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有套房》闲时听花

55、番外

　　林嘉带王绍看了一种很奇怪的植物，每一颗都有一人高，看起来像是上海青的放大版，但是除了外形还有点相似，颜色就真的放飞自我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林嘉把其中一株橙色的植物拔下来一片叶子，然后拿出冲洗，有其他人看到，便要了一段去，直接就生吃了。

　　林嘉散了一圈，手里就不多了，刚好弄成两份，分了王绍一截道：“尝尝吧，小白菜的变异版。”

　　王绍不想吃，但是林嘉说是甜的，他就咬了一口。

　　然后王绍发现真的是甜的，而且那些人完全是当甘蔗在吃的，吃起来没甘蔗那么甜，但是优点是没有渣，也没有小白菜的青味，就是淡淡的，水润的甜味，所以味道还不错。王绍吃完了，跟着林嘉去洗手，然后发现陪着他们的女工作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备了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是紫色的变异小白菜，据说是水果糖口味的，折的整整齐齐的铺在篮子里面。

　　“老师，你昨天都没睡觉，还是我去吧。”女工作员把篮子递给林嘉，林嘉收了篮子，看了眼女工作员眼睛的血丝道：“没事，你早点休息吧，眼睛一直红着，很可怕。”

　　王绍听着他们讲话，才知道昨天林嘉说的忙是什么，忙着观测植物动态，一夜未睡，第二天又忙着来当导游，都这么忙了，为什么不换个人当导游呢？王绍不理解，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怪怪的。

　　女孩子娇哼了一下，指责林嘉居然说她可怕的人，然后又说自己去休息，叫林嘉看完弟弟，也早点休息。

　　林嘉点头，然后带着王绍出了培育室。

　　王绍听说他要去看弟弟，于是揶揄道：“看来无私的植物学家，也会把培育室的东西偷偷带回家啊。”

　　林嘉挑眉，看了眼自己的篮子，笑道：“第一，我不回家，第二培育室的东西严格来说，都是我的，我有处置权，第三，变异小白菜长这种样子，我特意改了某些东西，来哄小孩子开心的，算起来，算是我特意为他种的，所以我要带去看他。”

　　林嘉说话总是笑着的，看起来很温和，但是又感觉很冷淡，哪怕123列出几条来，但是依旧全程无起伏的语气。

　　林嘉就把王绍就带到了墓园里，把篮子的东西放在木头做的墓碑前，他性格温和，见面后虽然语气有些平淡但是一直在笑，唯有在这里，没有笑过。

　　王绍看着上面刻着名字：叶文风。

　　“这是？”王绍看着并不姓叶的林嘉，后者冷淡道：“一个死人。”

　　林嘉这个人，真的真的很奇妙的，他好像说什么话都什么起伏，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永远像是一潭死水一样，但是偏偏这个人总会露出腼腆温润的笑容，你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总觉得他大概是个和善的人。

　　又好像是沧桑的，看透了世间事物的老人，但是这个男人今年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拜植物的变异的福，植物现在要么长超大个，要么完全不长，这片墓园是后者，所以一点绿色都没有，也就不需要人除草搂土了，林嘉坐在墓园呆了一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又冷淡的说今天就这样吧，把王绍送回去了。

　　王绍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不是在悲伤，毕竟好像那也不是他弟弟，而且全程那个人除了有点安静，实际上一点不同都没有，该笑笑，该说说，除了声音无起伏，甚至还有心情安排他晚上的饮食问题，很周到。

　　王绍以为林嘉是和叶文清关系深，但是现在看好像和死了那个才关系好。

　　王绍觉得这个他认为的关系户但是偏偏又不是关系户的人，是个很有趣的人，而末日里，有趣的人通常有悲惨的往事。王绍躺在床上，琢磨要不要出门逛逛，发现外面有些吵杂，他从窗户往外面看，发现一个年轻人带着几个好像是流民的人过来了。

