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梦》水瓶丶涙

147、随梦而去

　　王军军营中，因为有了斐文毅提供的资料，又结合梅延、芳花、洛婆婆三大高手的会诊，很快一套治疗毒疮鼠之毒的方案就被敲定下来，并且很快那些中了毒疮鼠之毒的士兵就纷纷醒了过来，只不过那些破掉的脓包还是会在身上留下些难看的疤痕。

　　“洛桑听说你好些了？朕来看看你了。”水月来到了洛桑的营帐内，扶桑正在替洛桑换药。

　　“夕……女皇……”醒来见到水月亲自来探望自己，洛桑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什么西女皇、东女皇的？不要乱叫，我比扶儿大，比你……”水月思考了一下，她与洛桑是同年，只不过洛桑早她几个月出身，“算我吃亏一点吧，私下无人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当妹妹，叫我月儿。”

　　“妹妹！这……这怎么可以？那我岂不是僭越了？”洛桑有些吃惊也有些失望，原来女皇只是将自己当成了兄长而并非恋人……

　　“怎么不可以，乐平王虽是异姓王但也是皇室的一员，论辈分我们也应该是兄妹才是。”水月解释了一下，“太好了，这样我就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了，我一直想要兄弟姐妹呢。”

　　“那……我们就只好遵命了……只不过这只能在私底下的时候。”为了水月高兴，洛桑也豁出去了，哥哥就哥哥吧，自己好歹还能继续守护在水月的身边。

　　“这个我教你，叫做‘恭敬不如从命’，记住了吗？”水月用从镜花那里学到的新词教导洛桑。

　　“恭敬不如从命？哈哈，真有趣，想必是从我那个师母那里学到的吧。”洛桑一猜就猜到了，这种奇特的语句也就他那个师母说得出来。

　　“呵呵呵……”洛桑醒来扶桑心情也开朗起来，在一旁捂嘴笑。

　　“唉，只可惜你这条手臂上会留下很多的疤痕了呢。”水月有些惋惜的看着洛桑的右臂，脓泡已经消失，但是留下的疤痕却又多又深，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清除的了。

　　“没关系，男人嘛，身上没点伤疤怎么行？”洛桑非常大气的挥了挥手，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哎？月儿你是嫌弃我吗？”

　　“怎么会？哥哥手上的伤是为大琴留下的，月儿又怎么会嫌弃呢？”水月笑起来非常的可爱，但看在洛桑眼里又有些难过，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可惜却不属于他……

　　“女皇，雪莲回来了……”门外传来了红蕖的声音……

　　*****

　　夜静悄悄，王军军营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在了营帐内，雪莲送来的消息是说明天茹梦就要来偷袭，所以大家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因为不知道茹梦会使出什么手段，所以水月已经下令让洛婆婆和扶桑带着伤员先行撤退。虽然菱花等人也劝过水月同那些伤员一同撤退，但她拒绝了。她是这次出征的领导者，更是大琴的女皇，面对曾经的死敌——朝暗族的后裔，她决不能选择退缩！否则会让天下百姓耻笑，无颜面对寻家的先祖们。

　　“郡主和郡马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以防万一玫瑰与红蕖都守在了水月的营帐内保护着她。另外洛桑也执意不肯撤退留在了水月的身边，此时与玫瑰说话的正是洛桑。

　　“女皇已经派人给郡主他们送信去了，应该很快会赶回。”玫瑰回答，早前得到的消息是镜花与穆易大战了树林里的巨蟒，并成功的捕获了近百只灵猫往回赶。

　　“叮——叮——”茹梦手杖上的铃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嘶嘶嘶——”四周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啊啊啊——”接着是守卫士兵们的大叫声，“蛇！好多蛇啊！”

　　茹梦提前发动了总攻，而她的先驱部队就是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蛇。从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毒蛇，大家不由的紧张起来。

