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约之君颜》尚云汐

5、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男人

　　颜熙若是能劝住颜素凌，颜家和荣亲王府的婚事就不会拖到今天才退了；生意开遍各地的颜大姑娘若是能轻易改了主意，那也置办不下这偌大的家业。
　　在颜素凌的撒娇攻势之下，颜熙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咬着牙认了这个女儿看上的女婿——颜府从来没有考虑过晏平看不上颜素凌的可能性。
　　“靖安侯。”颜素凌笑盈盈地打招呼，“好巧。”
　　“颜姑娘。”晏平看着颜素凌。
　　自颜府的赏花会之后，这是他们这个月的第三次碰面。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缘分，第三次颜家姑娘已经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
　　颜家大姑娘和荣亲王府退婚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城，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有心的公子少爷们自然也频频出门制造各种偶遇的机会，然而什么也没有做的他却是和颜姑娘“偶遇”次数最多的人。
　　颜家姑娘的心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他，何德何能。
　　“靖安侯也喜欢亲自来挑笔墨吗？”颜素凌含笑搭话。
　　“府上人少，姑娘见笑。”晏平接过伙计包好的纸笔，转手向颜素凌颔首，“颜姑娘慢选，我先走一步。”
　　颜素凌愕然看着晏平离去的背影，半晌才道：“他这是躲着我？”
　　她知道晏平未必会喜欢她，可也不至于厌烦到见面就躲的地步罢！
　　不说颜素凌这边何等惊讶，就是靖安侯府的人也不明所以。
　　“主子，颜大姑娘显然是对您有意，您为何拒绝？”浮光不解问，“颜姑娘长相好、性格好、家世好，又懂诗词、又会挣钱。这样的姑娘上哪找第二个？”
　　“颜姑娘当然好。”晏平淡淡道，“就是太好了，所以才不合适。”
　　“主子这话什么意思？”浮光不解。
　　“意思就是咱们身为降臣得有点自觉，太高调不合适。”晏平漫不经心道，“觊觎颜姑娘的人太多，只一个赏花会就出了那么些乱子，若是我再接触颜姑娘还不知道那些人又会做什么。我本也对颜姑娘无意，又何必自找麻烦？”
　　就是因为颜姑娘太好他才要避开，若不然他只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放不下。

　　颜素凌怏怏不乐地回了颜府，莲动送上来一张帖子：“姑娘，宁安公主送来的帖子。”
　　作为皇上的独女，宁安公主沐离娴的身份极为尊贵。她大婚后第一次发请帖，这帖子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不过那些小家族千方百计求的一张帖子，对于颜素凌来说却再寻常不过。她一边打开帖子一边随口问：“公主都请了谁去？”
　　“京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了帖子去，请的是未婚的嫡子嫡女，不过那些没落的小家族只请了嫡长子和嫡长女。”莲动自然早就打听过了，也知道自家姑娘真正想问的是什么，“靖安侯也收到帖子了。”
　　颜素凌弯唇一笑：“娴姐姐懂我。”
　　正如颜素凌所料，晏平再是千方百计地躲她，也不可能拒绝公主殿下的邀约。
　　“京郊祁山别院么。”晏平看着手上精致漂亮的花笺，提笔写回帖。

　　“娴姐姐。”颜素凌早早就到了别院，笑盈盈地上前唤了一声。
　　“素凌你来了。”沐离娴笑着招呼道，“我们正说你呢。”
　　“说我什么？”颜素凌好奇道。
　　“说被你看上的那位靖安侯呀。”荣亲王府二姑娘沐离歌玩笑道，“我们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素凌姐抛弃我们姐妹嘛。”
