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回正途》一泓月

9、武侠篇（九）

　　“哐当”一声有人从窗外蹿入室内。裴长年脸色一变：“陆青！”

　　他眯起眼睛，袖中的暗器掏出：“你来做什么？”

　　“杀你！”陆青望望躺在床上只能向自己眨眼的沈绫，心里和第一次见她被轻薄时天差地别。他想让裴长年死在这里。

　　陆青躲过裴长年的暗器，两人在喜烛红房里斗起来，衣袂翻飞，招式愈发凌厉的人肉眼看不清。而动静过大引来了巡夜的弟子。

　　大师兄有点惨

　　“你还想打下去？”裴长年凑过陆青耳畔。

　　华山举办的婚事，一对新人是华山掌门首徒林松风和沈绫。陆青不由自主望向床上的人，他是想趁此人龙混杂的机会杀了裴长年。

　　他有种玄妙的感觉，裴长年将是出了陆天外他最大的对手。陆青余光扫向窗户外结队而来的华山弟子，纵起轻功飞出门。

　　陆青之所以离开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怕被华山的人发现，而是裴长年这人道貌岸然，满腹心机，加入华山也定有所图。他介时可见华山内乱，再推一把做收渔翁之利。

　　但他飞出去，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对面的屋顶上见华山的弟子冲进去了才隐没在夜色里。

　　裴长年见弟子们要进来了，不慌不忙袖子往脸上一挥。沈绫不仅被定住了身，还被点住了哑穴，她眼睛睁大。裴长年用林松风的脸与屋里的弟子打起来。

　　“林师兄？”

　　“大师兄！”

　　……弟子们万分不解，在这惊讶中竟有几个弟子被拍出血来。

　　“呵！”

　　“林松风”轻蔑一笑，窜窗出去了。

　　沈泽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来看得女儿。他扶起脸色苍白的沈绫，声音悲怆：“阿绫爹对不起你，为你选了这么个夫婿。”

　　沈绫连忙说：“爹，今夜的不是大师兄。”

　　沈泽盯着她悲从心来，“纵使不是他，你也不能嫁他。”

　　沈绫心中咯噔一声。

　　“这个畜生竟然与那女子有了首尾。”

　　马的，裴长年果然丧心病狂。

　　沈绫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掌门，裴长年搞垮华山派的最重要阻碍。这人穿着一身黑白渐变纱袍，道冠拂尘，一缕胡须冉冉，面白俊眉，想必年轻时是个极其俊朗的美男子。

　　他身上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当真让人好生好感。“松风，昨夜打伤弟子的人是你吗？”

　　三大长老，执书、执剑、端坐右边，沈绫随侍一旁。执法长老一人坐在左边，旁边立着裴长年。

　　堂下跪着神色纠结，迷茫痛苦的林松风。他摇摇头，眼神却始终离不开沈绫：“师父，我没有做过那等事。”

　　执法长老向来严厉，他道：“你说没做就没做过？昨夜的弟子都说看到的是你的脸，还穿着红喜袍。”

　　沈绫反驳道：“执法长老，昨晚那人确实不是大师兄。”

　　“新婚之夜，我还能不认识自己夫君吗？”

　　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根本不可能是他。”少女穿着火红的衣裙，娇俏的容颜凭添一抹妩媚，“因为他昨晚不是和我睡在一起吗？”

　　林松风的头开始低垂，他的视线不再扫向沈绫。

　　执剑长老和执书长老私下要好，且十分欣赏林松风，在武艺上多次指点他。谁知这次好友与看好的弟子都双双霉运，好事成了坏事。他心里本来就十分惋惜，这下气愤指数更是飙升：“你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也不怕害臊，亏汝还是长青门主的女儿。”

　　执法长老冷笑一声，朝林松风说：“就算昨夜打伤巡夜弟子的不是你。但林松风你身为华山派首席弟子，昨晚所作所为违反德行违反派规，你有错无错？”

　　执书和执剑二人同气连枝，掌门也多偏向他二人，在派务上对他形成犄角。林松风身为掌门的徒弟，也多靠向他们，且若无意外就是下届掌门，今次德行亏损，焉能不乘此机会折去他。

　　他表面冷肃，心里却笑翻了天。

　　林松风挺直的背脊慢慢弯下，手心紧握似要抓住什么，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弟子有错。”

　　唐风铃见自己心上人磕头跪拜，直觉心里替他委屈心疼。“你们怨他做什么？”她拉起地上一身白衣负罪的林松风，“我是自愿的。咱们走，我爹爹定不会委屈了你。”