　　那个年轻人在前头道：“你们初来乍到就先在这里住几天适应一下吧，等会会有人送些生活用品来，明日你们就可以去领工作了，基地有很多工作，只要勤快就能活下来的。”

　　看来只是又有新的人来了，这个基地广收流民，所以人口流动比王绍以前呆的地方多多了，王绍感觉没趣，又躺了回去。

　　而回到自己住所的林嘉，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但是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每次见完叶文风后，就会这样，人生的过去好像轮回的电影，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据说只有临死的人，才会这样躺在床上回忆人生的走马灯。

　　“这实在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不过末日这么久了，早就没有什么吉利的事情了，林嘉闭上眼睛，回望过去。

　　林嘉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毫无起伏，做什么都胸有成竹还能驯服凶恶的喇叭花的厉害的植物学家的，他只是一个面对社会突变，不能不站起来的可怜人而已，最可怜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异能，好像被这个不断进化的世界抛弃掉了一样。

　　略微幸运的是，被抛弃的人不只是他吧。

　　整个华夏建立基地后，幸存人数就基本统计出来了，与末日前相比，存活人数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左右，而剩下的这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里，又同样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被时代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就像末日前，世界的财富永远掌握在那百分之二十的少数人手里一样。

　　林嘉从末日爆发后，顺着幸存的人群避难求生，他比任何人都不幸运，不仅自己没有异能，一直也没有遇见过异能者，万幸的是，末日初期的丧尸，只要鼓起勇气就能对付掉，所以林嘉鼓起勇气不仅自己活了，还救了一个真正的老植物学家。

　　老植物学家一把年纪了，没能安享晚年撞上了末世，他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在一次受伤感染的高烧中，老植物学家觉醒了异能，但是老植物学家的年纪真的太大了，扛不住异能出现的身体改造，他在反复的烧热中，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于是一点点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写下来，交付到了林嘉的手里。

　　“就算是末日，知识也是有价值的，请把它交给能识别它价值的人，我听说北面有边疆军，林嘉。”拜托你了。老植物学家双目哀伤，最后一句话没能讲出来，就死了。

　　林嘉把老植物学家埋了以后，一路往北下，寻找边疆的官方，听闻那边幸存的军方在组织避难营，林嘉把老植物学家的毕生所学带过去，准备在那边安家。老植物学家的笔记不仅有末日前的成就，末日后环境变化也略有研究，想必日子稳定下来一定大有用处。但是在路过N市的时候，林嘉和同行的人遇到了丧尸群袭击，身边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林嘉也只能残喘，就是这个时候，林嘉在打斗中遇到了躲在废墟的叶文风。

　　叶文风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的，林嘉看到他，小小的人躲在那里，眼睛明亮透着胆怯，心软了，于是硬撑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几只吸引到别的地方去，好叫小孩子有空间跑掉。

　　叶文风别看才几岁，其实精明的很，他看见有人遭袭，虽然害怕但是会悄悄的躲好的自己，这个时候的丧尸对活人判断还没那么的灵敏，在有人牵制的情况下，叶文风躲的好，很容易就活下来的。叶文风原本也是想着，趁着别人吸引了丧尸跑掉，但是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在明明看到他的时候，会故意制造空间来让他活下去，毕竟，就像大家都知道的，初期的丧尸都不灵敏，只要把小孩子吓出声音，盖过自己的动静，很容易就变成叶文风吸引丧尸而林嘉跑掉了。

　　于是叶文风脑子一抽，放掉了身上的烟火，烟火很响很亮，吸引远处的丧尸，但是也吸引来了叶文清，叶文清那时候还不够声名显赫，但是异能已经很出色了，甩了同辈远远一截，小型的丧尸团体对他来说犹若无人之境，他领回了自己家的崽子，还捡回了只剩一口气的林嘉。

　　叶文清把弟弟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道：“不是告诉过你，声音会吸引丧尸吗，还敢在尸群放烟火。”