　　“天呐！怎么这么多毒蛇？茹梦那个疯女人是把全大琴的毒蛇都弄过来了吗？”站在岗楼上，菱花与景杉正观望着远处，那密密麻麻的毒蛇像流水一般渐渐包围了王军所在的营地。

　　然而毒蛇大军靠近到营地一定距离以后却突然停住了，纷纷吐着蛇信子有些犹豫，几乎停滞了下来。

　　“哼，断虫道？”茹梦看穿了王军的手段，为避免茹梦派毒虫毒蛇偷袭，水月早就在镜花的建议下，在王军营地的外围布置了三层的断虫道，用芳花配置的特制药物埋在土里可以让那些毒虫、毒蛇暂时不敢靠近。

　　“叮叮——”又是两声急促的铃声，这些蛇不在犹豫而是奋不顾身的向前游去，最前面的这些蛇收到断虫道里药物的刺激似乎行动变得缓慢起来，但后面的蛇却完全无事继续向王军靠近。

　　“女皇，那些毒蛇已经突破了第一层断虫道了，这样下去进入到军营只是时间的问题！”一个将士跑进来向水月报告情况。

　　“可恶，这个茹梦竟然提前突袭！太卑鄙了！”菱花非常生气的走了进来，她与景杉从岗楼下来后又去了鸡棚查看，结果这些公鸡们除了有几只特别强壮好斗的似乎感觉到了附件有毒蛇的存在，露出了十分警觉好斗的样子之外，其他那些鸡有得惧怕毒蛇缩了起来，有得因为是晚上所以昏昏欲睡……总而言之完全排不上用处！

　　“大家快点把这些东西撒到营帐的四周！”帐外芳花与斐文毅两人这几天用许多驱虫祛毒的草药加雄黄等物弄了很大一车的汤药，分给了手底下的士兵们分撒在营地各处，由于这些东西都是味道很冲的，一时间营地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但大家知道这是可以保护他们的所以没人会抱怨。

　　“嘶嘶嘶……”蛇对气味很敏感，因为营帐中这些难闻的气味，它们果真又停滞不前了。

　　“呵……”茹梦冷笑了一声，又挥了挥手上的铃铛，接着挥出了一些粉末飘散到空中，不一会儿，四周充满了非常浓烈的香味，香味与营地的刺鼻气味混在了一起变成了更奇怪的味道，但是这些蛇却不再害怕继续靠近了……

　　“不行！这些毒蛇太多了，红蕖、玫瑰、洛桑保护女皇先撤，否则真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镜花的援兵还没到，水月的这支王军虽然在打仗上无所畏惧，可是面无数的毒蛇进攻，可不是所有人能全身而退的。而且茹梦的毒蛇毒性要比普通毒蛇强得多，稍有不慎被毒蛇咬上一口绝对是立时丧命！

　　“往哪撤啊，这四周都是毒蛇一点缝隙都没有！”洛桑也想保护水月，但此时这些毒蛇将他们包围的死死的，哪还有撤退的路？

　　“朕不撤！毒蛇有什么可怕！斩下蛇头就是了！朕要与将士们共存亡！”水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在有些事情上她会异常的固执。但这样还是有好效果的，见女皇不退缩，将士们也都有了勇气，决心拼死一搏！

　　“小救星驾到咯！”毒蛇已经进入了军营四处寻找着猎物，大家纷纷挥剑砍落靠近的毒蛇，有的人躲闪不及立时成了一句黑漆漆的尸体。这时后方却传来了镜花的声音。接着这些毒蛇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不再展现它的毒牙而是开始向外撤去。

　　“怎么回……”茹梦与她的部队一直就跟在蛇群后面，等待着时机突入进去，将大家全部抓获。此时见她的那些毒蛇们开始害怕而且不再听她的使唤也有些惊讶。

　　“那是什么！”有人似乎发现了异样。

　　“灵猫？怎么可能！”茹梦真的有些吃惊了，王军军营里出现了近百只的在大琴被称为灵猫的蛇獴。

　　这些灵猫骤然被镜花他们抓住惊恐不已，本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又因为被关在笼子里非常的不适应，这几天几乎也没怎么吃食，如今见了它们最爱的食物——毒蛇，各个都变得兴奋异常扑向了军营中的毒蛇准备饱餐一顿，顺便发泄一下闷气。

