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糖醋里脊没有肉

25、第 25 章

　　沈嘉宝心惊胆战地盯着沈安身上的针，不敢靠近。生怕万一碰到了可怎么办。
　　隔得远远的问沈安：“疼不疼？”想一想都觉得疼。
　　沈安却说：“不疼啊，针刚扎进皮里边的时候有一点点感觉，一下子就没了。这种感觉你应该很懂啊，就是针扎一下那样。”
　　“可是我平时针扎到了接着就拔出来了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试过，扎进去不拔出来一点也不疼，再拔出来才疼。而且这种针灸针应该比你们日常做衣服的针细多了，更不疼了。”
　　“是……是吗？”
　　“是啊，你怕啥？”沈安无语，你一个裁缝，怕针？说出去同行们怕不是要笑死你哦？
　　“哎，我跟你说啊，这个针真的不疼，主要是扎进去之后，有一种感觉顺着筋‘刺溜’一下子就爬上来了，真是……酸爽啊……”
　　“哦，是吗？”
　　“对啊，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撞到麻筋了，但是又不太像，有一点点像吧，还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涨，‘刺溜’一下，跟过电似的。”沈安兴致勃勃地跟沈嘉宝分享自己扎针的感受，沈嘉宝却心不在焉，一心盯着沈安身上的针看。
　　“姐，你干啥呢？”沈安趴在治疗床上，不敢动。他自己也怕，怕动一动肌肉一用力，把针给夹断在肉里边。
　　“啥也没干。你有事儿？”依旧心不在焉。
　　“你帮我拍个照片啊，留念一下。不是第一次扎针，但是第一次复健啊，这可是纪念性的一刻。待会儿复健的时候就不要了，肯定不好看。”
　　“哦，好啊。”沈嘉宝掏出手机来，床尾拍一两张，床边拍一两张，近景拍了远景拍，完全是一副拍大片的模样：“你不是第一次扎针？啥时候还扎过？”
　　“哦，以前我们队里刘医生研究过一阵子，我们队里的都被他扎过。”沈安说起这个，有说不完的话：“不比不知道啊，刘医生实在是太糙了，技术也不行。那个针扎进去真的是针针到肉，就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又酸又麻又胀的那个感觉啊，叫做“得气”，他想追求还追求不到呢。就看运气，运气好了一针下去就有感觉了，运气不好一针下去就只有疼。”
　　对着一无所知的沈嘉宝，略知皮毛的沈安倒成了专家，开始科普。
　　“啧，我没看见刚才是怎么扎进去的，但是跟我们对那个刘医生肯定不一样。我见过刘医生扎针，跟容嬷嬷似的，捏着针一点点怼进去的，看着都觉得疼啊我跟你讲。亏了你没见那个，你要是见了啊，该吓晕了。”
　　噫~沈嘉宝听着都觉得鸡皮疙瘩要起来了，跟容嬷嬷那样，啧。
　　说话间，扎完针的洪医生进来了，准备给沈安行针。
　　只见洪医生拈住针柄，把针往外拔出来一截，又推进去，还捻，左转转右转转，就听见沈安“嘶”了一声：“这感觉，也太酸爽了吧……”
　　洪医生笑了笑，道：“有感觉是好事。再忍忍。”
　　满屋子的人，除了阿维一向话不多，都有说有笑的。只有一个整日跟针打交道的沈嘉宝，坐立难安。
　　洪大夫行针完，留下一句待会儿会来起针的就走了。
　　果然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洪大夫来起针，起完针还有中药药包，热敷完药包，才是沈安期盼已久的复健。
　　阿维推着沈安的轮椅往复健室走，沈嘉宝跟在旁边。
　　沈嘉宝低头闻了闻身上，一脸懊恼：“早知道今天出门不应该用香水的，我身上现在一股香水混着中药的味儿，略销魂啊。”
　　沈安也偏头闻了闻，的确是，心想谁让你爱美，讲究多。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嗯，你这是独特的体香。”
　　沈嘉宝半信半疑：“是吗？”又闻了闻，还是受不了这个味：“不行太味了，又香又苦的，有点非主流啊。”
　　“拉倒吧啊，药包是敷在我身上，又不是敷在你身上，你身上能有多大味儿？就你鼻子太灵了，走一走，一会儿就散了。你还是那一身的香水味儿。”
　　阿维默默地不说话，其实他也觉得味道不算大，就是刚才敷药包的时候，也只是开始闻的时候有点重，过一会儿习惯了闻着还挺好闻的。
