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元通鉴》齐天大盛

24、第 24 章

　　几日后，一辆马车从寒北都郡出了城，驶向大商方向。
　　按照惯例，乙辕跟在嵬名律身边，甲辕留守都郡。此时乙辕坐在马车外边，与赶车的马夫闲聊，嵬名律与乞颜坐在车内。
　　乞颜一改平日男子装束打扮，着了一袭淡鹅黄素纱罗裙，上身是水袖云衫，头发简单挽了髻，插着那支碧水镂玉簪。不施粉黛，能使六宫无颜色，嫣然一笑，能使枯草逢春，顾盼生姿，清扬婉兮。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这是乞颜头回出寒北，自然是对什么都新奇的紧，一会儿掀开车帘向外看，一会儿嘀咕说要是学会骑马就好了。
　　越往南走，越是草长莺飞，一派山水田园风光，偶尔能见老农在地里插秧，一家几口均在水田中赤脚劳作，三五孩童在田埂上嬉戏。
　　行至那平坦宽阔的官道上时，嵬名律也会带着乞颜骑一段儿马，青山绿水间撒下了乞颜无数的欢笑声。

　　连禅与长风玉到达大商后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宅子，休憩了几日后，绕街闲逛，行至一宅院侧门时，见一黄芒果树枝干粗大，枝叶繁茂婆娑，那果实结的累累，甚是喜人。
　　两人站在树下正对此树评头论足，忽听得一声惊呼，冷不防从树上掉下一名少女来，连禅眼疾手快，伸开双臂将少女接住。少女许是受了惊吓，一双眼睛盯着连禅看了一会儿方才活络起来。

　　乞颜盯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愣了会儿子神，我是谁？我在哪？
　　到了大商后，嵬名律外出办事，留得乞颜与丙辕在府中，乞颜闲来无事在府中闲逛，看到这棵黄芒果树后打算上树摘得些果子拿去与丙辕分享，谁料到脚下一滑，一头从树上栽下，幸好被这长得十分之好看的男人接住，不然今天可非得摔个骨折不可。
　　乞颜眼珠子转了两转，对连禅道：“公子，放我下来”。
　　连禅闻声将乞颜放至地上，“姑娘没有受伤吧”。
　　乞颜摇头，“我没事”。
　　乞颜站定后，仔细看了看与自己说话的这位公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着月白长衫一直没说话的儒雅公子，向连禅开口道：“公子是哪国的国主吗？或者是世子？”。
　　连禅心中一惊，此次微服出宫，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皆有意隐藏，怎被这少女一眼看透？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微笑道：“姑娘为何如此说？”。
　　“因你身上有紫气环绕”，乞颜答道，“你身边这位朋友，也是位贵人，他虽无紫气，但有赤气，书上说，若有此等韵气绕身，必成为当世最杰出之辅宰”。
　　“噢，姑娘会看相？”，长风玉打量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少女，只觉她一身的娇俏灵动。
　　“并不会”，乞颜道。
　　“那。。。”
　　“我说过你们身上有韵气绕身”，乞颜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能看到这样的气韵，索性一言带过。
　　“好吧”，连禅微微一笑，“我与玉公子要去那万物街夜市，姑娘可愿一同前往？”。
　　乞颜歪着头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只精巧的竹雀双手向空中一扬，那竹雀竟随风扇动翅膀乘风而去。乞颜是用这竹雀告知丙辕自己出门去了，以免丙辕到处找自己。“好，那一同去，我早想看看万物街夜市了”。
　　长风玉与连禅的眼神从刚飞走的竹雀上挪回，没想到这少女身上竟有三叶草器物，这只竹雀市价不菲，且由于制作过于精巧市面上数量极少，看来这少女身份不一般，不过话又说回来，各国达官显贵都来参加万物节，极少有身份普通之人。

　　“对了，请问要如何称呼二位？我叫乞颜”
　　“我姓连，这位是玉公子”
　　“连公子，玉公子，在下有礼了”，乞颜有模有样的施了一礼，引得连禅嘴角翘起。
　　万物节从开始到结束是整整三十五日，举行场地为万物街，这万物街绵延十里有余，真是集满了天下奇趣之物，汇聚了天下奇人巧匠，沿街有无数店铺，酒肆还有那勾栏院。
　　白日街面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一家家街铺的转，各自挑选自己喜爱之物采买，那街面的青砖被鞋底磨得泛着乌光，若是有那紧俏的货品出售的店家，门前必会排起长队来，人们为了购得喜爱之物，凌晨来排队者有之。
　　到了夜间，这万物街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酒肆灯火通明，勾栏院彻夜升起大红灯笼，沿街摆起无数摊铺，有杂耍的，有猜谜的，有算命测字的，还有各种各样地方特色小食。

