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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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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以为自己怕是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却又听见了阿生的声音。
“你也从不问我,为何唤作阿生……”
我刚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你也不曾问我,当初为何要去宫里,也不曾问我,当初又为何离开。”
“我的娘亲是慕容府里的一个下人,年轻时,因缘巧合遇见了储老将军,随后有了我,可储府主母容不下我和我娘亲,你姐姐见不得如此,便将我领进了宫,想着给你做个玩伴,储府又把这事给压了下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阿生竟然是子越同父异母的弟弟,难怪他当初会进宫里……可是为什么他后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呢?阿生,你究竟还藏了秘密?
“可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被太后知道了,你姐姐为了护我性命,便将我送出了宫,又托人将我送给了风波庄老庄主照顾,幸得老庄主待我不错,离世前又将这偌大的风波庄交给了我……我在这风波庄倒也是逍遥自在,没事就种种药草,学学医啥的……”
原来他离开宫后被送来了风波庄……
“早些年,储老将军离世时,储子越找到了我,说是让我回储府,毕竟我还是储家的人……”
原来子越早就知道了,为何却从不曾听他提起?
子越,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知道吗?我等这句话很久了,可是最后我却拒绝了……”
“虽然去了皇城可以看见你,可我觉得还是这风波庄适合我,那皇城里的尔虞我诈实在令人不齿……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听着回来的探子说你的事,也别有一番趣味……更何况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决定确是正确的……”
“大概半月前,我收到了储子越的书信,知道你要来,高兴了老半天……”
原来半个月前,子越就已经都筹划好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
“你二人成婚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有了身孕,我也知晓……”
“这些我都不在意……储子越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心中并无我,我也不强求……我只盼着你能好好的……”
“我出生的那年正逢下雪天,便给我取了个雪生的名,现在想想,也挺好……”
我没想到,阿生居然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了,他可能真的是是压抑的久了。
“连奴儿都看的出来我对你有意,可是你却视而不见。”
“我和皇甫澈都比不过储子越……”
虽然我已经从奴儿那里得到了点话,理出了点思绪,可是现在这话从阿生嘴里出来,却又是令我吃了一惊。
现在想来,果真还是幼年时期的日子无忧无虑,可是我又实在想不明白,阿生是何时对我生了男女之情?
“现在你就静静地躺在这里,我又喜又悲,心里想着你总算不会吵着嚷着回去找储子越,可是我又盼着你醒过来,生龙活虎地与我谈笑总比在这不生不死的要好……”
听到这里,我竟有些不知所措,我这一生欠的情太多了罢,皇甫澈如此,他雪生也是如此,可是我心中现在却只有子越一人……
“无妨,”阿生像是听到了我心中所想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说话也好……”
我感觉到手上有一丝凉意——阿生竟哭了……
“你且好生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我想着要安慰阿生,却奈何愣是出不了声。
“吱呀——”
阿生已经走了么?
“阿……生……”
情急之下我竟真的发出了声。
可是却无人应我,看来他已经离开了。
“小雪,小雪,方才可是你在唤我?”
还不等我再发出声来,他便喊了起来:
“来人,来人,快,快找奢老来!快……”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我便知道他去找他所说的奢老去了。
见他这般的称呼,估摸着这奢老是位大夫。
也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他自己明明就是会些医术的不是么,竟还着急忙慌地寻别人来替我诊治。
“快,奢老快,快给她瞧瞧。”
我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知道是他带着奢老回来了。
“夫人,夫人……”
——是奴儿的声音。
“夫人,夫人,你醒醒~”
奴儿一直唤我,可是她却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清醒着。
我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应当是奢老在为我诊治。
“奢老,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嗯……”
——这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奢老。
“脉象较前几日已经平稳了许多……”
前几日?我生产后昏迷了很久么?
“只是还有些虚弱,待我为她再施上几针,帮她稳住心脉。”
“为何已经让她服下了续命丹,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续命丹?为何我要服续命丹?我昏迷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要靠着续命丹来续命?
“催生药本就与续命丹有些相克,虽然能替她续命,却也会产生未知的副作用,这昏迷不醒亦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什么也尚未可知。”
“奢老,还请您务必替我医治好她,只要她能安然无恙,我愿将我这风波庄赠与您……”
阿生又在说胡话了……为了我把风波庄拱手相让与人?这话一出,真的就算是让我死了也得欠着他这个情了。
“储老先生,只要您能救醒我家夫人,我奴儿就算是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你这风波庄还是你自己收好了罢,我要求的诊金并不多,只要你将哪几味药草照顾好了,并且如约交给我就行。”
这个傻阿生,又因着我跟什么人做了什么交易?
