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梦》水瓶丶涙

189、单图新王

　　时间很快又过去好几个月，怀着双生子的芳花终于平安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梅延与斐文毅悬着的心落地的同时，脸上也挂满了喜悦。双生子已是难得，芳花更是生的龙凤胎，这个概率，的确是让人感到高兴的。

　　女皇亲自来仁善堂探望了芳花，并且分别抱了一下两个孩子。“咦？这个丫头肩上有个蝴蝶的胎记呢。”

　　“是啊，所以我们给她取名叫小蝶。斐小蝶。”芳花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儿，原本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的她，此时不仅认了父亲，有了相公，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如此完美的人生，相信她母亲梦汐在天有灵见了也会觉得欣慰了吧。

　　“男孩呢？话说他是弟弟还是哥哥？”水月将小蝶还给乳母，又抱起了男孩问。

　　“是弟弟，斐延汐。取他外公与外婆名字中的各一个字。”斐文毅回答，没能与梦汐在一起是梅延毕生的遗憾，他们的女儿芳花也是独自长大，梅延没有机会亲自照顾她。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梅延能从自己外孙的身上找到寄托。

　　“真好，接下来就等两个月后镜花的孩儿生下来了，到时候我们沉香殿的四大宫女，可就都成了母亲了。”水月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说。

　　“对了，女皇，我听说近期北边那里不太平？”芳花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单图如今又换了新王，朕已经派人去联系多次，却一直没办法联络到天香长公主的下落，为了这件事情，镜花与母后也多次派人来问了。”提起单图，如今还真成为了水月最头痛的麻烦了。从先还有天香在那里牵制，可如今单图又换了新首领，天香长公主的下落也就此中断。

　　“最近这阵子，我发现有许多外来人口在王城中转悠，这其中有许多人的习惯并不像我们大琴本土人士。我觉得那些人像是单图的探子，也不知道他们来是干什么的。”斐文毅也提醒道，“女皇您最近出行可要小心，切记不能离开红蕖。”

　　“朕知道了，这件事红蕖那儿也有所察觉，所以王城中已经加派了人手。镜花那儿也通知了玫瑰住回去多加照顾了。”水月也考虑到了这群单图人或许来者不善，所以已经暗中派人去调查，而王城中的那些重要人物身边也由红蕖安排了护卫的人手，以免生变。“时候不早了，朕也要回宫了。”

　　“那女皇，我送您。”斐文毅陪着女皇离开了仁善堂。

　　果真那天以后没几天，朝里就传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单图新王于荼是于飞和于丹的曾经的王叔，如今他杀了谋害于丹篡位的于飞，并且在旧部的拥戴下成为了单图的新首领。

　　而有关天香长公主的下落，单图的使者直说新王奉于丹王妃为太王妃，如今受到保护，在单图颐养天年。为表单图对大琴的友好，于荼决定携他的一双儿女，于雁公主和于鸿王子一同出使王城，并拜谒大琴女皇。

　　“单图人居心不良，之前还派了探子来王城，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进入到我们王城。”

　　“单图前来拜谒，表明了他们对我们大琴的臣服之心，之前的探子可能只是怕单图王来访有意外罢了，女皇应该趁机拉拢。”

　　“不，应该找机会将单图王和他们的公主王子一起软禁了，那样的话我们也可以趁机收复北方草原。天下才真正归属女皇统管。”

　　朝内有关单图想要前来拜谒的事情，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致分为三种：一是单图来者不善，一定要将他们拒之门外；二是单图有臣服之意，应该趁机拉拢；三是想要收复单图就得借此机会将单图王拿下。

　　“单图既然有修好之心，我们应该给他们机会，相信他们是真心来我王城的。至于趁机挟持……我大琴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且兵强马壮并不惧怕单图，所以无需用此下策。成王，修书给于荼，我大琴将在十日后在王宫设宴招待他们一行。”

　　“臣遵旨。”水月既然已有了打算，成健便叩首领命，退朝后又同一干大臣商量起了招待单图的事宜。

　　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单图王于荼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来到了王城，骑在马上的他们穿着与大琴风格不同的服饰，倒是引来了一群百姓们的围观。王宫门口隆重的欢迎仪式过后，由宫人们领着于荼一行人前往女皇准备好的宴会赴宴。