　　而这些毒蛇虽是茹梦亲自培养，毒性异常却还是没能克服天性，有的见了灵猫直接缩成了一团动都不会动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包围钻入军营的毒蛇就已经被这群灵猫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那些毒蛇虽然吃不下了，但灵猫还是会将它们咬死。

　　而茹梦干脆将她手底下的毒疮鼠、蝙蝠、蝎子、蜈蚣全放了出来。没有了毒蛇的威胁，鸡棚内的公鸡们似乎也感应到了它们美食也在附近，纷纷竖起了鸡冠子，振动翅膀发出鸡鸣。

　　“把公鸡放出来！”菱花一声令下这些被关在鸡舍里的公鸡纷纷冲了出去逮着不论是蜈蚣还是蝎子就饱餐一顿。

　　“喵——”大琴家养的猫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水月他们从周围人家里收来的二十多只大花猫也纷纷扑了出来与灵猫一起又去追逐毒疮鼠。而老鼠见了猫也只有四处逃跑的份……

　　而茹梦手底下的那些飞鼠也就是蝙蝠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天空中飞起来许多小型的“孔明灯”，原本就惧怕火和光亮的蝙蝠们有些不知所措。

　　“啪——啪——”经过镜花与穆易改良过的这些小孔明灯燃烧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掌心雷的爆破，此时炸开的掌心雷里飞洒出的粉末也是驱毒的药粉，能够一定程度上抑制地上这些毒物的毒素，此外爆炸发出的声响也使得这些蝙蝠非常不适。一旦掉到地上就沦为了灵猫与家猫们的玩具或者食物……

　　“杀啊——”菱花拿起她的双刀第一个冲了出去，军营里的那些毒物已经被清的差不多，同样也憋了一肚子气的她按奈不住要去找茹梦算账。

　　担心菱花的景杉紧跟着追了上去，毒物被除，将士们也备受鼓舞，士气高涨纷纷冲出去与茹梦手底下的那些士兵们交战起来。

　　“扛不住了，女王我们先撤吧！”手底下的一名将士见势不妙想劝茹梦撤退。

　　“不许退！我今天必要拿下寻水月和那镜花的人头！”茹梦恨得牙痒痒哪肯轻易撤退，哪怕现在她们的确是劣势。“援兵很快就到了，给我支持住！”

　　没有了茹梦那些毒物的阻碍，王军势如破竹杀向了茹梦这边，而她手底下的那些原本就是些乌合之众，而且很多都是因为忌惮她杀人于无形的能力才不得不屈服与她的，并非真心为她效忠。见势不妙这些人大多选择了自顾自的撤退逃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再接着手底下的人又送来了更糟糕的消息。趁着茹梦这次亲自带兵出征离开了王府，容华带着一众手下紧跟着造反，率领着一批她的亲信夺了病重的天康与水川，并逼着天康将康王的位子让给了水昊；而另一部分康王的亲信与部下则找到了不知怎么从水月军营中逃了出来的香萍母子，自立了申王和继王与容华、水昊母子内抖了起来……

　　茹梦此时彻底完蛋了，忙着内斗的那两家根本不会给她派援军，刚才还用毒蛇、毒物包围王军的她，此时却被王军包了饺子。

　　“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菱花与景杉、镜花与穆易四人很快杀到面前，将茹梦包围。

　　“绝不！”茹梦将手杖掰断里面是一根细剑。

　　“我来！”芳花与斐文毅出现了。

　　“是你！”虽然早在几百年前斐家就已经分了家，但很显然茹梦认得斐文毅。“难怪他们能那么快想到对策！早知道十几年前应该连你也一起杀了的！”