　　“是这样，但是他想救我，那我也想救他啊。”小小年纪的叶文风憨憨的道。不放烟火，林嘉绝对会被尸群拖死，放了烟火，会有一半的几率死的更快，但是一半的几率会被赶来的哥哥救下来，林嘉想救躲在那里的孩子，而躲藏起来的叶文风也牺牲了自己的安危，赌能不能救下林嘉。

　　这是林嘉与叶氏兄弟相遇的初始。

　　林嘉在叶文清的基地活了下来，把老植物学家的书交给了叶文清，并不是林嘉不想去北面了，而是从北面逃回来的灾民带回来丧尸进化，北面覆灭的恶劣消息，导致他无处可去。

　　叶文清却只看了几页笔记，然后惋惜道：“这些东西都很有用，但是现在没有愿意专研的人了。”

　　大家生存都面临危险，朝不保夕，谁还能来研究这些东西呢，哪怕上面有对末日土壤改变的猜想，有老植物学家对部分变异植物的研究，有培育等等的猜想或者实验在里面。

　　哪怕书里的东西有几率改变一部分的世界，但是花时间研究这个，就代表着要牺牲掉自己的成长空间，就像叶文清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同样不愿意花掉未来的成长来研究这个，因为这代表要将自己的未来依靠到别人身上去。

　　林嘉摸了摸笔记本，想起老植物学家哀伤的样子和覆灭的北方道：“那就我来吧，反正我也不会有异能觉醒的可能了。”林嘉末日前是小说家，就算没经历过末世，但是原先整理猜想的资料的时候，就关注过国家粮食储题，在环境恶化，没有有效的储存方式下，国家的粮食最多一到三年就吃空了，而三年后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更换食物来源。

　　植物一直是很不错的食物来源，生长的又如此的茂盛，比起看不见踪影的动物可靠多了，万幸的是，林嘉和老植物学家相处的不算短，一些基础认知已经入门，总比一无所知的人强一些。

　　叶文清吞吐道：“就算没有异能……”普通人想要生存，同样需要锻炼出来精壮的身体，能够有耐力长跑，能够拿起武器，能够……最后叶文清没说了，他笑了笑：“我会帮助你的。”

　　林嘉半路出家，万幸的是有叶文清，叶文清会在扫荡的时候，带回来研究的书籍，器材，以及救回了其他的研究人员，然后林嘉凭借着毅力，绝对的努力终于摸上了真正的门道，成为真正的老植物学家的衣钵继承人。

　　这其中的努力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在漫长的研究培育生涯里，辛苦，枯燥的，都是轻的，更多是是不被理解，甚至会被不解的人嘲讽取笑谩骂的，基地的人觉得林嘉等人就是贪生怕死，躲在基地里打着研究幌子吃白食，一旦基地稍微有些艰难，他们的研究所就是大家仇恨的地方，慢慢的有些人受不住压力，逐渐放弃，有些长时间研究不出成果的专家，被辱骂的郁郁而终。

　　只有林嘉坚持了下来。

　　没有人清楚他怎么过的，毕竟整个研究所只有人一个人了。

　　熬到末日第六年的时候，林嘉在不断的研究下改造了喇叭花，让培育室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重新开始招募助手和研究专家，第八年研究出来速生培育液，缩短植物生长周期，让培育过程缩短，第九年，培育出变种变异白菜，第九年下半年研究出多种变异植物，到如今第十年，培育出稳定可播种种植的变异白菜。

　　他的研究成果不断的更新，时间不断的缩短，好像一切都变得很光明，以至于后辈都要叫他一声老师。

　　但是这段岁月里，那个说，他想救我，那我也想救他的孩子，在末日三年就死掉了，死的时候才十二岁。

　　老实说叶文风真的不是很讨喜的孩子，明明都末日了，依旧带着那他个年纪特有的不懂事，甚至没什么家教的样子，他总是喜欢跑来跑去的，咋咋呼呼的，也很喜欢撒娇，他的梦想是成为了不起的侠客，现实的实际上，只是遭人厌恶的自我为中心的小鬼。

