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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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点克里尔沃特家族人的骄傲吗？”
父亲包含怒气的咆哮再一次回响在耳边，眼前像是噩梦般，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画面，再次上演。
一边，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向波澜不惊，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的父亲。自己从小心中的目标。
一边，是自小依赖，比他更像男孩子，几乎充当了哥哥的角色，带着他上山下海的姐姐。自己崇拜的对象。
生命中，标杆般的两个人。父亲代表了成熟从容，姐姐代表了肆意自由，两方面都是他心中的渴望成为的对象。
曾经年少的自己，还认真地思考过自己到底应该成为哪一种性格的人。直到后来才发现，其实两方都不是自己真正追求的——有哪个人，可以以一种极端单一的性格，去面对生命中的种种呢？
其他激烈争吵的言语，都已经渐渐不能影响他了，甚至，赛斯自己还能有些闲情逸致去思考两个人在这场争吵中的立场。
直到那个画面出现。
父亲打了姐姐一巴掌，自己宽阔的胸膛却突然猛烈地震动了几下，很快，整个人蜷曲起来，硬邦邦地倒在了地上。
“嗙——”
旁边脸上带有掌印的姐姐依然是不可置信和无措的表情，赛斯心中却没有了当时天崩地裂般的恐惧感。只有痛心、疲惫、和无奈。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咕嘟……咕嘟……咕嘟……”
“嘭。”
漆黑一片的厨房里，赛斯猛地放下马克杯，低下头大口喘气，嘴角还有几滴不听话的水珠随之转移了路线，往反方向流去。
黑暗中的厨房一片死寂，令人恐惧。就如同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如今给人的感觉。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用工作麻痹自己，取代了父亲狼族委员会的长老位置。生性淡漠又本身不能变身为狼人的母亲，即便有了莉亚，这个目前族内最高血统觉醒狼人的支持，也只能勉强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兢兢业业，生怕族人不满。于是性格变得越来越冷硬，赛斯已经不见得母亲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而姐姐莉亚，从那之后赛斯就很少在家里见过她了。辍学、打工、租房、搬出去。在赛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不满怨恨，还是理解安慰这个曾近半身一般的姐姐的时候，她就自己帮赛斯做了决定。
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句忏悔，就这样抛弃了母亲和他。
从此他再也没有这个姐姐了。
说到做到，此后，哪怕莉亚回家拿东西时被赛斯碰见，赛斯也完全采取漠视的态度。
父亲走后，这个家，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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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饭桌上照例留着母亲做的早餐三明治，旁边还有一张便条，留言说，今天下午又会议，不会来吃晚饭了，让赛斯自己解决。
升入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赛斯看了三明治两眼，提不起胃口，于是拿锡箔纸包了，塞进书包就出门了。
新学期伊始的学校总是比以往显得更有活力。到处是新入生们兴奋得样子。
其实福克斯就这么点点大的地方，这些人谁不认识谁啊。
赛斯一边心中暗自吐槽，一边却忍不住被周围的气氛感染，振奋起来。
班级是早就分好的，赛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同时，赛斯想起了自己的好哥们，雅各布前两天还拜托他照顾一个什么留学生，据说是被雅各布撞了，还是学校哪个数学老师的亲戚？
喂喂喂，这是什么电视剧的发展吗？
黑头发，生面孔。这样的特征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赛斯主动搭讪，很快就和这个叫做迪莉娅的女孩顺利认识，成为了朋友。
“她个性比较腼腆，感觉不大容易亲近。不过多聊几句就能发现，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
就像之前雅各布的描述一样，娇小的体格，略显生涩放慢的语速，还有明显是在思考应该怎样叙述的缓慢语速。
就想是家里洗过晒过的毛巾，让人觉得纯洁柔软。
不过对于赛斯来讲，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还真不是他的菜。易碎柔软什么的对他这个从小被暴力的莉亚搓手下揉大的人来说，实在是适应不良。
要不是雅各布特意拜托他照顾，他和迪莉娅估计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这样的第一印象欺骗了赛斯许久，直到后来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他才发现，在柔软随和的表象之下，藏着一个坚强不屈的凶狠灵魂。
赛斯也明白了，难怪，莉亚会和她成为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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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反，打从一开始，他对迪莉娅的好友雪莉就很有兴趣。这也是最初他除了雅各布拜托外，一直和迪莉娅玩在一起的另一个缘由。
其实初中里，赛斯就直到雪莉。有名的才女，文章写得非常好。为人却十分冷硬，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和老师校长也能毫不犹豫地呛声。
再加上清艳的外貌。活生生的一朵高岭之花，对于赛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吸引力颇大。
可惜这多带刺的玫瑰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向她表白的男生从来没有好下场，被她嘲笑过的男孩不知几何。渐渐地，就不怎么有人去撞枪口了。
