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袖白血

11、重逢

　　一阵令人心颤的低吼传来，紧接着是女人的嘶吼、东西被掀翻落地以及大刀砍木头的声音。黑暗被一点点破开，光线一缕缕照射进来。

　　“哇啊啊——”襁褓中的婴儿终于从沉睡中醒来，放声大哭。

　　木门被破开的速度加快了。婴儿也越哭越凶。

　　“哗——”木门刚一破开就钻进来一个手握大刀的骷髅。门外被另一个骷髅啃噬着的女人还活着，但她却只能绝望而悲恸地看向木门。婴儿的哭声好大、好惨。

　　屋外也到处是骷髅挥舞着大刀，啃噬着人魔肉，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一个魔法师集结自身所有力量凝成一个能量球，他用最后的力气将能量球向空中推去。

　　能量球一直上升，高过了屋顶，高过了飞鸟，越升越快、越升越高。然后突然炸裂开来，是醒目而惨烈的红色，一个大大的字在高空中形成——“骨”。

　　一座凉亭里，一位女子仰头望向天空。旁边一个魁梧的男子坐在那里，面向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女子低下头来，是佩拉：“吉卡瑞达，我们要迎来客人了呢。”

　　吉卡瑞达不语，不动。

　　佩拉：“你看它们吃得多痛快呀。”

　　吉卡瑞达还是不语、不动。

　　佩拉：“你还真是够懒的，把它们饿到快死了才来喂食。”

　　吉卡瑞达依然不语不动。

　　佩拉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这是一个偏远的村庄，四周被群峰围绕，与其它地方狠狠地隔开。没有办法及时要求支援。但是骷髅兵也因此不会浪费食物，因为它们无法判断支配者会不会带它们去其它地方，他们已经饿坏了，于是它们逮到一个杀一个吃一个，再去找下一个。

　　这是一个并不小的村庄，甚至可以说很大，人口也很多，但骷髅兵数量也不少。它们的食物快要被吃完了。

　　当夏尔他们发现这些问题以后决定改变战术，进行大规模攻击，同时也是具有一定毁灭性质的攻击。

　　夏尔：“这里是哑铃状地形。和依奇去那头，我和伊莫去那边，依奇和伊莫负责主攻击。”

　　依奇：“啊？”

　　夏尔：“有问题吗？”

　　依奇：“你和法特的魔法不是会杀伤力更大一些吗？”

　　法特：“你们两个有能力在我们使用大魔法的情况下单独与寒王、冷王战斗吗？”

　　依奇：“哦，那行动吧。”四人消失。

　　佩拉：“客人来了。我们去会会吧。”

　　吉卡瑞达起身。

　　夏尔和伊莫来到一块麦场边。夏尔离开伊莫一定距离：“我会动，你专心就好。”

　　伊莫一点头，微闭上眼睛，跃到麦场中央。她忽而刚劲有力，忽而柔美似水，舒展，旋转，舒展……

　　骷髅兵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陆续向这边移来。它们刚刚进食，有了力气，肢体也灵活了许多。

　　伊莫几乎画出了一块范围，麦场上出现了她舞蹈留下的痕迹。

　　夏尔见状，在伊莫舞出的范围外侧用气扫开一圈空地，空地外圈形成一圈麦，与其它麦隔开，又在空地外圈的麦上筑了一堵半人高的火墙。她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骷髅兵也绝对不敢靠近。伊莫可以专心地完整启用魔法，如果寒王不来的话。

　　依奇和法特来到村庄的尽头。依奇深呼吸，看了一眼法特，法特一笑，走到她身后。她开始启用魔法。

　　她的双手向推开一扇门一样向两边平移，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出现一道又宽又深的裂痕。她收回手掌，用力地向前推着什么，前面的一切，被狂风吹得散了，然后向更前面飞去。

　　法特突然察觉到什么，转身。

　　佩拉：“呀，我还没站稳就被你发现了。”

　　法特盯着她，向前走两步。

　　就在佩拉不明所以的时候，法特迅速取下背上的十字架，插在地上。十字架两边发出白色的光形成一层半透明的膜并向两边延伸过去。

　　佩拉笑了，突然笑容又僵硬了。因为她看到法特手里“滋滋”发声的电球。她思索了一下，开始启用魔法。

　　法特做好了防御和攻击的准备。他还不知道佩拉使用哪一系的魔法，直到他看到一股巨大的水流从佩拉掌中飞出，他心中略略一喜。他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电流，迎向水流，然后在水流落下前跳开。

　　法特跳到佩拉身后，看到佩拉完好无损非常诧异。佩拉转过身来。

　　又一股水流紧贴地面袭向法特，法特刚一离地，又有三股水流在空中夹击。法特一闪，消失。三股水流汇到一起将空中的电球拍散，然后落到地上。

　　这水竟然没有导电！魔水历来是最好的导电材料，也正因为如此，一般当水系与光电系战斗的时候通常都是水系惨败。而这个寒王的魔水居然不导电！

　　法特站在水滩里，身上有一些水，周围也全是水。法特想要调整位置方便进行攻击，不想脚还没抬起却摔倒了。他很费力的站起来，却又摔倒。〖怎么这样？〗他身上似乎被粘稠的胶水粘住，甩不掉，却很沉重。〖怎么这样？〗佩拉看法特已经无法启动魔法。〖就让他在那里慢慢挣扎吧。〗她转过去，看到依奇已经生成了四股龙卷风，之前的碎片被吸进去，龙卷风慢慢变黑，长长，长粗，离天空的乌云越来越近。

