，并非是什么小木屋或是树屋，而是位于断崖中间的山洞。
　　山石天然形成的路看似陡峭危险，然而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儿——在几丛看似浓密的灌木下，竟然有正好够两人站立的石台。
　　有老林头在前面带路，几个只花了近20分钟，就顺利到达了洞口。
　　仰头看着洞口还有淡淡红霞的天空，朱红心玩心大起：“小树，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一头凶恶的大狗熊扑出来喊：可恶的人类，竟然敢侵占我的领地——！”
　　说罢，就特意装出张牙舞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