　　“别的不说，这手字写的确实好。”沐离娴给几个人看晏平写的回帖。
　　“听说靖安侯文采不错？”荣亲王府大姑娘沐离落问，“往日里听父王说还以为是个武夫，如今再看倒是难得文武双全了。”
　　“说不上文采斐然，但确实饱读诗书。”颜素凌道，“这也十分难得了。”
　　几人正说着，忽听下人禀道：“靖安侯到了。”
　　几个姑娘望过去，果然见晏平从远处走来。他穿着一身玄底镶银边云纹长衫，依旧戴着墨色蝶形面具，走到近前推手躬身：“公主殿下万安。”
　　少年声音清润，简单的祝词说来也动听。沐离娴浅笑颔首：“侯爷不必多礼。”
　　晏平直起身，又向沐离落沐离歌姐妹俩长揖：“见过两位郡主。”
　　两人连忙颔首回礼：“侯爷客气。”
　　颜素凌见状，也上前同晏平见礼，晏平还了一揖，这才算礼毕。
　　“上次赏花宴时原本邀了离落离歌，只可惜王妃不慎伤了风没能来。好在这次你们也算认识了。”颜素凌笑道。
　　“王妃如今可好了？”晏平问道。
　　“母妃已经大好了。”沐离落答道，“多谢侯爷关心。”
　　晏平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问道：“王爷……身体可好？”
　　“父王一向身体安康。”沐离歌轻笑道，“侯爷不必挂念。”
　　晏平抿了抿唇：“我从茈藜带了些药材，对王爷的胃病有些好处。烦请郡主说情，让王爷收下。”
　　他初入京城就曾登门拜访，却被荣亲王拒之门外。他心知王爷对自己有心结，不敢再上门，只叫人将药材送去，却也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若换了旁人这样几次三番打他的脸，他自然是不会忍的。可是荣亲王……救命之恩在前，知遇之恩在后，再被折辱他也认了。
　　毕竟，就算有千百种理由，他终究是降了敌背叛了王爷。
　　晏平小心翼翼地恳请，沐家姐妹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父王……并没有胃病。”
　　“行军艰苦，饮食不易。”晏平解释道，“我在王爷帐下听令的时候，王爷时常胃有不适。”
　　“多谢侯爷提醒。”沐离落敛容正色道，“我会多加注意的。”
　　她到底却也没有应承会收下药材。
　　晏平却松了口气，郡主既然知道了这事，定然会去关心王爷的脉案。有郡主看着，想必王爷也不能再不注意身体了。至于他那些药材，也只是他的心意罢了。若太医觉得用得上，王府自然会来问他；若是用不上，那送不送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客人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到了。沐离娴去招待客人，沐离落沐离歌姐妹也前去帮忙，一时间只剩下颜素凌和晏平。
　　“侯爷可愿与我一同走走？”颜素凌笑吟吟地问。
　　晏平不好拒绝，只得陪着颜素凌在院中闲逛。
　　“这别院是公主的嫁妆，公主成婚前我们几人曾来游玩过。”颜素凌慢慢道，“园中景致是皇上命人精心设计的，一窗一柱都大有讲究，这京中再没有比这更出色的园子了。”
　　“陛下一番爱护公主的心意，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晏平轻声道。
　　“这门联匾额，都是我同公主及两位郡主提的。”颜素凌轻笑道，“侯爷以为如何？”
　　“公主辞藻富逸华美，正是天家气派。至于两位郡主，一位言辞含蓄委婉，一位词句别致风流，各有千秋。”晏平道，“颜姑娘之作清新俊逸，当是魁首。”
　　颜素凌讶然：“难得侯爷辨得出。”
　　“我见过公主与姑娘的笔迹，倒也勉强认得一二。”晏平答道。
　　颜素凌弯了弯唇：“我不耐烦习武，在诗书上多下了功夫，才勉强胜了娴姐姐和离落离歌。不过今日娴姐姐设宴，定会有投壶射柳之事，这些我便不济了。”
　　“术业有专攻。”晏平道，“颜姑娘文采风流，又能生财有道，若是再武艺出众，旁人哪还有出头的机会。”
　　“多谢侯爷宽慰我。”颜素凌轻笑抬头，“这等游戏娴姐姐惯来喜欢设些彩头，我先预祝侯爷得头彩了。”
　　“承姑娘吉言。”晏平微微勾了唇。

　　如颜素凌所言，等客人到齐之后果然有小丫鬟前来禀报，只道是公主请大家到怡颜苑顽乐。