　　“女皇，我听说你们大琴的有个规矩，是主人会给贵宾斟酒以示欢迎？”席间于荼突然提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意见，使得晚宴的气氛顿时降了下来。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大琴的女皇给你一个小小蛮帮的头子倒酒？

　　“嘿嘿，是有这个理，所以我来替您斟酒。”礼部尚书反应比较快，他们都是大琴本土人士，自然都能算是主人，立刻提着酒壶想要给于荼倒酒。

　　“你是谁？”于荼非常嫌弃的看了礼部尚书一眼，用手挡住酒杯，“在我们单图只有女人给男人斟酒的情况，你一个大男人给我本斟酒算什么？我可对你没兴趣。”

　　“你——”礼部尚书被气得满脸通红，但又发作不得，只得灰溜溜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呵呵，大琴是有这个礼仪，不过女皇身份尊贵不会随便给人斟酒。不如找谁代替一下，在做都是我大琴的东道主。”成健出来打圆场，并向水月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就由奴婢来代劳吧。”绯云也算机灵，立马提了酒壶想要去给于荼斟酒。

　　“滚滚滚，下贱的婢子也配给本王倒酒？你们大琴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也忒不把我们单图放在眼里了吧？”于荼对绯云挥了挥手，让她走开。

　　“……”这下可尴尬了，这个于荼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如此过分也不怕女皇立时下令斩了他的吗？

　　“呵呵，朕不方便，可由其他女眷代为斟酒。”水月此时就算再生气也得忍下性子来与于荼说话，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想必是早有准备的，如果此时自己暴跳下令要杀于荼，可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那就由臣妾来代劳吧。”邱灵起身，她作为大琴成王王妃这个身份可不算低了吧。

　　“王妃金贵之躯，来给本王敬酒本王可受不起。”色眯眯的打量了一下邱灵，但于荼最后还是拒绝了。

　　“这个嫌低，那个嫌高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在座的有大臣看不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却正中于荼下怀。

　　“本王正是想要一个地位不高不低之人给我斟酒。”于荼脸上露出了轻蔑的一笑，看向镜花，“听闻镜花郡主曾是宫里的宫女，替人端茶倒酒之事应该不会陌生吧？”

　　“郡主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不能……”有人想要替镜花争辩，却又被打断了。

　　“怎么，你们大琴的女人那么金贵，怀个身孕就连路都走不动，酒都不能倒了吗？”于荼的脸又沉了下来。

　　“无妨。”镜花此时已有近八个月的身孕，身子笨重，由穆易搀扶着站了起来，端起身边的酒壶微笑着，“就由我来给单图王斟酒吧。”

　　“嗯。”于荼将酒杯放在了面前，镜花为他倒了一杯酒。于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将酒杯在面前晃了晃示意镜花倒酒。

　　“呵呵。”镜花本来准备回到位子上去的，结果这个于荼竟然示意她继续斟酒，他只好以笑掩饰尴尬，又为他又倒了一杯。结果那个于荼又是一饮而尽，第二次在镜花面前晃了晃酒杯。

　　“这太过分了。”一些大臣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这个于荼目中无人，竟然还要为难镜花郡主。

　　“哈哈哈，本来是想让镜花郡主以及忠国、佑国、护国三位夫人一起给本王斟酒的，可惜当年的四大宫女只有镜花郡主你一个人在，所以只好让您代劳替她们三位给本王斟酒了。”于荼笑着喝下了第三杯酒，并且用略带轻蔑的口吻说。

　　“呵呵，没关系，单图王尽兴就好。”镜花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勉强让自己的脸保持微笑。她与女皇之所以此时对于荼百般忍耐，全是因为天香的关系。此次于荼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入王城却没有将太王妃天香带回，也不让水月派出的使者去探望天香，只对外说天香太王妃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愿见人。

　　也就是说于荼敢这样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他手上有天香长公主这个人质的缘故。此时水月也早已气得在桌子地下我进了拳头。但表面上却还是只能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个单图王，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还想要女皇身边的四大宫女伺候，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底下的那些大臣们又在议论纷纷。

　　镜花替于荼倒完了第四杯酒，结果于荼竟然趁机抓住了镜花的手，“嘿嘿，郡主长得好生漂亮，如今虽然怀着孩子，但看上去却依旧颇有些姿色啊。”