　　斐家如今只剩斐文毅一人，原因很简单，同样作为斐家后裔的茹梦不能忍受这世上还有知道并能威胁她的存在，而偏偏斐文毅家就是三百年前那支异类的后裔，并且对她的巫术有着绝对的威胁。

　　于是十几年前拉拢不成的茹梦残忍的杀害了斐文毅的亲人们，斐文毅被全家拼死保护才与那些典籍一起幸存了下来。

　　另外，还有一个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就是：早在几年前斐文毅也与芳花有过一面之缘，他是追查斐茹梦的下落时，无意中发现了芳花其实与他同病相怜，而当时就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那时候芳花身边还有卫山所以他只能将此事放到了一边。

　　“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茹梦你作恶太多老天不容你了！”斐文毅与芳花持剑上前与茹梦交手。芳花与斐文毅不擅长武艺，但报仇心切的他们出招又快又狠，茹梦只剩下防御的份。

　　“去死吧！贱种！”最后茹梦被杀的急了，也不避开斐文毅的攻击，而是正面扑向了芳花。

　　“芳儿！”斐文毅手中的利剑从茹梦的右背刺了进去，而同时扑到芳花面前的茹梦向着芳花洒出了一包不知什么的粉末，芳花立时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芳儿！/芳花！”众人担心芳花的情况纷纷上前查看她的情况，斐文毅也顾不得找茹梦报仇了，茹梦的毒粉可不是普通毒药可以匹敌的！连忙抱起地上的芳花就往营地赶，“芳儿你别吓我！医圣！医圣！救命！”

　　中了一剑的茹梦，因为众人关心芳花的情况得以脱身逃了出来，此时的她因为身体受到了重创而变得再次迅速衰老，如同一个老太的她一边逃命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瓶备用的血浆喝了下去，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但样子还要比从前衰老很多。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梅郎！”茹梦双眼流出了泪来，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这个人终于又肯在自己面前露面了。

　　“……”梅延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个人样的女子，心里却有些内疚。如果他当初早些将他与梦汐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如果他坚持不答应娶茹梦……或许这个女人不至于变得如此的疯狂。

　　“我喜欢你，为了你我把我自己变成了‘梦汐’，我甚至付出了很多的代价，但为何你却还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躲着我？”曾经变成梦汐模样的茹梦去找过梅延，但却被对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取代不了她”，从此两人再无相见的机会。就算茹梦主动去找梅延，对方也会想尽办法躲开，“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她了？你告诉我我改，我会为了你改变自己的……”

　　“论样貌、学识、聪慧和武功你的确样样齐全，甚至都比梦汐好……但……你不是她，不论你怎么改变你也不可能变成她……”梅延回答着，“此外，梦汐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你却只会去伤害与夺取……”

　　“善良的心？”茹梦脸上尽是充满讽刺的笑，“那个女人哪里善良了！她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但却还是要将你从我手里勾走，最后还和别人结婚，她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谈何被她勾走？芳儿就是当初梦汐怀上的那个孩儿，我本来想娶的也是梦汐，是我父母搞错了才酿成现在的悲剧……如果没有苏宇，梦汐与芳儿可能根本就没法活下来，她感激苏宇才嫁给他，我知道。而且我配不上梦汐，所以只要她快乐，我选择祝她幸福！”梅延一直觉得自己辜负了梦汐，伤害了她们母女，所以当他见到苏宇待她们母女非常好，一家三口过得非常幸福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隐居，并祝福他们永远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背叛了你，你却还要替她说话！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服！我不服……”在梅延面前茹梦仿佛变成了一个孩子，哭泣不已希望有人能够理解、安慰她。

　　“对不起，是我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梅延于心不忍向茹梦道了歉。

　　“梅郎……”梅延主动道歉，茹梦激动不已扑入了梅延的怀抱，而梅延也是第一次没有推开她。

　　“茹梦……对不起……”一把匕首刺进了茹梦的胸膛，茹梦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匕首，却没有什么反应，“你先去陪梦汐，等我死后再来找你们偿还……”

　　“呵……”没人知道最后时刻茹梦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她的脸上却露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