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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撤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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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早上见了阿生以后,我就没再见着他了,直到夜里快出发时,他才来房里找我。
“准备走了。”
“好。”
我转身将门关好,又听到阿生的声音——
“注意安全。”
我抬手将袖箭藏好,应了声“好”。
等到我们来到南安王府后门时,看到门口站了个黑衣人。
那人看到阿生,上前行跪礼。
“府内已经打点完毕。”
阿生挥了挥手,那人便使着轻功,消失在黑夜中。
“跟紧我。”
阿生本意应当是想牵着我的,因为我看着他的手向我这边伸了过来,伸到一半时又收了回去。
“好。”
我二人翻墙而入,一路上我紧跟着阿生,并未遇着什么危险。
虽然南安王府里依然有不少的守卫,可是因为白天里,瑾香突然跑了出去,皇甫澈又亲自带人去追了,这些守卫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位主人都出去了,自然就松懈了不少。
我跟着阿生循着瑾香留下的标记,来到了一处死角,面前是一块石壁,周围净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阿生四处看了看,摸了摸周围的石头,也不知是碰着了哪块石头,面前的石壁突然转了起来。
原来这里藏了个暗门,这若不是瑾香在暗中相助,恐怕我们进来找破了头,也找不到子越被囚在何处。
“小心点。”
阿生回头说了一句,然后进去,我紧随其后。
刚一走进去,周围的烛火便都燃了起来,照的里头亮堂堂的。
我与阿生互视了一眼,慢慢向里头探去。
待走到里面时,我们发现里头竟还有一个门,也不知这门后,有什么样的危险。
阿生拍了拍我,手指比划着,意思是他先进去打探。
还不等我回应,阿生已经打开了门,我只能躲在门后,看着阿生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阿生的声音。
“小雪,进来吧。”
我进去一看,地上横着竖着躺了几个人,看打扮应该是皇甫澈的手下。
“看样子,你的手下功夫还不赖。”
我想着方才门口见过的黑衣人,自以为是他们做的,可是阿生却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不是他们做的?”
“恐怕不是,他们恐怕还没有这个能耐进到这里,还打晕了这些人。”
阿生这么一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他皇甫澈的王府里,连这么重要的地方,不至于随便几个会点功夫的练家子都能进来伤人,可若是想静悄悄地混进这里,且不被发现,除非府里人自己动的手,莫非是瑾香做的?
“恐怕这是王妃铺的路。”
阿生的想法与我一样,可眼下也顾不得分析这究竟是谁做的,我只管救出子越就好。
我不等阿生往里走,便自己冲了进去,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个上了锁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子越。
“夫君!夫君!”
透过门上的小窗子,可以清楚地看见子越满身伤痕地跪在地上,头也垂着,任凭我怎么喊他,他也没有抬起头。
我急了,直接拿出匕首来,用力往门锁上一砍,那锁便坏了,我赶紧开门进去。
“夫君,子越,你醒醒……”
我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离近了才看见地上的血迹,看见子越身上已经崩开来的血肉,粘着衣服,早已模糊不清了,我第一次见子越伤成这样。
“子越,子越!你醒醒!”