因为迪莉娅的契机，赛斯和雪莉也熟悉起来了。
雪莉文章写得好不是没有理由的。雪莉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和别人的情感，非常的敏感。一点点小苗头她就会有许多想法。赛斯也经常因为许多不经意的事情或者失口，得罪了雪莉。
然而和一般小心思多的女孩不一样，雪莉哪怕自己不高兴了，也从不去为难身边的人。只会自己冷静，自己消化，从不去埋怨。她用冷漠不在意的伪装保护自己。
或许就是这种冷漠让她身边的朋友很少。在这一点上，迪莉娅的确非常适合雪莉。迪莉娅很有礼貌，很温柔，会让身边的所有朋友都如沐春风。虽然有时会让人觉得有些过分而假。但赛斯也不得不承认，迪莉娅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孩。
她总是有办法从细枝末节让人感受到关心温暖。
这样点点滴滴细小的关怀，让雪莉再也不会对迪莉娅的行为多想。因为她已经相信，迪莉娅将她当做了最好的朋友之一，永远不会背叛。
当然，这里面的种种微妙变化，都是确立了关系后，雪莉和赛斯聊天时说起的。赛斯本人的大条神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熟悉了之后，赛斯才知道，雪莉会对于追求她的男孩子不假辞色，是因为她不相信爱情。
雪莉的父母在她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更不幸的是，两人都很快有了新的家庭，雪莉被爷爷和奶奶养育长大。虽然物质上父母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但也仅限如此了。
比别的孩子更多地零花钱，并没有让儿时的雪莉幸福起来。
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赛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对于那一对伤害了雪莉的父母简直是恨之入骨。彼时，他和雪莉迪莉娅都已经发展出很好地友谊了。
对于好友的遭遇，赛斯除了气愤就是痛心。
父亲去世，母亲逃避宁愿工作不愿回家，失去父母的痛苦，他才刚刚体会到，而雪莉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这样的共通点，让赛斯觉得他和雪莉是能够互相理解的。
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温暖雪莉吧。
赛斯开始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耐性，包容雪莉所有的敏感和毒舌。关心她，帮助她。
然后不知不觉中，两颗年轻的心，走近了。
就连烙印爱人的威胁，也无法阻止赛斯的心。他只是期望，自己永远没有觉醒的那一天。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去地飞快。
在一次班级聚会，赛斯发现他对迪莉娅的气味有些奇怪的反应之后，他心中的不安终于成为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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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时不时地发起了低烧。
母亲总是早出晚归，莉亚更是很少回来，最初赛斯并没有联想到觉醒，只以为自己是身体不适，季节性感冒。
然而渐渐地，每次和雪莉出去约会，赛斯开始莫名其妙地总是会想到迪莉娅。
赛斯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找这一代的首领山姆验证。可是考虑到山姆和莉亚的旧事，即便赛斯现在无法原谅莉亚，也不代表他原谅了伤害莉亚的山姆。
赛斯最终找到了雅各布。只是处于种种考虑，赛斯没有说出自己总是会想起迪莉娅的事情。
雅各布很肯定地给出了答复，一切的征兆都表明，赛斯正在觉醒。
晴天霹雳一般的事实让赛斯不知该如何是好。
狼人一旦开始觉醒，就无法停止。而对于迪莉娅莫名的感觉，说明了赛斯的烙印很有可能在迪莉娅身上。
赛斯觉得自己比雪莉的父母更加的混蛋。可以预见，他的变心，肯定会在雪莉和迪莉娅之间造成不可磨灭的痕迹。更会对雪莉造成巨大的伤害。好不容易捂热了雪莉脆弱的心，难道他又要狠狠地重伤她吗？
赛斯几次三番想向雪莉说出自己的猜测。
想告诉她，即便有一天他可能会背叛她，也不是出于他的本心。
想告诉她，不要对爱情失望。
然而每次看着雪莉打破冷漠的灿烂笑颜，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来了。
噩梦从父亲的倒下，渐渐变成了雪莉的憎恨和泪水。
每一个梦里，赛斯都温柔的拥抱哭泣的雪莉，告诉她，不要哭，不要难过。我只爱你。
然而，每一个梦醒，等待他的依旧是一室的死寂。
唯有脸边一片冰凉。
亲爱的雪莉，如果我现在能帮你流尽你的泪，你能少伤心一点吗？
赛斯每一天都在挣扎中度过，无比想见雪莉，却又害怕见她。
直到那刻最终来临。
再次从噩梦中醒来的他，感觉整个人如在火上烤一般的炙热。
他遵从心底的渴望，头也不回地飞跑出家门。
不知不觉，潜意识比思想更快，引领着他来到雪莉家。站在远处扶着树，赛斯将自己藏在路灯照耀下树的阴影中。看着雪莉房间理所当然黑着的窗户，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这样盯着看了许久，赛斯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灼热感了。
一咬牙，转头飞奔而去。
路蜿蜒通向海边，沿途渐渐从平整的水泥马路变成了砂砾和岩石。
路面不再平整，赛斯奔跑的速度却没有停下，越跑越热，整个人子夜风的吹拂下，依旧像要烧起来一般。
却又越跑越舒畅。
尽情奔跑的感觉如此良好，赛斯觉得自己心中的苦闷只有在这样的飞奔中，才能稍稍缓解一二。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眼前的世界只是一片点和线、光和影。
直到到了岩石的尽头，跳下去，便是暗潮汹涌，卷走一切的大海。
赛斯依旧没有减速，他甚至想都没有想，最后一步重重的跃起，月光的映射下，跳起的身影在月亮的光华下，褪去了青涩，褪去了幼稚。
在伤痛中，隐藏起真正的自己。
慢慢拉伸的肌肉，渐渐长长的沙砾色毛发。
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后，落下海的已经不是青年的躯体，而是一匹巨大的狼。
巨大的浪头也被这巨物的坠落打断了片刻。片刻之后，一个更大的浪头打来，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今夜过后，一切注定无法再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