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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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1807号本丸第一任审神者树岛先生的尸体，已经于合战场维新时代函馆的一处滩涂被发现。”
少女的声音没有带上任何情绪，仿佛是机械播报一般吐出了这样的信息。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审神者甚至能够感受到对面打刀付丧神身上散发出的凌厉的杀气。
然而很快，加州清光就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异常冷静地说道：“——失礼了，真狩大人……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主……我是说树岛大人并非是不负责任的审神者，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就这样抛下本丸的。”
“更何况……树岛大人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审神者，根本不可能……知道切断契约的……方法！”
打刀试图用一种比较嘲讽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在意，只是语句中不恰当的停顿和最后变得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绪。
激烈不稳定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慢慢地变得平缓，在一声深呼吸后，加州清光为之前的失态再次道了歉。
“——抱歉，真狩大人。”
审神者少女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道歉，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和缓：“加州清光先生是在为树岛先生感到伤心和愤怒吗？”
“是的，让您见笑了。”仿佛是理清了思路，加州清光的情绪变得镇定起来，尽管可能面前的少女无法看清，但是打刀青年依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和脸上的神情，然后说道：“如果只是离职的话也就算了，我只是不能接受树岛大人的……非正常死亡——这也代表着我们的无能。”
“不要太过自责了，加州清光先生，”少女用柔缓的声音说道：“即使是——天照大御神，也会有无法照耀的角落。所以作为刀剑的付丧神，也请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放在自己的肩上。”
新来的审神者似乎是想要开解加州清光，但是更像是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打刀付丧神深吸了一口气——看在这是他现在主人的份上，看在这还是一个小姑娘的份上，看在这位审神者是在安抚自己的份上……
真狩敏锐的听觉接收到了对方的动作，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一缕细软的紫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上滑落，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加州清光的视线在触及到少女黯淡没有焦距的眼睛后，很快就转开了。
“真狩大人，请让我为您大致介绍一下本丸吧。”
***
戊戌1807号本丸的第一任审神者树岛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审神者，他在入职后的表现就如同他的外表一般平庸，就连运气也一样。
不过树岛除了限锻活动的时候验证一下自己的欧气（为负），日课之外基本不会浪费材料赌刀，保证受伤的刀剑男士们有足够的手入资源。
他一开始就锻出了几振太刀和大太刀，因为懒得想阵容，就把他们和两振打刀作为主战力从第一个战场推到了第五个战场，还在厚樫山多次进入战场妄图把三日月宗近给捞回来，除了收获到了满练度的第一部队以及源氏兄弟之外，还证明了自己非气深厚。
认命了的树岛于是准备提升短刀的练度，再进入第六合战场，由于本丸中没有薙刀的关系，他的计划是让一刀三个小朋友的满练度萤丸带着五振粟田口短刀练级，等到短刀们的练度上来了，再让他们去夜战战场。
综上所处，戊戌0718号本丸原审神者树岛先生虽然懒惰无脑，运气不好，工作敷衍，但却是个好……男人。
树岛虽然一直比较注重第一部队，但是并不蔑视短刀以及胁差们，本丸中的刀剑男士们甚至觉得这位审神者是因为短刀以及胁差付丧神的外表太过稚嫩，而不忍心让他们上出阵。
在不得不让短刀上战场提高练度的时候，树岛还摸出了自己干瘪的钱包，给编入了第一部队的粟田口小短裤们买了御守，这可是本丸中四振四花太刀都没有的待遇。
——即使函馆这个战场一点难度都没有。
也是因为这样，审神者树岛突发奇想，想要跟着第一部队一起去战场透个气的时候，本丸中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在这个战场上，即使是没有练度的新刀也不太可能重伤碎刀。完全可以让满练度的萤丸保护审神者，让短刀们与时间溯行军战斗。
然而当时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于时间溯行军。
***
“一开始是尚在本丸内的短刀们，他们身上的灵气最先被污染，失去了理智后袭击了身边的其他刀剑，虽然他们很快被制服了，但是剩下的刀剑们也按照胁差，打刀，太刀，大太刀这样的顺序依次被污染了。”
“只是太刀以及大太刀还能维持理智，胁差很快也失去了理智，接着就是打刀。”
“作为打刀的我即使有些许练度，但是依旧不能坚持太久。”