“这位姑娘你还是快些起来,老身也受不起你这未出阁的姑娘给我做牛做马,传出去不好听呐!你还是多去替你家夫人祈祈福罢!”
奴儿这傻丫头,她家夫人我是医圣之徒,磕头哭喊地求这老头作甚?即便是我现在昏迷了,也总还是会有些法子的。
早些年,我跟着子越后面学了些武功,之前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许久没有使用内力,现在孩子已然降生,我何不试着用内力刺激五官,使我醒过来呢?
奇怪?为何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内力?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针,百会穴。”
“这,这不是死穴么?”
我也和阿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这老头到底是不是想治好我?
不对,我为何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也是清楚的啊?
“第二针,耳门穴。”
“储老!”
“第三针,神庭。”
“储老,你到底在做什么?!”
嘶~有点疼,感觉心中有一口恶气出不来。
我不用看也知道阿生定是阻止了这个老头继续施针,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先别激动,且先看她是否还有气?”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了那老头的声音——看来阿生妥协了。
“第四针,哑门穴。”
“呃!”我被疼的一下子将这口恶气给吐了出来。
双眼因着许久未见着光,竟有些不适应了。
“小雪!”
“夫人!”
我眯着眼睛,慢慢调整,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也看清了那替我诊治的老头的模样。
“妥了,她这口黑血吐出来,便是无什么大碍了,老身也就告辞了。”
“多谢奢老,奢老放心,与您之约,雪生定不敢忘,必如期将药草双手奉上。”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奢老,我还需留下照顾至亲,便不与相送了,您且慢走,他日定登门赔罪。”
我见奢老点了点头,大笑着走了出去。
“扶,扶我,起,起来。”
阿生听到我的声音,转身就要来扶我,却被奴儿抢了先。
我看他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地又收了回去。
“你,你肯定饿了吧?我,我去命人备些吃的,赶紧给你送过来。”
我见他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才想着问奴儿事情。
“奴儿,我昏睡了多久?”
“夫人,你昏睡了足足七日,油盐不进,见您脉象日益虚弱,公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强行让您服了续命丹……”
“小少爷呢?”
“前几日,风波庄里没有奶妈子,我便用着老方法,给小少爷喂着米糊,这几日,公子想法设法请来了个奶妈子,现在小少爷正在她房里照顾着呢,夫人大可放心,奢老给他瞧过了,身体好的很!”
“那便好,”我听了奴儿的话,松了口气,“对了,那奢老是什么人?阿生又跟他做了什么约定?”
“奴儿只听说奢老是风波庄老庄主的师叔,其他的奴儿就不知道了,公子并未相告。”
老庄主的师叔?那得是有多大岁数了?而且,方才阿生如此信任他的医术,想必这老头也不简单……这风波庄前身究竟是什么,也确是让我有些好奇……不过,我想当下之急,还是子越的事最重。
“夫君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奴儿正欲开口,阿生却端着吃食进了来,他看了眼奴儿,奴儿便收了声。
“奴儿,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来说。”
奴儿应了一声,出了门。
我见状有些纳了闷了,这何时阿生用这奴儿如此得心应手了?呼来唤去的如此随意?
阿生坐到我床边看着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茬——奴儿喜欢阿生。
“宫里传来消息,圣上病入膏肓,太医们束手无策……”
怎么会束手无策?我师傅明明就在宫里啊?莫非师傅也被皇甫澈软禁起来了么?
“朝中众臣给太后施压,使得太后不得不颁了个懿旨,命皇甫澈暂代朝中事务。”
“这不就是变相地逼位么?”
“话虽如此,但毕竟皇甫澈大权在握,也无人敢有异议。”
“另……”阿生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皇甫澈命人贴了告示,说是要寻一至亲……”
“至亲?”我怎的不知道皇甫澈还有什么至亲?
“可有画像?”
阿生点了点头,道:“画上的女子模样与你一般无异……”
“我?”我有些吃惊,“可有注明姓甚名谁了么?”
“嗯,写的清清楚楚,慕容雪。”
我何时成了他的至亲了?
阿生突然握住我的双肩,坚定地看着我:“小雪,只要你不出风波庄,我定能护好你,不让你被任何人发现。”
我知道阿生还是不希望我回去找子越,可是他不明白,我慕容氏族的女子既是认定了,便会生死相随,姐姐是这样,我亦是。
“阿生,你不必劝我,他既已经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寻我,便是已经说明他等不及了,我若是再不回去,不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明目张胆地拿子越来威胁我,子越的命我赌不起。”
“你的命呢?就赌得起了么?”
“他要的不是我的命。”
我与阿生僵持了许久,他终是服了软:
“也罢,那便还按我们之前的约定来,我陪你同去。”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便出发。”
阿生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