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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冬月初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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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冬月小学毕业升上初中,郭妈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冬月的学习上,冬月也确实是学习很好,至少每次考完试开家长会,比起其他同学的忐忑冬月总是期待更多。
2003年,冬月初三,是个让老师同学喜欢、妈妈骄傲的孩子。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妈妈口中该做的事,一个礼拜会给老家已经通了电话的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偶尔会和像风一样飘忽不定的爸爸通个电话,电话接通了那边会传来一句“儿子啊!”冬月再听到这个称呼并没有任何感觉,例行公事的嘱咐完爸爸少喝酒,又例行公事的听完那个已经记不住面孔的爸爸说手头有个项目怎么怎么样,然后道再见。
去年大姨带着哥哥张海斌从老家出来了,娘俩来到青市租了个房子做凉皮。大姐张海娜早就去南方纺织厂打工去了,二姐张海丽前几年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戴了个当时很流行的流苏头花去学校,在课间操的时候被当众叫到学校二层的领操台上亮相批评。回家之后一时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走后留下了几封信,其中一封是给冬月的。信中最后写到,月月你要好好的,而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
冬月在妈妈和王爷爷王奶奶面前看完了信,三个大人盯着冬月的脸,好像想在上面读出悲伤或是痛苦的表情,然而冬月只是默默地把信收起来放在原来二姐给自己寄来的很多信中。这些或折成小船或折成千纸鹤的信中,记录了二姐的生活、喜欢的男孩子、对未来的渴望,还有对原生家庭的无奈与恨。当已经懂事的冬月看到这些信的时候,除了回信安慰二姐,就是满满的对妈妈的感激,若不是妈妈带着自己早早出来,可能也和二姐一样生活在那样压抑的家庭中。
二姐是大姨家里三个孩子中最活泼开朗那个,敢说敢做的泼辣性子,干什么都带着一股闯实劲儿。谁也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这么年轻而又富有生机的生命。冬月却懂二姐,心思这么细腻的人在有家庭暴力的环境中生活,她的外表有多少阳光,内心就有多少阳光投射的阴影,也许她现在是轻松的吧!在没人的时候狠狠哭过一场,冬月将这些信锁在一个小箱子里,再也没有打开过。
这一年王爷爷王奶奶家的小院要动迁了,最近几年老城区的平房逐渐都被扒了盖起了高楼。对老街坊来说动迁是好事,一辈子到最后能住上几年干净舒服的楼房舒心不说,还能多分套房子解决子女的住房问题。对冬月来说却是满满的不舍,王爷爷王奶奶决定拿着动迁补偿款去京市和儿子一起生活,儿子不在身边就算多分套房子也没用不是。郭妈考虑再三也想着拿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付个房子的首付,如今流行房屋贷款,外地人来买商品房也可以享受落户政策。冬月再过几年高考,要是户口不转过来的话,就得回老家高考了,到时一折腾难免对孩子有影响,这么多年一直租房子,买房子了也算有个家了。
冬月现在没事就帮王爷爷王奶奶收拾东西,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屋子再小也存了不少东西。收拾炕上装衣服的樟木箱子时,在箱子角落里摸到硬硬的什么东西,冬月心想莫非我奶奶还存了啥古董?一激动就把这东西掏了出来,拿出一看,两个木雕,一个小马,一个小羊。和自己屋子里的小狗大小一样,像一套似的。
拿给王奶奶一看,“你没见过这东西,这是那年你妈拿回来让我收着的。你小时候总提一个高叔叔你记得不?这是他做给你玩儿的,哎,当时那两个孩子要是在一块了,你妈现在有个依靠也就不用这么累了!都是命啊!”王奶奶叹气,冬月也大概知道了那时候的事儿,如果不是小时候自己不懂事不让妈妈离婚,那是不是妈妈就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晚上和妈妈躺在小屋炕上,“妈,你没想找个另一半吗?我同意,真的!”
“怎么突然提这个了,妈这辈子不找了,妈就陪着月月。”郭妈抱了抱冬月,冬月心里酸酸的,满是后悔自责。
“妈,如果有喜欢的你就再找个吧,我希望你幸福!等我放假了我陪你回老家跟爸爸办离婚手续吧。”
“恩,离婚还真得办,咱要买房子没离婚这房子就有你爸一半了,我辛苦这么多年可不能便宜他!”郭妈早就盘算好了,就算冬月不提这婚也得离。
郭妈给郭爸打了好多回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儿子啊!”郭爸一看来电显示张嘴就喊。
“谁是你儿子!”郭妈恨的牙痒痒,这么多年除了必要她没和郭老大通过话,平时冬月和他打电话自己从来不靠前,让冬月和他联系也是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刘玉婷啊!找我什么事儿啊!最近我那项目不太顺当...”
“不是管你要钱,过阵我回去咱俩把手续办了吧,要是你不办我就去法院起诉了,到时候起诉书送到村里你也没脸。”郭老大这么多年明知道郭妈不可能和他过了还是不离婚都是因为好面子,郭妈这回是铁了心了,不管出什么招都得离婚。
“离就离,像我不乐意离似的!谁不离谁孙子!”郭妈看郭爸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反而诧异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不过只要能离婚怎么地都行,也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了。冬月请了个假两个人就回了老家,郭妈本不想让冬月跟着,但是冬月坚持。因为她始终记得小时候郭爸拿刀挥砍她们的样子,冬月特别害怕郭爸再做出什么伤害郭妈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跟着。
再看到郭爸冬月只觉得恍惚,谁要叫一个陌生人爸爸都会很怪的吧,郭爸算是个“社会人”,还和郭妈握了个手,也没有像冬月一样不自然,反而一副很熟的样子。离婚证办的比想象中顺利多了,整个过程郭爸表现的像是一个招待客人的东道主,客气又热络,而冬月郭妈则一直懵懵的。谜团在回老家看过爷爷奶奶之后才解开,当奶奶一副自豪表情的说郭爸在外面新添了个儿子,这也是老郭家唯一的孙子之后,郭妈和冬月终于舒了口气。毕竟总担心有箭不知道能从哪儿射过来的滋味不好受,只要知道为什么这么反常就放心了。和奶奶无比自豪不一样,爷爷觉得愧对这娘俩,大孙女养到这么大自家什么力也没出,反而在婚内闹出这种事,只是最近几年爷爷身体不好,再也举不动拐棍追打郭爸了。
离开爷爷奶奶家,郭妈和冬月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起来,郭妈是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自由了。而冬月在见过郭爸之后则像是完成了一次心灵救赎,好像能真正从心底接受了自己有个这样爸爸的事实,爸爸不好、很渣,但是我长大了,我不再执着于对他的爱多些还是恨些,我原谅他了。
回岳州区看房子没费什么事,小院附近就有新开的楼盘,比商业中心价格便宜点,郭妈挑了一个七十多平两室一厅的房子,总价22万。郭妈付了8万块钱的首付,每个月还一千块钱的贷款,要还十几年才能还清。郭妈和冬月在王爷爷王奶奶走了之后才搬到新房去,房子装修简单,是容身之所,也是冬月在上大学之前都未曾离开过一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