我捧起子越的脸,大声唤着他,面上泪水早已决堤。
阿生也走进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着他的脉搏。
我看着阿生,心里骂自己愚蠢,阿生的医术远不及我,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我却不是先想着弄清楚子越是否还活着。
阿生又从腰间取出药瓶,拿了一粒,给子越服下。
“他还活着,不过脉搏很是虚弱,急需医治,我这最后一颗续命丹还能让他活着离开皇城,只是我们得抓点紧了,不然……”
“我明白,我们这就走。”
我站了起来,不知可是被吓着了,双腿竟有些发软,踉跄了一下,阿生赶紧扶住我。
“不碍事。”
我站好后,又用匕首砍断了禁锢着子越双手的铁环,阿生就势背起子越,我们三人赶紧撤离王府。
刚一出了王府的门,就看见了一辆马车,车前坐着的小厮,赶紧上来帮忙。
我们三人上了马车,迅速向城门口驶去,因着得了秦冀的帮助,顺当地出了城,向风波庄驶去。
“药箱在那里。”
阿生指了指车里的一个角落。
因着考虑到子越可能受伤,所以我让阿生提前备好了可能需要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
我将子越靠在车边上,一只手扶着他赶紧拿了药箱,又坐了回去。
“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喊我。”
说完,阿生便退了出去。
我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赶紧救子越。
我从医药箱取出来剪子,顺着子越已经干了的血衣袖口,一点一点往上剪,可刚剪了一点,就剪不动了。
我仔细一看,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是那血衣破了,混着血液与子越的皮肉紧紧黏在了一起,现在已经干了,可是只要我轻轻一用力,那血肉也会被黏在一起的血衣扯动,一点点地往外浸出血来。
以往我跟着子越四处征战时,也就只见过他受过各种箭伤刀伤,那些只在皮肉上,我简单处理一下便好,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让子越昏睡了几日,可眼下这种情况,确是我第一次见。
且子越身上这样的伤口,还有很多处,可若是不想办法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只怕会加重伤口的感染。
我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取了药箱里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了,放在他的伤口上。
草药里的药汁顺着他的伤口慢慢往里渗,我见差不多了,便试着轻轻拉动衣服,果然,两个分开了。
我心里欢喜,赶紧拭去了泪水,故技重施。
也不知道我到底嚼了多少药草,只记得当血衣成功地从子越身上完全剥离下来的时候,我的嘴已经麻的说不出话来了。
“小雪,你怎么这么傻!”
阿生探着身子进来看,看见了一地被嚼碎了的药草,便明白了我做了些什么。
阿生同我,都是医者,自然明白,药草七分救人三分毒人,我嚼了这么多药草,自然也会中毒,可是我自小便尝尽百草,所以我心里也清楚,这点药毒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
“他是我夫君,亦是我的命。”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我因着任性离了大帐,成了敌军的俘虏,被囚在敌营里时,当所有人都放弃我了的时候,是子越,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从敌营里把我救了出来,从那一刻起,我便明白,我慕容雪这辈子跟定他了,他生我生,他死我也绝不苟活。
“小雪……”
我不理睬阿生,径自从水壶里倒了水,将干净的毛巾浸湿,小心翼翼地给子越清理身上的血迹,然后又撒上药粉,怕他冷,又将马车里备好的被褥给他盖上,再将他拥进我怀里。
我听见阿生叹了口气,又将身子转了出去。
我看着子越熟睡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子越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有一点我很确定,皇甫澈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我与他,从今往后,只能是敌人,再无其他。
“夫人……”
虽然外面赶车的小厮声音很嘹亮,周围的鸟儿啼叫很清脆,可我还是听见了子越轻声唤着我的声音。
我就知道,夫君与我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我?
“夫君,我在我在。”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我,欣然微笑,然后就又闭上了眼。
“夫君,夫君……”
阿生听见了我的声音,将头探进来,询问我发生了何事。
我低头,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没事。”
我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没事就好,我们大概还需要一天的车程,才能到风波庄……”
还需要一天……我不知道子越是否还能撑到那个时候。
“能不能缩短车程?我怕子越撑不到……”
我抬头,恳求的看着阿生。
“倒是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接通往风波庄的后门,大概缩短半天的车程,但是那小道极陡,很是危险,你可放心将你二人的生命交给我么……”
“我相信你,即便是为了城儿,我也要赌上一赌,我不能让他才出生,就没了爹,更何况,这一路都是我们在连累你,何来的放不放心一说?”
“好,既然你愿意相信我,即便是豁出命来,我也会安全将你们带回风波庄。”
说完,阿生便又出去了。
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子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果然,阿生没有让我失望,在天边的太阳快要完全消失时,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风波庄的后门口。
“小雪,我,我们,到,到了。”
阿生气喘吁吁地说着话,我抬头看他,满脸的汗。
那小厮也赶紧下了车,跑去找人帮忙。
“谢谢。”
我看着阿生,终是笑着说出了这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