　　佩拉用沉水袭向十字架空白的上空。

　　麦地里的图案已经画出了一大半，重重的乌云聚集在上空，毛毛的细雨从空中落下。雨水落在夏尔身上被一层膜弹开，形成一层闪白的颜色，图案上也被一层膜弄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壳。雨水落在骷髅兵身上升起一缕青烟，青烟散去便是一个坑。

　　还有一个人，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随意而挺拔。只是他的头发蓬松了许多，遮住了一部分眼罩，以前的那些表情也再看不到了。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不是他……”夏尔痛苦地呢喃着。

　　吉卡瑞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的惨然一笑。他额头上的紫色水晶一闪。

　　纳多女王看着水晶柱里夏尔的反应，嘲笑道：“哈，真傻。”

　　吉卡瑞达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突然前冲到夏尔面前。

　　夏尔几乎要倒下去了，那一掌好快，狠狠地击中她的腹部。

　　吉卡瑞达放开攻击了夏尔然后扶住夏尔腰枝的那只手，夏尔无力地倒下去。夏尔流汗，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他，不是他。〗吉卡瑞达不再理会夏尔，径直向那个图案、向伊莫走去。图案已经画出了四分之三，只要一受影响，前功尽弃。

　　伊莫跳跃，蜷缩，拔高，旋转，舒展……吉卡瑞达正在一步步逼近，伊莫也在向吉卡瑞达的方向舞蹈着。伊莫用双手画圈，眼看手指就要打到吉卡瑞达的脖颈上，什么东西先缠住了他的脖，鞭子末端几乎擦着伊莫的指间过去了。吉卡瑞达被这一缠，突然站住。伊莫舞向另一个地方。雨越下越大。

　　吉卡瑞达用手去解颈间的鞭子，却怎么弄也没动静。他回头，看到夏尔双手死命地抓着鞭子，弯着腰，喘着气，一条火龙已经被召唤出，正向他俯冲过来。他用力一跳。火龙果然没有从正面攻击‘而是想要将他环住。

　　吉卡瑞达已经跳出图案范围，图案上并没有留下他的脚印，看来图案具有自我保护能力。他用力在面前一划，空中出现一条短棒。他握住棒，挥舞几下，然后突然向前上方一指，一条土龙出现，迎上火龙的攻击。两条龙在空中交战着。原本吉卡瑞达就比夏尔要强，现在又下着魔雨，火龙明显不占优势，但还是死撑着，反正只要还没被完全浇灭，被冲散多少次火龙都可以再恢复。但是火圈已经烧得不那么旺，甚至出现了断口。

　　夏尔看到有几个骷髅兵进入了图案范围，赶紧抽出一只手来启用魔法，召唤出一只硕大的火凤凰。火凤凰鸣叫一声便向骷髅兵飞去。

　　吉卡瑞达则用另一只手的手掌产生一道很粗的光束，直射麦场。麦场渐渐向沸腾了一般，翻滚着。夏尔原本就站不稳，这下就又跌坐下去。夏尔惊慌地看向图案。

　　图案在发光，显然受到了攻击，但图案范围内的地却纹丝不动。〖还好，还好。〗夏尔悄悄收紧鞭子，然后突然用力向自己这边拉扯。本想影响吉卡瑞达施用魔法，谁知道他纹丝不动，倒是夏尔向那个方向移动了一点。

　　夏尔换用火球连续攻击。吉卡瑞达发现夏尔的攻击，停止掌中的光柱，迅速抬手在面前形成保护。火球不断打在保护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火圈、火龙和凤凰越来越小。土龙越来越强大。图案还没有完成。

　　土龙终于用力冲散了火龙，散开后的碎片被魔雨一一熄灭，再回不去。

　　夏尔一惊，连忙让凤凰补阵，却被土龙势如破竹般冲散。土龙直冲伊莫！

　　“啊——”

　　魔雨迅速减小，最终停止。乌云迅速飘开，最终散去。

　　鞭子消失。夏尔立即站起来，再次召唤了火龙，一只，又一只。两只火龙围攻土龙。还冒着青烟的残废骷髅兵将图案踩得面目全非。

　　土龙紧紧闭着嘴，躲闪着两只火龙的攻击。很快便躲闪不及，被连连击中，湿润的土龙身上出现了裂纹。

　　土龙终于一声咆哮，甩除了口中的伊莫，然后变成土块纷纷掉落。

　　伊莫被甩到夏尔身边。夏尔旧伤复发。两人都痛苦地留着汗，喘着气。

　　伊莫似乎没受太重的伤，很快恢复，她抬头怒视纳多族寒王。她刹那间呆住了。〖是他，居然是他……〗吉卡瑞达面无表情地将短棒挥舞几下，杵到地上。一根根土质柱子从地下窜起，将两人紧紧包裹在里面，还形成了一层界。