加州清光的语气十分艰涩：
“我那个时候应该也是失控了……再接下来，就是被真狩大人您唤醒了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当加州清光先生被污染失去理智之后，就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了，对吗？”本丸现任的审神者向打刀确认道。
“的确是这样。所以如果您想要了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提议您可以唤醒一振大太刀，大太刀们曾经都在神社供奉，他们对污秽灵力的抵抗力相对来说更高一点，维持清醒的时间应该也比较长，至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太刀和大太刀依旧十分清醒，石切丸，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应该会一直坚持到最后吧。”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连大太刀们也无法完全抵抗吗？”
“是的，”打刀的情绪十分低落：“因为污秽的灵力是通过主……树岛大人的灵力通道直接传递过来的——本丸中没有一振刀剑能够幸免。”
“——那还真是不幸呢！”真狩从付丧神的叙述中轻易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所以说，我刚刚来到这个本丸的时候，那种破败腐烂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本丸同样被原本的主人传递过来的灵气所污染的关系吗？”
加州清光环顾四周，从打开着的拉门能够看到外面精致绮丽的庭院和结构精巧的房屋，以及更远处山丘上的樱花树，还未到花季的树枝上长着繁茂的绿叶，充满了生命力，与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光秃秃的枯树完全不同。
之前打刀付丧神并未提到，但是事实上，没有灵性的本丸可能是第一个被污染的，只是那个时候所有刀剑男士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发狂，展开无差别袭击的短刀们吸引，没有在意他们的本丸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衰败的。
仿佛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于此世的栖息之处变得破败不堪，纸张破碎，木制的结构开始腐烂，庭院以及周围的草木枯萎，看上去就像是被废弃已久的荒屋。
传闻中，将器物弃置百年后，器物会生出灵性，吸取游离在空气中的力量，成为付丧神。
在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莫名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加州清光的脑海，他总是在想——他们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和这个荒弃的庭院真是无比的相配，就像是付丧神的由来一样。
一直到片刻之前，由眼前的审神者告知——他们的主人，审神者树岛并非主动放弃与他们的契约，而是因为已经不幸去世，导致了契约的终止。
——愤怒，悲伤，以及……明确自己并非是被抛弃后，油然而生的安心，在那一刻充盈了他的心。
加州清光为自己心中生出的丑恶情绪悚然一惊，按耐不住的自我厌恶上涌，梗住了喉咙。
面前的少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微笑，她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的，仿佛付丧神对自己曾今的审神者的逝去而产生欣慰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虽然我的视力很差，但是能够隐约看到哦——即使树岛君这个被污染的灵力源头已经不在了，加州清光先生的周身依旧有着那种不祥的灵力。”
“因为太过纯粹而容易受到污秽灵力的影响，从而生出恶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刚刚说过了吧——别担心，我会把你们修好的。”
***
自己都未注意到的心结被解开，又为自己出格的心思找到了缘（借）由（口）之后，打刀的情绪逐渐稳定，甚至变得更加振作起来。
加州清光大多数时候是外向率直的，面前的少女并非最初唤醒他的审神者，但是相连通的灵力让他对真狩有着天然的基础好感，于是他就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真狩大人，有一件事我想要告知您。”
即使知道对方可能看不见，加州清光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挺直了腰，面对着审神者正坐。
“您是一个好人，我相信您以后也会是一个优秀的审神者，但是我暂时无法对树岛大人的离开释怀，所以无法很快认您为主。”
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当然，如果真狩大人您想要拥有全新的本丸和完全属于自己的刀剑，我能够理解——虽然只是我的奢望，我也希望您在离开之前，能够为本丸中国的一些刀剑进行手入。”
打刀付丧神的低下头，有点无法直视对方，只能在说出自己的诉求之后，静静地等待审神者的宣判。
他听到少女发出一声轻笑，依旧用那种轻缓的声音说道：“没有关系呀——因为一个契约什么的，就突然地被称为主人的话，我也会有点不适应，我并不介意这个。”
一直屏住呼吸的付丧神，慢慢舒出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正想对于审神者的通融表示感谢，却看到面对着他的少女嘴角上挑出一个有些古怪的弧度。
