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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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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你当真不去看看你和储子越的孩子么?”
阿生被我拉着边向外头走,边问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我终才是明白,我如何不想去看看他,可是我现在这模样,连奴儿她们看了都怕,更别说一个小孩了,我不想在他的印象里,娘亲是一个丑陋的妖怪,还是等治好了我这怪病再去看吧。
“不碍事的,那边有奴儿和奶娘照顾,我相信一定不成问题的。”
“可是孩子到现在连个乳名都没有,更别说姓名了……”
这句话让我向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
我只顾着子越的事,竟连这茬都忘了,可是取名这件事,要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出谋划策才好啊……
可是现在我的家人……
姐姐,你若是还活着,看到这孩子定是高兴得很,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撒手,肯定会比我这亲娘还要欢喜……
“乳名就唤作城儿吧……”
若是以后再有了女儿,就唤卿儿……
“名字,就等着他爹过来取。”
我笑着抬头看了看天,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阿生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
“好了,我们走吧,去接他爹回来给他取名。”
说罢我拭去眼角的泪,大步向门口走去。
刚上了回城的马车,我就开始想着对策。
可愣是想了一两天,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心里烦躁,又被这马车颠着难受,只想着赶紧到城里。
“小雪,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你现在这般模样,恐怕同别人说你是慕容雪也没人会相信吧?”
阿生这话说的,这不是是个人都能明白的理么?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也算是个机遇,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阿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个木盒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竟是个小巧别致的袖箭。
“这是给你做防身用的,我的武功远不及储子越,出了风波庄,恐怕不能及时保护你,有了这袖箭,便能防个万一什么的。”
我从不曾想,阿生竟然这般心细。
“这袖箭总共两组,每组十二箭,另外我还特地在这里藏了六根淬了麻药的针。”
就这么个巴掌大点的物件,居然内里藏了这么多武器。
“按这里是放箭,这里是发射麻针。”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这是你做的?”
阿生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非回去不可,便早就做了这么个物件,只是一直没机会给你……”
“不错,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阿生看着我,总算是面上带了点笑容。
“对了,还有这个,”阿生说着又从袖口里取了一面青色头纱,“我想着这可能会对你有点帮助。”
我看了看他,又瞅了瞅青纱,心生一计,心里想着,阿生这回确实是帮着我了。
“给我戴上吧。”
阿生手脚麻利地替我戴上了头纱,挡住了那明晃晃的白发,又递了面巴掌大小的铜镜给我。
我接过铜镜照了照,确系看不出我头发的颜色。
不过说实在的,这白发看久了,挡住了反而却看的有些不习惯了。
“公子,前面就到了。”赶车的人敲了敲,回话道。
“好,只管进城,有人拦着的话,就说我们有画上女子的线。”
“得嘞。”
在城门口耽误了了一小会,我们便顺当地进了城,一路上还被好生招待着,估摸着这底下的人都知道这画上的女子对皇甫澈有多么重要,所以但凡有些线索他们恐都不敢懈怠。
“到了。”
阿生闻声,先行下了车,又回头来搀我,我却视而不见,自行下了车。
“二位远道而来,不妨先在这住下……”
我听着声不对,抬头一看,来人并不是皇甫澈,于是对着阿生摇了摇头。
“官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阿生见那人往我这边靠,便主动迎了上去,“我们千里迢迢地来提供线索,你们却这般对我们?要不是惦着有些赏金,能给我家姑娘抓点名贵药材,请城里的医圣治治我家姑娘的病,我们也懒得特地往这里跑一趟。”
“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自从这画像一出啊,这来虚报线索的人可是不少啊,所以啊,我们上头说了,若是再有虚假消息扰了这顶头上司的神,就要我们人头落地啊,”那人一面说着一面有些难堪,“所以我们这现在啊,但凡有主动提供线索的,我们都先内部审查一遍,才敢向上头禀报,还望小兄弟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我见这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估摸着说的话有七八分可信,便对阿生点了点头。
“也罢,真金不怕火炼,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别到时候耽误了事,怪到我们头上,该我们的赏金,也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说着阿生将我之前交给他的一个香囊扔给了那官爷,那官爷接过了香囊,似是觉得有戏,连连点头。
我没想到阿生竟如此这般能说会道,只把那官爷说的又连连低头赔不是,一边赶紧让人领我们进客栈歇脚,一边赶紧让人去南安王府禀报。
待他们离得远了些了,我才想着和阿生搭起话来。
“阿生,没看出来啊,你竟还有这般的好口才,留在风波庄,感觉有些屈才了啊,你这若是进了官场,那不得口若悬河,那官职可不得节节高升啊?”