　　她发现自己竟然丝毫未移动他，自己虽没用全力，但也不该一点也拉不动，恍若磐石无转移。

　　云鹤子阖眼又睁开，造化弄人啊。“林松风你身为华山派大弟子，毁人清白，毁信妻子和师叔。违背道义，以门规处置。”

　　一道温雅的声音突兀插入：“那大师兄该娶哪个？还有个唐姑娘？”正堂一片寂静，裴长年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弟子说错话了，弟子……”

　　执法长老看见沈泽的脸迅速暗了一层，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不疾不徐喝了口茶：“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啊。我看沈师弟，不若你女儿和唐姑娘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吧。”

　　沈泽气得脸色发白，拍桌起身：“就算我女儿不嫁，也不能受那等窝囊气。”

　　林松风胸口一闷，有种不详的预感升上。

　　沈泽拉起沈绫要离开，路经地上跪着的人道：“我女儿无福，所幸礼也未全，林松风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你们二人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沈师叔！”林松风抬首，他最后见到得是沈绫回眸的泪光。

　　唐风铃哪看不出林松风情根深种的样子，她一开始不就被他那份罕见的深情吸引吗？她忍住心中酸楚，如今她已是他的人，以后她会让他爱上自己的。

　　执法长老乘胜追击：“掌门啊，这昨晚不是林松风打伤的那些弟子，却为何那人是他的模样，这其中肯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说是吧，执剑。掌门你可不能徇私……”

　　裴长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林松风啊林松风，你这回是真栽了，接下来你好好看我是怎么当上掌门，又是怎么……他瞥向门槛处快要消逝的那抹裙角。

　　天边的云霞染尽了肃穆庄重的道观，林松风捂住胸口踉跄从执法堂出来，身上的白衣显露条条鲜红的鞭痕。

　　“松风。”唐风铃赶忙扶住他。

　　林松风抽出自己的手臂。在这推搡间，露出他的衣袖微掀，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新旧交映。

　　唐凤玲抓住他的手腕，睁大眼道：“怎么还会有旧鞭痕。是不是他们以前就这么折磨你。”她疼惜和气愤交加，就要闯进执法堂。

　　一只手拉住她，声音低沉略显无力：“不是。是我丢了师妹，又让师弟受伤，该罚得。”

　　“呵，又是你师妹。”她想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这么多过往，心里难受，“不知你看上了她哪点，迟早被她害死啊！”

　　躲在一旁观看的沈绫，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在绿豆糕里下了迷药，就是没想和他在一起，打算待过了洞房之夜，找理由推辞。

　　她知道离结束不是很远了，何必徒增林松风的烦恼。

　　林松风的眼神阴利，冷声道：“与你何干？”

　　唐风铃被他这句话绞得心疼欲裂，她原只是对林松风有些许情意，少女怀春总会过去，可谁知出了这挡事。她已把他视为依赖，视为丈夫。没想到他对自己冷淡如斯。

　　“好……好……”她从小众星拱月，受尽宠爱，岂受过这等气。唐风铃转身离开。

　　林松风扶住旁边的柱子，忽然一口腥甜涌上，头晕目眩，身体疲软。在他朦胧中见到是师妹的模样。

　　她的神色好像十分的担忧焦急，拿着手绢给他擦拭。

　　林松风握住她的手：“师妹……”即使在幻觉里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负了她。

　　沈绫接住欲倒的林松风，洁白的手帕上沾染带黑丝的血液。中毒的征兆！不能再等了，这样下去她怕林松风真的会废了，至少她要告诉沈泽真相。

　　她费劲地扶起高瘦的林松风，幸好瘦还是撑起来了。

　　“师妹我帮你。”

　　沈绫侧视，心里一颤，裴长年。怪不得她觉得轻松大半。她盯着裴长年良久，道：“谢谢裴师兄。”

　　裴长年一路帮着沈绫将林松风带到了竹屋。

　　沈绫知道裴长年虽然诡计多端，但不会在这时要了他们的命。她端了盆水来，绞湿了毛巾为林松风擦脸。

　　林松风躺在床上昏睡中也蹙着眉头。原是名门高足，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以她一开始的自身条件，是无法揭破裴长年的身份。

　　“阿绫。”裴长年倚着床架，慢悠悠道，“我看大师兄外伤虽然严重却没有伤及肺腑筋骨，可他印堂发黑，嘴唇乌青，啧啧中毒了。”

　　“师兄好眼力。”沈绫拧干帕子的手一顿，又道，“请问裴师兄该怎么救？”

　　对林松风下毒，除了裴长年再没人有齐聚机会和动机。所以她才带裴长年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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