　　两人随着小丫鬟过去，果然见众人都在。沐离娴笑道：“这下人可算齐了。”
　　至于见了晏平同颜素凌一起进来的年轻公子们，或是面有不虞或是心底不乐，不必一一细说。晏平一眼望去便已心知肚明，却也不甚在意。
　　“既然人都齐了，娴姐姐就别卖关子了。”沐离歌拉着沐离娴的手臂撒娇道。
　　苑中正摆着一样极大的物件，上面却遮了一层帘子盖住了本来面貌，只看形状却也猜不出是什么。众人早已好奇良久，见沐离歌这一开口，同公主关心较好的姑娘们也纷纷请求。
　　沐离娴笑着命人揭了帘子，却只见一个极为精巧复杂的架子上参差错落地垂着九个铃铛。
　　“投壶射柳大家都是常玩的，我便想着也弄些新花样。”沐离娴笑道，“这是文则找来的，他今日有公务在身不得闲，便拿着个给大家赔罪。”
　　她上前几步，指点着那个机巧的架子道：“这叫九曲玲珑，据说是三才城里练习暗器的机关之一。我琢磨了几日也不知这东西的机关在何处，只好请诸位帮我一起参详了。”
　　“不过我想着，无论机关如何，既然是练习暗器的东西那想必是要投中这铃铛了。”沐离娴示意丫鬟送上一盒新铸的铜钱，“大家随意试试。内务府新打了一套十二花簪，我便以此为彩头了。”
　　女孩子们自然十分心动，武功好的姑娘已经跃跃欲试了。而年轻公子们也是颇为意动，毕竟拿赢来的东西送给心怡的姑娘自然比买来的有面子，何况内务府出的十二花簪更是有钱也买不到。大陵尚武，姑娘家尚有颜素凌之辈不喜武学，但是男孩子们却是各个自幼习武的。如此一来，众人倒都上手去试了试。
　　然而三才城用来做练习的机关自然是不同凡响，众人轮番上前，却发现铃铛被架子重重遮挡，虽看得见却打不中。唯一能通过铜钱的圆孔，却距离几个铃铛分外遥远。
　　“娴姐姐这真的是能用铜钱打到的吗？”沐离歌疑惑问，“我们不如换种暗器罢。”
　　“文则确实说这东西是应该用的铜钱呀。”沐离娴望着九曲玲珑思索，“只是我也研究不明白，究竟该怎么做。”
　　“三才城的用具当然不会容易了。”田齐兴致勃勃道，“这样才有趣味。”
　　“别理我哥，他这人就觉得三才城主做的都对，三才城的东西都有道理。”田约素道，“殿下我们还是换种暗器顽罢，否则殿下的彩头怕是送不出去了。”
　　“不急，还有人没试过呢。”颜素凌笑盈盈地示意几个姑娘看向晏平。
　　“哦——”几个姑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素凌。
　　晏平确实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动手，却在仔细观察着九曲玲珑的模样。
　　“侯爷。”秦耀走到了晏平身边，“听闻侯爷武功极高，不知侯爷可有什么见地？”
　　晏平回眼看向秦耀。秦老将军家教严，秦家长孙也在年轻一辈也确实风评极佳，如今一看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难得有人不是来明朝暗讽想看他出丑，而是诚心诚意地讨教。
　　“不敢说有什么见地，不过……”晏平沉吟道，“我大约是用过九曲玲珑。”
　　又是那种熟悉感袭上心头，晏平忍不住思索自己忘掉的那段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不仅觉得京城亲切，还觉得三才城的物件也亲切？
　　不过被秦耀分外期待地注视着，晏平也抛却了那一点疑惑。他上前拾起一枚铜钱，随手往九曲玲珑的方向一丢。

　　第六章不知道被哪个煞笔给锁了，先放这大家将就看：
　　被晏平看似随手抛出去的铜钱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落入了那个唯一能允许铜钱通过的圆孔，径直往第一个铃铛的方向钻过去。
　　众人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眼看着铜钱距离铃铛越来越近，却紧贴着铃铛擦过去。两者看似极为接近，然而那铃铛却晃也未晃，更不必说发出声响。
　　人群中传出几声遗憾的叹息，然而叹音未落却见那铜钱落在壁上一弹，竟又转了方向，往第二个铃铛的位置去了。
　　还未等众人重新紧张起来，那铜钱又如出一辙地擦过第二个铃铛，在壁上一磕再次转了方向。