　　他很喜欢来林嘉的培育室，他有着丰富的属于孩子特有的好奇心，他总会提出莫名其妙的畅享，比如青菜可以用颜色来分辨，然后长出很多不同的味道，大树能长出各种各样的水果，造一条河流，里面都是牛奶，造一座小屋子，上面都是糖果……

　　他总是毛手毛脚的，什么都想摸摸，有时候摸坏了什么东西，在大人发火的时候，又抱着人家的腿，可怜兮兮叫人不要生气了。

　　他总是……

　　他真的很不叫人喜欢，但是在不叫人喜欢的人都有资格活着然后茁壮的成长，结果他死了。

　　末日三年的时候，叶文清在整个华夏闻名，不只是武力上，更是不屑和大陆上的各种首领为伍，他公开了自己的基地，广收天下不幸的不能觉醒异能的普通人，无论老弱病残，都可以在他的庇佑下获得一片安生的土壤，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不仅被其他基地排斥，基地运转也迎来了巨大的挑战。

　　末日下普通人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他们太柔弱，尤其是老年人和小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的益处，仅仅青少年能做些体力建设，或者随着异能者出门采集，这样基础的可有可无，甚至都比不上末日前留下来的一些机械有用的人，在异能者面前卑微的如同蝼蚁，仅仅剩下一点点麻木的被压榨的功能。

　　但是因为叶文清不齿各大基地对普通人的奴役压榨，所以就算很没有用的老人孩子依旧都会收留，哪怕这些人完全是消耗多余劳力，但是依旧努力庇佑着他们。

　　当时各个基地的运转末世都是异能者带队搜寻物资，青壮年跟随搬运或者留守建设房屋城墙，叶文清的基地也是这样，但是叶文清的头脑发热，一声令下，导致基地普通人剧增，人口粮食消耗远高于收入。

　　在末日三年的时候，食物已经开始匮乏，幸存的人开始食用变异植物，所以当L市出现了变异植物森林，发现很多可食用变异植物，以及珍贵的研究样本的时候，周边有心的基地全都一拥而上，而叶文清为了能抢的更多，携带走了基地最出色的那批人。

　　叶文清的本意是一次夺回最多的资源，缓解基地粮食的压力，但是……

　　基地的资源的压力一时落在了留守的异能者身上，虽然是异能者，但是面对几次进化后的尸群并没有压倒性的有胜算，以往有叶文清压制还好说，但是这次不仅没有叶文清，他还带着了基地出色的异能者，留存的异能者在外九死一生获得了物资，回来却要供养着没有用的普通人，长期累积的不满导致异能者和普通人间爆发了很大的矛盾，在基地内引起第一次内乱。

　　这次内乱中，异能者屠杀柔弱的普通人，妄图缩减基地内的人口，林嘉打开了培育室的大门接收了幸存的普通人，培育室建造的时候，使用的是整块巨大的钢材，是为了防范变异植物作乱，结果现在也变成了防止变异者作乱，厚厚钢板庇佑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群，双方在都猩红着眼睛在培育室的内外对峙。

　　叶文清的归期不知几何，但是异能者攻破培育室的铁板只需要一两天，甚至更短，十二岁的叶文风因为长期混在培育室里面，所以这次战乱也在培育室，他看着林嘉道：“我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们打进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我们最好有人能去交涉，这个人只能是我。”

　　十二岁的叶文风因为营养不良的问题身材瘦瘦弱弱的，唯有眼睛依旧明亮的很，他又长了三岁，已经比原来懂事多了，但是依旧那么的咋呼，想当一个力挽狂澜的侠客，就像他哥哥那样。

　　林嘉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天的对着那帮植物糊涂了，培育室的钢板根本等不到叶文清回来，必须有人跟杀红了眼的异能者们交涉，这个人，就像叶文风说的，只能是他。