　　三个人虽然是一大早就出门的，但是来了之后先是去找了原来的主治大夫复查，复查完了又康复科，医生问过一遍，才去针灸，针灸完了敷药包，到复健室门口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这才明白医生为什么建议住院治疗——这一套下来实在是很费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三人只好又折返下楼，在医院附近解决了午饭问题。
　　本来还以为可以中午回家吃饭的。沈嘉宝还思考过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吃过饭，沈嘉宝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复健室恐怕也只有值班大夫，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吧。
　　无法，只好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了两个房间，先休息一下。
　　卡着下午医院上班的点，三个人再次来到医院，这次直接到了复健室。
　　因为有的截瘫病人很多体温调节都是有障碍的，复健又是一项体力活，因此复健室里的温度设定在只比正常人体的最适宜温度低一点点。
　　进门之后，阿维就给沈安把外套脱了。
　　复健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沈安下肢肌力的问题，医生给制定的方案是“高负荷，少重复”。所谓的高负荷，正常人看来只觉得像是儿戏过家家，沈安亲身体验了一把，却是实打实的高难度。
　　沈安清楚地知道复健师的每一个指令每一个动作是要活动哪一块肌肉，他也想支配着那块肌肉动起来，奈何神经系统就是不听话。
　　复健师安慰他：“没关系，你现在做不到只是暂时的，慢慢来，别心急。来，想象一下你正在运动这块肌肉，用力，然后放松，再用力，再放松。好的，继续……”
　　运动了不久，沈安就觉得浑身发热，阿维帮他脱了毛衣，只剩下一件秋衣。
　　这件秋衣还是沈嘉宝买给他的，沈安其实是不穿秋衣的，沈嘉宝自己也不穿。
　　沈嘉宝的原话是：“我可是走在时尚前沿的人，怎么可以穿秋裤？拉低我的时尚平均值。”
　　却非要沈安穿：“你只是时尚人士的家属，还是以保暖为首要标准。”沈安无法，只好穿上。沈安往年跟阿维是一样的，外套里边一件T恤就可以了。今年却被逼着穿上了秋衣，套上了毛衣，实在是浑身难受。
　　如今当着陌生人的面只穿一件秋衣，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复健室里的人渐渐多了，沈安转眼望去，穿秋衣的还挺多的。还是打定主意回家要让阿维帮忙买几件长袖衫，再不济，半袖T恤也比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秋衣好。
　　在外人看来，沈安躺在那里，没什么什么动作，也没怎么用力，却不过一会儿，汗水就洇湿了领口。额头上的汗珠更是顺着发际线咕噜噜滚下来。若是沈安起身，就会发现，他后背其实湿的更厉害，整个背上都洇透了。
　　等到沈安做完床上的复健，坐起来的时候，阿维看见他背上的汗迹吃了一惊，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掀起后背上的衣服擦汗。
　　复健医生帮着沈安坐起来，等着阿维擦完汗，又扶着他站起来。
　　躺久了，竟像是已经适应了躺着的体位。刚站起来，眼前一片黑蒙，本来就站不稳，现在更是打了个晃，像是要倒下了。
　　还好复健医生早有准备，阿维在旁边也扶了一把，沈安才不至于刚站起来就要倒回床上。沈安晃晃荡荡地站定，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
　　站了没一会儿，沈安就觉得坚持不住地想打颤，明显能感觉到双下肢的抖动，几乎已经可以带动全身。
　　但是还好以前训练的时候超越极限的时候多了去了，再累一点也能坚持下来。别说双腿打颤了，就是双腿累的动不了的时候，也没人管，自己去吃饭，自己挪回宿舍。
　　沈安强撑着一直到医生松口说“好了”，才自己用力，由着医生帮忙，躺回床上。
　　一天的复健到此才告一段落。
　　到家之后阿维帮着擦了身，出来沈嘉宝跟他商量要不要住院复健，比较方便。
　　沈安一点也不喜欢医院，坚持要求早上早出门，宁愿午饭晚点吃，也要回家。
　　“今天那是因为复查耽误了时间，咱们出门也有点晚。明天就七点之前出门，人家医院开门之前就到，到中午下班，也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