　　此话一处别说镜花脸上不好看，女皇的脸也沉了下来，穆易更是忍不住走到了镜花的身边，一面护着镜花，一面撇开了于荼抓着镜花的那只手。“单图王似乎喝醉了，不如让人送您回驿馆休息吧。”

　　“哼，这点酒本王怎么会醉？说起来镜花郡主当初也是被提议下嫁于丹王的人选之一吧。啧啧，真是可惜了，如果当初是郡主嫁给了于丹王，如今哪怕是侍奉过两个男人，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纳你为侧妃的。哈哈哈。”于荼用非常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镜花，将她看的汗毛竖起，连忙往穆易身后躲了一躲。

　　“咦？你不是当初在那家黑店门口的那个人吗？”就在大家还在为于荼色胆包天竟敢打镜花郡主的主意的时候，于荼身边的女子也就是于雁公主跑到了穆易的身边，突然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臂，“父王，我说的想要嫁的大琴男子，就是他。”

　　此言一出又引起了一片哗然。这单图人都是怎么回事？不是调戏人家的妻子，就是抢人家的相公的吗？

　　“哦？”于荼打量了一翻穆易，然后问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做我单图的乘龙快婿？他日生了孩子或许能继承我单图的王位哦。”

　　“穆易是郡主的郡马，他们是佳偶天成，你们小小蛮族公主算什么？也配想要嫁给郡马？”地下有人开始嘲讽于荼父女。

　　“我在草原见过很多马，可就是没听说过郡马是什么马？”于雁歪着脑袋，原来她并不知道郡马是什么意思。

　　“郡马便是镜花郡主的夫君，他与郡主早已是大琴天下人尽皆知夫妻了，又怎么会娶你做妻子？你这种的或许连郡主府的侍女都配不上。”又有人在一旁说。

　　于雁走上前打量了一番刚才躲在穆易身后，听到她说要嫁给穆易后又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瞪着自己的镜花，“仿佛年纪有些大了，而且她大着个肚子也被办法伺候你吧？不如娶了我，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哎哟，真不要脸，唉，蛮化之地的人就是这样不知羞耻。”似乎于雁每说一句话都会招来下边那群人的冷嘲热讽。

　　“单图人的问话果真是豪迈，穆易算是见识到了。难怪你们这里会有弟占兄妻这种可怕的事情了，只可惜我大琴乃文明之邦，而且我们这里的夫妻讲究的是真心相爱，与你们靠本能婚娶的习俗似乎不搭，还请单图王和公主能够尊重我们这里的礼仪。”穆易还算是客气的拒绝了于雁公主，带着镜花回到了位子上。

　　“嘻嘻，做的不错。”回到位子上后，镜花表扬了穆易的理智的行为，而不是同于荼父女大打出手，“奖励你一下。”

　　镜花亲自取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然后咬着喂给了穆易，其实这些她平日是不会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做的。今天这么主动也是因为吃了于雁的醋，所以故意这么做气她的。穆易理所应当的享受这镜花的“服务”，心里想着偶尔让镜花吃吃醋也不错，这样子自己还能占个便宜。

　　“哼！”于雁见两个人故意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气的跺了一下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些不知羞耻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要脸！”

　　“雁儿，不得无礼。”于荼却阻止了于雁对镜花夫妇的继续挑衅，而是看向水月，“女皇，是这样的，本王此次前来是想与大琴修好的，所以特地带了我的儿女过来，是想为他们求个亲事，来个亲上加亲。”

　　“原来单图王是想来求亲，这不是难事，只不过……穆易是镜花郡主的夫君，朕总不见得拆散人家夫妻吧。”水月说道。

　　“嗯，雁儿的婚事不急，本王准备让她在大琴住下，慢慢寻找她满意的夫君。今天想要求的是我这个儿子，于鸿的婚事。”于荼指了指身边的于鸿。“还请女皇给鸿儿赐婚，公主或者郡主都可以，只要是王亲就行。”

　　于鸿虽说是于荼的儿子，但整个人唯唯诺诺的，而且身形也很瘦弱，一点都看不出草原男子的那种气概。此时于荼提到他，他也只是抬起头想着女皇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小了，旁人根本没听清。

　　“呵呵，于鸿王子想要与我大琴和亲倒是不错，只不过……”