　　叶文风的哥哥们都觉醒了异能，只有他十二岁了依旧毫无迹象，也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同时是叶文清的弟弟，他代表普通人去交涉那帮异能者才能听的进入，也不敢杀他。

　　但是这毕竟只是他和叶文风的推测，要是那帮异能者不惧怕……叶文风绝对会死。

　　但是林嘉看着培育室瑟瑟发抖的人群，和外面浑身是血的异能者们，最后只能道：“我来写交涉内容，你带出去吧。”林嘉因为要时常汇报结果和所要植物样本，不敢说能代表叶文清的意志，但是总算还是能说点话的，所以他写的交涉内容，也能叫人信服一些。

　　异能者作乱就是不满分配机制，他们觉得是基地大量的普通人压缩了他们的生活质量，九死一生的自己和躲在基地里面干点体力活的人是一个待遇，他们不满，所以想要安抚他们，只能满足他们的愿望，更改分配机制。

　　“告诉他们，只要现在停手。”林嘉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戳进肉里，才继续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叶文清回来后，会重新安排分配机制，暂时定为每次搜寻物资，上缴待均分的比例为百分之八十，剩余百分之二十由出巡异能者之间商议分配。”这样代表着异能者之间有自己的私产，而基地的普通人之间依旧有生活的粮食。

　　但是一方有私产，一方没有，跟队伍出去的普通人，同样会不满，但是弱者不满是没有张力的，是没有声音的，是无能的不叫人正眼看的，但是林嘉，到底是偏向普通人的，所以林嘉思考了一下，又更改为，百分之七十上缴，百分之二十归异能者，百分之十归跟队伍的普通人。

　　“如果他们对这个比例不满，可以跟叶文清再谈，如果他害怕你说话不算数，就暗示他首领也是异能者，首领身边的人都是异能者，肯定会对他们有偏袒的。”林嘉又思考了几遍，怎么才能在不动摇基地的基本方针下，满足异能者的要求，补充了一些可以活动的条例后，才叫叶文风带着信件出去。

　　异能者也不一定真的想要把基地的普通人都杀了，这样到时候叶文清回来也不好收场，叶文清是个好首领，就算是异能者同样敬佩他，因为叶文清的异能实在太强悍了，跟着他就是绝对的保险杠，而且叶文清不仅提出共产，自己也是完全无私产的，真要按劳分配，这个基地一半的物资都是他叶文清和几个近亲抢回来的，只是普通人的基数太大了，依旧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何况人类安稳下来，就会进入繁衍生息的时候，谁又能肯定，两个异能者之间的孩子一定也是异能者呢，给普通人退一步也是给自己退一步，无论怎么说，其实大家的目的就是把现在度过而已。

　　叶文风安全的带了信过去，林嘉的安排不算特别好，但是也算在及格线，异能者们见好就收，本来算是收场了，但是带着异能者造反的头子怕被清算，于是要求培育室剩余的人写联名承诺书，承诺双方既往不咎。

　　本来叶文风带信的事情就几个人知道，联名承诺书却在普通人阵容掀起了巨大涟漪，在这次屠杀中，不少人的亲属都死在了屠杀里，血海深仇怎么能一瞬间就化解，所以在培育室的人群不肯签联名书。

　　“今天他们杀人，就能拿到好处，明天他们继续杀一次，为了更多的好处，难道我们还要一直原谅下去吗，死掉的人都应该是白死的吗？”愤怒的人大声的喊着：“我们是供人屠杀的猪猡吗，我不签这狗屁承诺书，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拒签承诺书，拒绝向恶势力妥协。”

　　“……”

　　或许有的人是想妥协的，但是人啊，真的很容易被愤怒被伤心迷失判断力，培育室里面原本抱团发抖的，都好像从心底涌现先出了无限的力量，只是这些力量……

　　在压倒性的异能者面前，尤为可笑。

　　“杀光他们。”异能者的头领导：“只有杀光他们，就没有敢叫喊的人了，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不被这些累赘拖累死光！”