“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审神者这点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加州清光先生说错了哦。”
真狩身上属于少女的柔软的气息同样变得有点扭曲起来。
“我并不是好人——不如说，我曾经是一个[连续杀人魔]。”
从少女的嘴中吐出了不可思议的名词，甚至让付丧神一瞬间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不过，作为用来搏杀的武器而诞生的你们，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哈？呃，啊……”
“——呀，吓到你了吗？”
就在加州清光恍惚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审神者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为他手入时的少女，她抬起手半掩住嘴唇，露出一丝笑意，似乎觉得付丧神的反应很有趣。
“真可爱啊，加州清光先生。”
“什、什么啊，”打刀青年因为审神者的反应而变得略微有些羞恼：“我知道我很可爱啊，但是真狩大人，您不能因为这样就戏弄我！”
审神者没有再就之前的发言作出任何解释，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发出“嗯嗯”的应答声，感觉十分敷衍。然后转移了话题——
“既然我们已经少许地了解双方的情况，就让我们开始做正事吧——毕竟等到狐之助君回来，如果整个本丸被唤醒的刀剑依旧只有加州清光先生的话，它大概会哭吧？”
加州清光点了点头，想到审神者可能看不见，又“嗯”了一声。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真狩大人，您称呼我清光就可以了。”
“好的，清光先生。”
在进行完如同陌生的相亲双方试图和略有好感的对象拉近距离的对话之后，审神者按照付丧神之前的建议提出了要求。
“我们现在去把大太刀们唤醒吧？我对本丸还不是非常熟悉，需要你的引路。”
本丸一共有四振大太刀，除了当初带队出阵，直面污秽灵气的萤丸之外，加州清光十分确定，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大太刀们十分清醒，如果说他能够在被唤醒后维持理智，那么大太刀们应该也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吧？
——反正大太刀的机动一定是跟不上他这振打刀的，加州清光已经做好了如果大太刀们流露出攻击的意图，他一定第一时间将审神者拉走的的打算。
将审神者一路领到刀室坐下，加州清光将三振大太刀从刀架上取下来，将他们排列在审神者左手边的榻榻米上，告知道：“您想唤醒哪一振大太刀呢？根据距离您从近到远的顺序，分别是次郎太刀，太郎太刀和石切丸。”
“——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的话，摸摸他们也可以哦！”
***
真狩将三振大太刀都唤醒了。
比起没能坚持到最后的加州清光，这三振大太刀的确知道更多情报。
本丸中的大部分刀剑都是在一开始无预料的攻击中受的伤，还有一些伤则是来自压制失去理智的同伴的过程中。
昔日的同伴失去理智之后攻击性极强，本丸中对此的处理方法是将本体与付丧神分开，将本体反锁在刀室，而付丧神则会被单独绑在不同的房间里，直至灵力耗尽回归本体进入休眠状态。
被污染后，智商连同理智一起随风飘散的付丧神们没有想到回归本体然后从内部击破的操作，因此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极强。
在大多数太刀也失去理智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被捆起来的第一部队回到了本丸，在那之后，审神者树岛与本丸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而在审神者树岛与本丸以及付丧神们断开契约之后，还没等太刀和大太刀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前，整个本丸就因为灵气耗尽而进入了休眠期——幸好他们之前也已经将自己的本体放进了刀室的架子上，因此并没有散落四处。
——这个本丸在真狩到来之前的经历就大致是这样。
至于审神者树岛究竟在维新时代的函馆遭遇到了什么，大太刀们也无从得知——与审神者一起出阵的第一部队在休眠期前就如同野兽一般充满了攻击欲，完全无法沟通。
“——函馆的话，果然还是需要查看一下的样子……”
听完付丧神们的讲述，真狩略微思忖了一下，这样说道。
“诶————？您真的要去吗？”
加州清光拖着长长的音确认道，期望审神者能够打消这个念头。
“是的，”少女略微点了一下头，肯定的说，“虽然并不清楚始末，但是树岛君在函馆陨落却是事实。我在决定与本丸签订契约之前已经被告知了这件事。同样，也是时之政府委托我去函馆探查一下情况——毕竟函馆是所有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的起点，他们必须确保函馆的‘安全’。”
如果少女的视力更好一点，她就能发现面前的四振刀剑付丧神满脸都写着“不赞同”。
然而她看不见。
年轻的审神者将滑下肩头的头发顺到肩膀后面，继续说道：“当然，虽然我也略有自保能力，但是在唤醒本丸内大部分刀剑之前，我是不会贸然独自进入函馆的。”
似乎是听到付丧神们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少女露出一个微笑，“现在，是时候借用你们的力量了。”
是什么事？
总是被放置play的低练度打刀和太刀们显露出跃跃欲试的状态。
——终于要轮到他们出阵了吗？
“在正式开始本丸生活之前，我想先请你们帮我……”
“搬个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