　　乞颜与那连公子玉公子一进入万物街，就被这眼花缭乱的景物迷了眼，一边惊呼着一边钻到各个摊铺前看热闹，到是那连公子与玉公子是见过世面的，轻摇折扇，优先的跟在乞颜身后。
　　“玉公子，那边竟有你最喜爱的三叶草奇器，我们去看看”，连禅瞧见不远处有个比较大的摊子，挂着条幅，上书“三叶草集”。
　　长风玉怕乞颜走散，视线一直跟在乞颜身上，听得连禅如此说道，忙叫住一个劲儿往前窜的乞颜，“乞颜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乞颜听得玉公子叫她，忙回身走至长风玉身边道：“玉公子要去看那三叶集？”
　　“是，我与连公子素来喜爱那三叶草器物，这次来大商，也答应了家弟要给他带几件回去，劳烦姑娘陪我们看上一看去吧”，长风玉道。
　　“哈哈，是吗，这三叶草器物竟这么受欢迎”，乞颜这句话更多是自言自语，她没想到自己闲来无事搞出的那些东西竟如此有名。
　　“姑娘难道不知这三叶草奇器？我见姑娘适才拿出的那只竹雀也是三叶草器物，不知姑娘在哪里购得？”，连禅问道。
　　“呃，这个。。。我兄长送的”，乞颜当然不能说那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只好支支吾吾的扯了个谎。
　　说话间，三人来到这摊铺前，乞颜仔细瞧了一下，这摊铺上的东西还真是齐全，只是品质参差不齐，有些是自己早期的设计，是有缺陷的，还有一些自己画坏了的设计图，竟也被做出了物件儿。还有几件物件儿，形状之奇怪，连乞颜自己也不记得是用来做什么的，努力回想了下，莫不是自己随手乱花扔掉的草图？乞颜心中三道黑线飘过，看来丙辕是把自己制作室里但凡是沾了墨汁的都拿出来卖了。
　　那连公子和玉公子到是极有品鉴能力的，眼神在那些品相差的物件儿上一掠而过，直接端量起几件精品来，其中就有乞颜较为得意的九宫球。这九宫球是由十七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竹片竹签组成，拆开之后是蟹十七件儿，组装起来是半个掌心大的圆球。这九宫球的产生，是因为乞颜甚爱吃蟹，但又觉得这吃蟹的工具一件件的甚为繁琐，于是想了个办法，将这器物组合起来变为易于携带的球状物品。

　　那摊贩老板见两位公子仪表不俗，知是来了大客人，忙不迭的向二位介绍起了这九宫球，“二位公子好眼力见儿，这是辩机大人最新设计出来的九宫球，这九宫球拆开是蟹十七件儿，装在一起是球状。这九宫球的来由可不简单，据说是辩机大人爱上了一名倾国倾城女子啊，这女子特别爱吃蟹，所以辩机大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专门设计了这物件儿，当然了，至于那女子是不是因为爱吃蟹才长的那么好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二位公子有心爱之人，可一定要买回去送给她们呀”。
　　乞颜本来在一旁随意翻看器物，听了这位老板的话后，惊呆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盯着老板，心道：编，你接着编。
　　长风玉伸手拿起一个九宫球，放置在掌心反复的看，口中问道：“多少钱？”
　　老板喜笑颜开的伸出一根手指，“一片金叶子”。
　　“什么？！”，乞颜惊呼一声，“太贵了吧！这，这制作材料不就是几片竹子嘛，你竟要卖上一个金叶子？！”
　　“嘿，姑娘，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啊，辩机大人这次的作品一共也没几件儿，尤其是这九宫球，虽说有设计图纸，但其中几枚部件儿曲度十分难打制，我这一共就只有这三件儿，我敢保证你们要是不买，出去转一趟的功夫就没了，一个金叶子并不贵”
　　这老板到是没有说假话，其中有几枚部件儿确实极难打造，乞颜的那个也是匠人做失败了好多次才做出的。
　　“要是嫌贵，还有别的办法，姑娘你看看我挂的字幅，上边白纸黑字写着，如若能在一炷香时间将零散的十七个部件儿组装成球，即可赢走一个九宫球，如若不能就要输给老板两片金叶子”，这老板甚会做生意，靠着这办法赢的利润比卖货赚得的差价要高上许多，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一炷香时间安装成功的。
　　乞颜听得老板如此说话，心想今儿你可要栽跟头了，转头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连禅伸出手：“连公子，借我六片金叶子”。
　　连禅看了乞颜一眼，没有多问，伸手自袖中拿出六片金叶子递给乞颜。
　　乞颜将金叶子拍在案上，扬头对老板道：“一个球赌资是两片金叶子，三个就是六片，我蒙上眼睛，在半柱香时间内组好，如果我赢了，这三个全归我，如果我输了，金叶子全归你，怎么样？敢赌吗？”。
　　老板闻言哈哈大笑，“姑娘我念你年纪小不懂事，不和你一般见识，辩机大人的器物如若没有图纸，是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组好的，但凡是买了这九宫球的客人，都是要一起奉上图纸的，不然是拆不开也安不上”。
　　乞颜笑道：“你既不敢赌，就是怕了”。
　　老板一拍大腿，向围观的众人喊道：“大家都给我做个证，是这小姑娘硬要赌的，可别回头说我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