　　如此几次，直转到最后一个铃铛的时候，那铜钱终于稳稳地打在第九个铃铛正中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回响。
　　“原来如……”田齐忍不住感叹一声，然而话未说完，却又见九曲玲珑有了响动。
　　被打中的铃铛晃了一晃，径直从架子上落了下来，而九曲玲珑同时也被触发了机关，随着“咔咔”的声音移动起来。只见那铃铛摇摇晃晃地落下来，正好被移动过来的木板架住，而其他的铃铛也随之变换了位置，整个架子竟是变了一个形状。
　　晏平见九曲玲珑停了下来，随手又拾了两枚铜钱一抛，一前一后地往孔洞中飞去。
　　两枚铜钱在九曲玲珑中翻转碰撞，又一前一后的打中两枚铃铛，九曲玲珑被触发机关之后，又一次移动变化起来。
　　随着九曲玲珑的形状变换越发奇异古怪，晏平抛出去的铜钱数目也在逐渐增加，直到最后九枚铜钱齐发，却接连落入圆孔中，最后又同时打中了九枚铃铛。随着一声清脆整齐的铃铛响动，九曲玲珑终于变换回了最初的模样。
　　晏平心中得意，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回身想退回角落里，却见众人惊怔地望着他，一时间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沐离娴开口打破了平静。公主殿下雍容浅笑，缓缓道：“看来这十二只花簪，都该归了晏侯爷才是。”
　　“我曾用过九曲玲珑，熟知里面机巧。”晏平推辞道，“公主若因此赏我，未免对其他人不公。”
　　“话虽如此，但我们便是知道其中关窍，却也没有侯爷这手暗器功夫。”沐离娴道，“三才城果然不可小觑，用这等机关做顽器却是我托大了。”
　　晏平扔出去的暗器既稳且准，力道角度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或后发先至，或先发后至，其中手法更是千百般变化。哪怕看晏平做来轻松容易，然而若换了在场诸人，却做不到十之一二。
　　沐离娴这般说，众人都是心悦诚服，最终晏平也只得收下了十二花簪。
　　然而送了他又有什么用处呢？晏平望着那一盒花簪苦笑。他茕茕一人无亲无友，总不能把内务府打的花簪送了掠影罢。
　　
　　既然见识了晏平这一手暗器功夫，众人也没心思再班门弄斧，纷纷到一旁去赏花喝茶，只有秦耀紧跟着向晏平讨教武功。
　　晏平从军时承蒙秦老将军指点兵法战略，对其学识和人品都十分敬佩。这时见秦耀来问暗器法门，便也投桃报李，细细地给秦耀讲解指点。
　　正说着，晏平却察觉田齐磨磨蹭蹭地过了来。他停下话头，抬头看向田齐：“田公子可有事？”
　　“我来给侯爷赔不是。”田齐脸上带了几分羞赧之色，深施一礼道，“之前对侯爷多有冒犯，还望侯爷见谅。”
　　“无事，田公子不必挂怀。”晏平还礼道。
　　如秦家那般教养极好的毕竟是少数，世人大多见了他脸上的奴字印记便轻贱欺辱于他。他若一一计较，又哪里计较的过来。如田齐这般不过是激将试探一二，又被他当场打脸回去的人，他是真真不曾放在心上。倒是田齐居然前来致歉，于他而言颇为新奇。
　　田齐见晏平是当真不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讷讷问道：“晏侯爷，您当真是三才城的人？”
　　晏平闻言不由得失笑，看来田姑娘所说的田齐对三才城十分仰慕竟是没有夸大其词。
　　“当年我伤的极重，虽蒙荣亲王相救捡了条命回来，但却忘记了前尘往事。”晏平淡淡道，“至于是否去过三才城，我自己也不知。”
　　
　　众人正谈笑间，忽听门外一阵吵闹，随即一个身上带血的侍卫冲了进来跪在沐离娴面前。
　　“殿下，山脚下有一伙贼人正在围攻，属下恐支撑不住，还请殿下同众位少爷姑娘们移驾。”
　　场面立时乱了起来。
　　沐离娴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问：“这山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各家又都带了下人来，如何会抵挡不住？”
　　“那些贼人是前夏遗民，数量太多，我等委实不敌。”侍卫焦急道，“属下等约莫还能替殿下抵挡两刻钟的时间。虽已经遣人进京报信，却也怕京中赶不及。还请殿下速速决断。”
