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不好过》在思

8、第 8 章

　　江木远单手拿着琴，另一只手随意地晃着琴弓。

　　“自然是女士优先选择。”

　　低沉磁性的声音略微上挑，有点不正经，又有点轻佻。

　　……嗯？

　　玙昭随口报了一首曲子，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巴赫的曲子。

　　江木远微抬了下黑眸，瞧见玙昭一副懊恼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上翘了一下。

　　“那就听你的。”

　　已经后悔的玙昭：“……”

　　不，你不想听。

　　她舔了舔唇，拿着松香慢条斯理地擦着琴弓，试图拖延时间，但这种做法坚持了一分半后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她缓慢地将琴放在肩上，柔声道，“开始？”

　　金玉相击般的音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让人心中一热，但她的尾音却带了点视死如归的壮烈感。

　　十分微小的变化。

　　江木远的眉梢染上了几分笑意，手下却毫不客气地展现出自己的小提琴天赋。

　　这首曲子毫无疑问，极考验小提琴技巧，他很少听到同龄的人主动说要拉这首曲子，难是首要的，更怕拉不好丢脸。

　　就连一些小提琴老手也鲜少会说出拉这首曲子的话，即使是炫技也会量力而为。

　　像玙昭这样的孩子，刚才脱口而出这首曲子后的表情，大抵可以被看作是口误却又不好收回的典型自己坑自己惨案。

　　拉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目光从琴谱移到了玙昭的脸上。

　　那双似湖泊般的乌眸沉寂干净，平静无波。

　　长长的睫羽微垂，每眨一下都仿佛蝴蝶扑闪着翅膀要飞走一样，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琴谱，手下动作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卡壳走音或是其他的瑕疵。

　　无论是节奏的把握还是小提琴的技巧，都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一句天才。

　　他阖眸，脑海中浮现出巴赫的曲谱，熟练地拉着曲子。

　　他是见过玙昭的，第一印象也很深刻，想来也对，她那样摄人心魂的美，很少有人能够面不改色地忽视掉。

　　她那双只要对视就无法挪开目光的乌瞳无疑是美的，但凡有眼睛就没办法否认她美的事实。

　　但奇怪的是，她最美的倒不是那张娇俏的脸，也不是黑白分明的乌眸，反而是她身上的韵味，仿佛只要稍微关注她就会上瘾一般，噬魂蚀骨无从抗拒。

　　好似稍不注意就将自己灵魂完全占据的鬼魅，只等自己献上一切失去利用价值后就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具空洞苍白的躯壳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那种曾拥有过这样绝代佳人最后失去的悲怆与落差。

　　江木远唇角上扬，眸底却划过不易察觉的暗芒。

　　很有趣的美人。

　　一曲结束，排练室一片寂静。

　　江木远取下肩托，面带笑意，原本冷峻的气息消散得无声无息，低沉的嗓音就如小提琴一般华丽优雅，“很出色，我想不需要再进行排练了。”

　　没等玙昭说什么，下了晚自习摸过来的林铭凯在走廊外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才想起排练室有好几间，林铭凯就算要找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周身的凌厉和攻击性全然淡去。

　　这个样子，更像个不谙世事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明天见，学霸。”

　　她挥了挥手，背着琴盒离开了排练室。

　　他却没动，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

　　门开了又关，安静的走廊里传来那两人隐隐约约的对话。

　　“给你带了草莓和酸奶，在车上。”

　　“今天不想吃草莓，想吃车厘子。”

　　“你什么都想吃，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想吃的？嗯？”

　　“不想吃你，呕。”

　　“你再呕一次？”

　　“呕呕呕……唔唔……”

　　灯光下他的眸色却仍黑得彻底，一潭死水般的眸子垂了下来。

　　那女孩是叫玙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