　　“呃……”夏尔脸色苍白。

　　伊莫：“夏尔！”

　　夏尔很吃力地说：“没事，只是那几根肋骨又断了……”

　　吉卡瑞达看向空中的两条火龙，它们是要靠精灵魔法师的精神力量控制的，现在夏尔伤成那样，连火龙也无法控制了。他转身，消失。

　　伊莫抱着夏尔，心痛、无奈又愤恨地抬头向天空望去，然后倒吸一口气。伊莫看到天空的那端乌云聚集，几股龙卷风正向这边靠近。〖依奇……〗

　　怎么都没有办法越过这个十字架构成的壁障攻击到依奇，佩拉急得一脚踹上去。十字架只是发出一个个光圈，涟漪般扩散开来，并无其它反应。龙卷风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

　　法特见壮也放心许多，虽然自己已经被这该死的水累得半死不活。

　　“嘿！嘿！嘿！”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剑，并随着挥舞有节奏地发声。

　　土块散落在伊莫和夏尔身上，开口还是太小。

　　龙卷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地面在微微地颤抖。残废的骷髅兵又靠过来。

　　那人加快了挥剑的频率，开口越来越大，却还是不够大，那人索性将剑收起，强行把手伸进去，一手抓伊莫，一手抓夏尔。

　　龙卷风呼啸而过，卷走了能卷走的一切。

　　女王：“你们两个，回来。”

　　佩拉一皱眉，消失。

　　龙卷风终于在村庄尽头减弱到没有了。村庄外的树林里，伊莫抱着夏尔，看着消失的龙卷风，然后抬头，微笑：“谢谢你，尼桑。”

　　尼桑：“我说过要永远保护你。”

　　伊莫低下头幸福地笑了，忽然又抬头：“你快去看看依奇他们！”

　　尼桑：“好，保护好自己。”

　　依奇双手杵地，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到地上。

　　“你还好吧？”一个男声友好地问道。

　　依奇慢慢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男孩伸出手来。依奇笑道：“没事，只是休息一下。倒是法特……”两人向法特忘去。

　　十字架已经将壁障收起来了。尼桑走过去。

　　法特：“别过来！”说完，他喘两口气，吃力地接着说，“这水……”

　　依奇：“是不是会粘在身上，怎么也甩不掉，消耗力气，也没有办法很好的集中注意力？”

　　法特：“恩。”然后疑惑地看着她。

　　依奇：“我上次就被这东西害惨了，不过那次后来好像被收了回去，而且我可以溶于空气……”

　　尼桑看着十字架，发现水绕过它慢慢流过来。他赶快够到十字架并用力将它从地上拔起。水慢慢覆盖了十字架原来插的地方。

　　德雷克出现在法特上方，说道：“它可以收集凝聚能量，然后释放能量。也许，我可以试试看。”他说完向这边移动。

　　尼桑把十字架交给他。德雷克：“依奇还能动吗？”

　　依奇站起来：“刚刚喝了浓缩剂，现在恢复一些了。”

　　尼桑：“那快去看看伊莫和夏尔吧！她们受了重伤。”

　　依奇一惊，消失。

　　依奇出现在树林里。

　　伊莫哭着：“依奇，怎么办？她昏过去了，怎么也喊不醒……”

　　依奇取出一支玻璃瓶递给伊莫：“你先忍一下，这个可以帮你凝气安神，闻着它。”

　　伊莫接过瓶子，同时点点头。

　　依奇开始给夏尔进行治疗。

　　夏尔睁开眼，一片光亮，慢慢才显出一片天空，还有茂密的树叶。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尔：“恩？”

　　依奇：“别动，你旧伤复发，好不容易治好了。”

　　夏尔：“呼……还以为睁开眼睛再看不到你们。”

　　依奇：“你还没伤到那种地步，虽然旧伤加新伤，而且伤势还不轻。”

　　夏尔：“那我怎么会感觉要死了一般？”

　　依奇：“你还被施了影响心志的魔法。”

　　夏尔：“哦……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依奇：“我帮你治疗的啊。”

　　夏尔：“哦……你，你什么时候会疗伤了？”

　　依奇：“一直都会啊。”

　　夏尔试探着问：“你，你不是学了就忘吗？”

　　依奇：“现在才想起来那些其实是早已学会了的，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

　　夏尔：“听不懂。”

　　依奇：“……”深呼吸，“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不可以反应太过强烈，怕会影响到夏尔的伤势。”

　　众人一愣，又说：“问吧。”夏尔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依奇：“我们的冒险路线会不会经过中拉菲尔？”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夏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依奇：“我，想回家看看。”

　　众人呆住，说不出话来。夏尔欲言又止。

　　法特：“你，你不是失忆了吗？”

　　依奇：“可那些记忆现在又已经回来了。”

　　夏尔：“……什么时候？”

　　依奇看了一眼伊莫，想了一下，才说：“被血刺激以后……”

　　伊莫：“……还好吧？”

　　依奇：“做了好久的噩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