“小雪就别拿我逗趣了。”
我听他还这般唤我,赶紧低头,止了声,生怕落了别人的耳里,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见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抬眼看了看四周,确认了没人听见,又开口道:
“你可记住咯,以后喊我沐姑娘。”
阿生点了点头:“是,沐姑娘。”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话说回来,你那香囊到底有什么宝贝的?你就这么确信皇甫澈看到会来见你么?”
“不,是来见你。”我纠正阿生的话说道,“我可没打算见他。”
自打重逢后,我对皇甫澈有的最多的感情也就是同情和感谢,可如今,倒是只剩下满满的恨意了,毕竟我知道连累慕容氏族的是他,陷害慕容氏族的也是他,结果让姐姐惨死的更是他,撇去他关押着子越不说,单凭这些,我这满腔的愤怒就足以支撑着我手刃了他,想让我再平和地见他,是不可能了。
“那香囊没什么稀罕的,不过是一般的香囊,我临出庄前,随手从房里拿的……”
我似乎看见阿生脸上掉下了三条黑线。
“那是香囊里头的东西?”
阿生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我点了点头,道:“那里头有一种香草叫‘茴久’。”
“茴久?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香草?”
我见阿生满脸疑惑,很是得意。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这香草只我一家有,别无分号。”我往嘴里塞了口点心,接着说道,“这香草是幼时在你被带走以后,我闲着无趣自己研究了几个品种的香草后种下的,后来就种出了这香草,我见它能许久留香,回味无穷,便给它取名‘茴久’。”
“那……”
我见阿生要开口,立马拦住,然后示意他看门口。
门口正好进来两个穿华服的人,一胖一瘦,瞧那环佩,应当是个不小的官。
我们收了声,喝起了茶。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不偏不倚,恰好坐在了我们旁边。
二人问店小二要了些吃食,便谈起天来。
“老秦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胖胖的官,那胖官脸上一副着急的样,对比起来,那瘦官可就淡定多了,只是眉角微皱,捋着胡子。
秦姓官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是工部尚书秦冀。
“老尹,这里人多口杂,咱们说话行事得有个分寸,小心隔墙有耳。”
秦冀说着朝我们这边看了看,我和阿生见状只得假意说话聊天。
尹姓官员,莫非是户部尚书尹骆林?
这工部和户部一向交好,若真是他二人倒也不奇怪。
“你说说这,这皇甫……”这胖官刚准备直呼皇甫澈的名讳,就被瘦官拦了下来,“你别拦我,你说这一天天的,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跟看犯人似的看着,他有什么意思?”
胖官又压低了声,说道:“你说说,这‘院里’已经让了权,他为什么还在这假正经,不就是为了寻个由头……”
“唉~”那瘦官长叹了口气,“衰矣衰矣,我们这把老骨头,能为国捐躯也算是值当的了。”
“哼,不过是掉脑袋的事,你看我老尹何时怕过?我们哥几个也算是跟过‘老祖宗’的人了,何时怕过这个?倒是这每天窝窝囊囊的,如过街鼠蚁一般,才真是痛苦。”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上头’还没倒,咱们啊就得同他多周旋周旋,才对的起后院里那些个贵人们的嘱托。”
他们二人说的话,我大致是懂了,无非是皇甫澈如今手握重权,又控权于诸位大臣,他们心中不愤又不敢明言罢了。
“唉?你可听说么,说是有关于将军府那位的消息了。”
“倒是有听说一二,怎么,你知道些什么嘛?”
那胖官点了点头,道:“听说那人就在这间客栈里。”
“那你的意思是?”
二人眼神交汇后,又点了点头。
见他二人起身离桌,又结了账离开,我敲了敲桌子。
阿生不解地看着我。
“恭喜你,要有生意上门了。”
“你的意思是,那两人是为了来找我们的?”
“又说错了,是来找你的,不是我们。”
我暂时还没打算要见任何人,至少在弄清楚子越的位置前,我是不会轻易上前锋的。
“今晚有戏看咯。”
我起身离桌,哼着曲儿上了楼,回了自个儿的房间,留下阿生在那傻愣着。
——时差线——
“亥时三刻……”
街上传来打更人的叫唤声,紧接着是一声:
“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吹熄了蜡烛,将床上的枕头塞进被子里,又躲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匕首来,静静侯着。
“他们真的今晚就动手么?”
头顶上传来阿生的声音。
我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白眼,压低了声回道:
“迫在眉睫的事,他们能不急么?你就在那待好,看他们有没有人来。”
又等了一会儿。
“亥时过……”
亥时刚过,我就听见了门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