　　谈判破裂，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宽厚的钢板墙壁或许能够阻挡不够狡诈的植物，但是抵抗起善用智慧的人类就柔弱多了，只一个小时左右，拦截的墙壁就被异能者们轰塌，那些犹如恶鬼一样的人类冲进来，屠杀者只能愤怒的弱者。

　　弱者就是这样，就算浑身都是伤痛，就算怨恨的声音直达云霄，就算满腔都是怨念的鲜血，但是无能依旧是无能，他们被时代抛弃了，脆弱的像是一个个膨胀的气球，看起来一个个圆满的胸腔里都是气，但是砰的发出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就算你杀光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砰’枪械的声音，林嘉发现居然有人私藏了枪械，但是那个人并不是在打击异能者，而是被异能者们拥护着的叶文风。

　　那么小的孩子，惊恐的，毫无反应的，柔弱的死去。

　　开枪的人癫狂道：“既然要屠杀掉所有的普通人，怎么对首领的弟弟额外对待，来啊，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看看你们异能者的首领面对自己的亲弟弟死掉，是不是还能原谅你们的屠戳。”

　　开枪的人叫嚣着，把自己无能的怒火发泄在了比他更弱小更无能甚至连气都没填充过的弱小的可怜的气球上。

　　林嘉不知道是怎么度过这场混乱的，泯灭了人性的战争的，他再一次幸运的活了下来。

　　叶文清到底在普通人彻底死光之前回去阻止了内乱，处决了几个带头搅起内乱的异能者，然后安抚了活着的人，或许活下的人心里都有着仇恨，可是谁又真正能再次宣泄出来呢，就连叶文清也一样，他的亲弟弟同样无辜的死在了这样荒谬的事件里，却依旧要了为了基地的稳定而将这场血腥的狂欢遗忘掉。

　　七日后，基地到处都是肃静的白色，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办起了剩下的欢宴。

　　林嘉为了叶文风的墓地捧了土，旁边叶文清摸着墓碑上的名字，道：“你当日和异能者之间的协谈书，高层商量后决定都采纳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林嘉道：“我要成为另一个首领，我要成为普通人的支柱。”我要为无能的人，某得心安理得的生存之地。

　　七日前的混乱杀戮，让林嘉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有叶文清庇佑着普通人，给这大家一样的地位和生活，但是实际是不一样的，异能者始终看不起普通人，觉得普通人是累赘蛀虫，其实普通人又何尝看的起自己，正因为看不起，所以胸腔的怒火只敢对着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去发泄，只有这样，才能感觉自己好像能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林嘉站起来，把手里的土拍干净，盯着叶文清的脸道：“因为没有价值，所以活该被抛弃，所以活该被屠杀，活该死的悄无声息，我要让普通人，发现自己的价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迎来平等。”

　　只有真正的平等，才能杜绝重复的悲剧。

　　只有真正的有一个人普通人站出来，表现自己绝无仅有的价值，才能让那些异能者相信，普通人除了累赘还有体面活下去的价值，体面的活下去的资格。

　　林嘉从未如此渴望，成为那万中无一的存在。

　　林嘉脸色苍白，有绿色的好像是藤蔓一样的东西从他衣领钻出来，叶文清惊愕的拉开他的衣服，发现林嘉在七日前受伤的伤口上，好像嫁接一样，生长着奇怪的植物，扎根在血肉里，溢出的鲜血还没沾染衣裳就被贪婪的植物吞噬干净。

　　“你疯了，你居然真的和植物共生。”

　　“有什么关系，排斥反应做过很多次了，我的身体似乎与他们相处的格外荣洽。”林嘉打开他的手，把衣裳穿好，好像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浮现出腼腆的笑容：“自从开始嫁接后，我发现了我对植物的了解更加深刻了，这好像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从未如此清醒过，我很快，就能证明我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