　　沐离娴手指一紧：“这山上又能躲去哪呢。”若在山上还能勉强依仗地势，下了山只怕反倒进了敌人的包围。
　　“既然无路可退，不如以攻为守。”秦耀道，“殿下，既然还有两刻钟，我带人在山上布下陷阱埋伏，还能为殿下再抵挡一阵。只要京城接到消息，定然会派人来救我们。”
　　沐离娴定了定神道：“就按你说的办。”
　　秦耀回身问道：“谁愿意与我同去？”
　　世家少爷们无论喜欢还是被迫，都是自幼开始习武，秦耀这一声问，各家公子都应了声。甚至于许多武艺不错的姑娘也站了出来，却被秦耀拦住了。
　　“还请几位姑娘留下来保护公主，我们也好放心。”秦耀说着，犹豫地看了看晏平，“晏侯爷能否也留下来？这里许多姑娘都不会武，若是我们没能拦住放了几个贼人上来，晏侯爷在也好保护她们。”
　　“可以。”晏平点了头。
　　“秦公子。”沐离落忽然道，“这山上路多，秦公子如何知晓贼人从哪里上来？”
　　“郡主可有什么想法？”秦耀问。
　　“我们去云岫亭做诱饵。”沐离落道。
　　秦耀曾这般想过，只是不敢提出让公主做诱饵的计划。如今沐离落提了这主意，他便有些迟疑地看向沐离娴。
　　“就按离落说的办。”沐离娴点了头，却又看着晏平道：“只是侯爷一个人在一群姑娘中，怕是会令人生疑。”
　　既然是做诱饵，自然是要被贼人看见。然而若是那些人看见晏平，只怕会怀疑其他男子去了哪，秦耀等人的埋伏便没有了意义。
　　大陵虽然不禁男女同游，但是因为男子平日里读书习武时间不得自由，因此姑娘家也常会单独开宴。沐离娴想要的效果，便是假做后一种宴会了。
　　晏平微微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麻烦侯爷换身女装。”沐离娴道。
　　“……可以。”晏平最终还是点了头。
　　准备去埋伏的少爷们在公主别院里挑趁手的兵器，晏平想了想也问道：“有没有什么可以藏得住的兵器？”
　　“匕首可以吗？”田约素问。
　　“什么都可以。”晏平道。
　　“哥！”田约素立刻看向田齐，“反正你不会用匕首，拿着也没用。”
　　田齐一脸肉疼地挽起袖子，把匕首摘了下来：“侯爷你千万小心用，我这可是按着传说中三才城主的匕首打造的，连重量都分毫不差。只有这一支，若是坏了就没了。”
　　晏平见田齐说的这般可怜，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别听我哥瞎说。”田约素一把将田齐手上的匕首夺下来，塞进晏平手中，“我爹就是嫌弃我哥仰慕三才城主，不许他再弄那些三才城的物件而已。反正这又不是三才城主用过的那只匕首，侯爷你若是弄坏了只管帮着照样再打一把，避着我爹悄悄送回来就成。”
　　晏平被田家兄妹弄得哭笑不得。
　　这匕首打的极为精巧，绑着链子固定在手臂上。平日里方便藏住，用的时候又能迅速滑落到手中，若是敌人在远处还可以将匕首当暗器丢出去，然后再用铁链收回来。晏平一见就觉得十分喜欢，一边绑在手臂上一边忍不住想过两天自己也去打一只这样的匕首。
　　铁链固定好，匕首落入手中，晏平下意识就挽了一个刃花，手法分外纯熟。他抬手一抛，匕首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着铁链的力道又温驯地回到掌心，连重量都十分合手。
　　血脉里跳动着兴奋和喜悦，仿佛魂魄归位一般的安心。如果三才城主的匕首真的和这把一模一样……他恐怕就是三才城主本人。
　　晏平微微抿了抿唇。
　　
　　时间不多，秦耀带着各家公子到山腰处布置，沐离娴带着众位姑娘往云岫亭去做饵，留下丫鬟们服侍晏平更衣。
　　好在晏平不仅算不得身材高大，甚至比寻常少年要消瘦许多。侍女们找了件公主没上身的衣裙给晏平换上，倒也还算合身。
　　束发冠被拆了下来，换上了晏平刚赢到的花簪——晏平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花簪竟然还能有这般用处。
　　至于脸上的面具倒是不好办，却也有手巧的侍女赶工裁了一块面纱。晏平摘下面具换了面纱覆上，正好盖住脸上的痕迹。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侍女们便给晏平打扮好，带着他往云岫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