　　“女皇您不必现在就回复我，本王与雁儿和鸿儿还会在这王城里留一段时间，女皇可以想好了再派人来驿站回复我们，本王今天的确有些微醉了，就先告辞了。”说完于荼招呼了其他两人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于雁竟然又跑到了穆易的桌前，将一个香袋放到了他的面前，“听说大琴女子会送心仪的男子香袋作为礼物，这个送给你啦。”

　　“哼！”目送着三个人离开了大殿后，镜花生气的将香袋扔到了地上，还使劲用脚踩了踩。估计要不是她现在大着个肚子，还会再跳上一跳。

　　“别气别气，伤身子。”穆易努力安慰着镜花。

　　“众位爱卿怎么看？不妨发表一下你们的看法。”水月环视四周，今天这个晚宴除了单图王三人，还有成王携王妃，郡主与郡马以及朝里许多说得上话的大臣，以及其他一些王亲。

　　“单图王欺人太甚，我大琴如今兵强马壮并不怕他，不如女皇下令将他们父女以大不敬的罪名抓了问罪。”一些年轻热血的武官们说。

　　“不可不可，如今天香长公主还在他们手里，女皇必须隐忍，否则如果惹毛了他们，对天香长公主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又有一些思想比较保守的大臣们反对，他们与水月和镜花顾虑的一样。天香如今音信全无，于荼只说她身体不适所以才没带她回来，贸然出手害怕连累天香。

　　“就算如此，但那于荼口口声声要王亲和亲。如今女皇还未婚嫁，膝下没有孩子，先帝也未有其他公主，哪还有人可以下嫁给他那个儿子？”有人提出了担忧，也是水月为难的地方。

　　“于荼只说王亲没说嫡系，我们可以从宗室里选择适龄的郡主下嫁，再不济就选个宫女由公主封了郡主下嫁。”

　　“不可，那于荼不是傻子，用宫女扮做郡主下嫁，很容易被他识破，到时候觉得我们是在羞辱他们，反而弄巧成拙。”立马有人反对。

　　“可如今皇室除了女皇，还有未婚的适龄女子吗？就算有，天香公主的前车之鉴，谁又会愿意将自己女儿送到那种蛮化之地备受羞辱？”天香下嫁于丹，结果于丹死后，天香竟然又被嫁给了她的杀夫仇人于飞为侧妃，这种屈辱的遭遇谁愿意去遇上呢？

　　宝座上的水月想到天香的事情，内疚万分，当初是她为了大琴的安泰下旨让天香再次下嫁给于飞的。如今得知了真相，水月觉得天香一定是恨死自己了，也难怪近两年她们两个几乎没有了来往，偶尔收到天香的书信也只是些重复的问安。

　　“女皇陛下，扶桑愿为女皇分忧。”晚宴的末尾席上，扶桑洛桑也在，从于荼提出和亲之事开始，扶桑就一直在做着思想挣扎，如今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才走了出去。

　　“扶桑，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回来！”洛桑有些着急，连忙想要阻止扶桑。

　　“扶桑郡主？”这时已经有臣子反应过来了，“对呀，王亲贵族中，乐平王膝下不就刚好有一名郡主吗？”

　　“扶桑，这可不是儿戏，你明白和亲的意义吗？”水月也有些不舍，扶桑与她性格相投，她待扶桑就像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嫁给那于鸿？但如今扶桑竟然主动站了出来。

　　“女皇，扶儿喝醉了，她的话不作数！”洛桑也跪倒在地，“请女皇不要答应她的胡话。”

　　“世子，扶桑郡主的确是当今大琴下嫁给于荼的不二人选，何况扶桑郡主识得大体主动提出愿为大琴与单图的和平下嫁，怎么可以说郡主是胡言乱语呢？”有大臣提出了他们的观点。

　　“你们什么意思？嫁谁都可以，就是不准你们嫁我妹妹！”洛桑几乎跳了起来，要让扶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第一个就不同意。

　　“家事小，国事大，世子要分得清事情的缓急。”

　　“什么缓急，你们这群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否则把你们家女儿送到宫里来呀，让女皇认了义妹封了公主照样下嫁！”

　　“世子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还是你们……”

　　“好啦！”下面吵得水月头疼，大喊了一声制止了双方的嘴炮，“扶桑是否下嫁，此时朕要和太后还有乐平王商议后再做决定，今天就先散了吧。”

　　“恭送女皇……”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并目送着水月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