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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个学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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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夜晚繁星闪烁,萧瑟凉风吹到脸上,刮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刺痛。陈述用围巾包住下半张脸,又戴上羊绒帽,只露出一双黑而亮的眼睛。
两人从火锅店出来,陆总一送她去坐出租车。
“到家了告诉我。”少年双手插兜站在车门前,薄唇冻得有些苍白。
陈述见状,取下围巾绕到他脖子上,看着少女踮起脚尖的姿态,陆总一顺从地弯下腰。
两人的距离忽然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陈述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忍着羞怯勾住他的脖子,然后飞快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她亲完就跑,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动作快得陆总一措手不及。
司机猛踩油门,橙色的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他面前。
他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嘴角挑起一抹笑。小坏蛋,下次再收拾你。
陈述回到家,还来不及换鞋就兴致勃勃地打开陆总一送她的礼物,包装倒是很精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耐着性子拆开,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出现在她眼前。
陈述大失所望,气得肝疼。
她打电话给陆总一控诉,那人却仍一本正经:“林劲说要送实用的东西,我觉得很适合你。”
陈述:……
更气了。
“别生气,我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见她沉默,陆总一解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慌张。
陈述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那点气瞬间就烟消云散,沉浸在他低沉悦耳的声音里无法自拔。
“你再说一次?”她不要脸地要求。
“别生气。”陆总一照办。
“不是这个!”陈述急得要跺脚。
……
一阵沉默,电话那头传来他浅浅的笑声,似是无奈,又很宠溺,“我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
陈述深呼一口气,舒服了。
电话另一边,少年嘴角的笑意愈浓。
……
年关将近,很多亲戚到陈述家里串门,形形色色的同事、朋友也时不时上门拜访。
陈述充当着背景板陪他们嗑瓜子、看电视、闲聊,时不时被拉出来和别人家孩子比一次,结果当然是别人家孩子完胜。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严歌亲自给陈述打电话,告诉她这一次考试进步喜人,班级排名前进了十名,年级排名前进了五十三名,其中英语更是得了135的高分。
陈述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兴奋,鼓起勇气嗫嚅着问:“知道啦,严老师,这次年级第一是谁呀?”
“陆总一啊,有疑问么?”严歌理所当然地反问,陈述噢了一声,又和严歌寒暄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成绩单寄到家里的那天,陈家跟过大年似的,陈爸爸恨不得把她的成绩单贴到门口辟邪,陈述看着全班排名表,陆总一的分数仍然遥遥领先,他真的,好厉害啊。
你陆爸爸还是你陆爸爸,哼!
麦棠也摆脱了倒数第二的耻辱柱,变成了倒数第三。令她吃惊的是,成绩一向在中上游徘徊的顾芽,这次却考得十分不理想,总分比陈述低一分,排在她后面一名。
陈述有点庆幸,幸亏她改了听力题的答案,一道听力题1.5分,要是她没改答案,顾芽分数肯定比她高。
越是认真学,陈述越觉得学习这件事也是要慢慢积累经验的,老师一直在强调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没有确定自己做错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修改答案,陈述做题目时也很纠结,看来以后要好好向某人讨教啊。
过年的气氛愈浓,电视机里每天都在预热各种新年节目。除夕夜那天,陈词终于满身风尘地赶回了家。
又是几个月没见,陈词瘦了不少。之前他在西北拍戏,昼夜温差大,从高原到沙漠,天天呆在无人区,连拍摄仪器都坏了好几台。杀青后没歇几日又马不停蹄地赶通告,等到定日子回家的时候,除夕的机票都快卖光了,助理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张头等舱票。
吃完年夜饭,陈爸爸陈妈妈照例给儿子女儿发红包,陈词无奈地扶额:“妈,我都多大了,您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陈妈妈面无表情,“你要是结婚了我就不给你发红包了,我给我儿媳妇。”
又提到这茬,陈词不敢再接话,随手把红包扔给陈述,陈述宝贝得不得了,一脸千恩万谢的表情。
“哥,今天中心广场有烟火晚会,我们去看烟花好不好?”陈述上前挽着陈词的胳膊,撒娇说道。
“囡囡!别胡闹,你哥哥好不容易休息,出去被认出来了又要惹麻烦。”陈妈妈不肯让他们出门。
陈述表示不赞同,“都这个点了,黑灯瞎火的,哥哥戴口罩没人认识的,我都好久没有和哥哥去逛街了……”
看着陈述委屈巴巴的,陈词真是服了这个小戏精,他捏了捏她的鼻头,起身穿外套。
“行了,也别演了,走了。”他换好衣服回头看陈述,陈述赶紧站起来去找自己的外套。
陈妈妈见陈述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拂他们的意,只叮嘱他们早点回来,还得守岁呢。
陈述换了一件短款的红色羽绒服,前几天陈妈妈给她买的,说红色喜庆,陈述觉得丑爆了,但穿上还行,暖和不透风。
“我记得你有一条白色的围巾,去哪儿了?”
陈词看到她戴黑围脖,不经意地问道,陈述心里咯噔一下,上次约会她把围巾给陆总一了。
“脱线了,我就扔掉啦。”陈述有些心虚地回答。
陈词也没在意,提手拎着娇小的少女就出门了。
中心广场的烟火晚会八点开始,今年是第一次举办,所以人特别多,陈词和陈述赶到的时候,只能远远站在外围,陈词不耐烦地摘下口罩,“这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十分钟才开始,你不要急嘛!”陈词向来对需要等待的东西没有耐性,周围很吵,有抱着婴儿的女人在喂奶,还有小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觉得不胜其扰,拉着陈述走到不远处的台阶上,支着长腿坐下。
陈述全程被他控制,埋头玩着手机。
陈词眉头皱得更深了,问她:“你在干什么?”
“……发朋友圈。”察觉到陈词在偷看,陈述猛地锁掉屏幕,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陈词。
陈词收回目光,闲散地掏出手机,手指滑动着,然后倏地一停,他偏过头来,语气凶巴巴的:“你屏蔽我?”
“没、没有啊……”陈述心虚又无辜。
“小祸精,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他伸出手去捏陈述的耳朵,“还敢说谎?一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所有朋友圈。
陈述吃痛,不住往后退,撅嘴道:“好好好,哥你快放开我,人家看到还以为你是变态。”
陈词冷哼一声,又催促她,陈述不情不愿取消了对陈词的屏蔽。
她发的那条朋友圈写着:和帅哥哥来看烟花!人多到帅哥哥发脾气![图片]
配图是潮水般的人群。
陈词满意地点了个赞,他瞥了一眼陈述,“要夸我早说啊,还藏着掖着。”
陈述:……我就是怕你看到太自恋。
手机又震了一下,陈述看向来电显示,是陆总一打过来的。她怕陈词看见,赶紧按着电源键挂断,没一会儿,她收到了陆总一的微信,趁陈词偏过头的功夫,她飞快地扫了一眼。
【帅哥哥?】
【看烟花?】
【接电话。】
隔着屏幕,陈述都能感受到他隐约的怒气,完了,她忘记陆总一也会看朋友圈这回事了。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没空碰面,只能每晚打打电话,陆总一似乎本来就很不高兴了,陈述怕他更生气,连忙解释:是我亲哥哥呀,他刚回来,陪我来看烟花[傻笑]
陆总一看着屏幕上飘出来的字,薄唇抿得更紧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我也可以陪。】
李葭去国外和他舅舅过年了,本来想要他也跟着一起去,被陆总一拒绝了。除夕夜,连佣人和司机都放假回家和亲人团聚了,他望着天空中黯淡的月色,沉默一瞬,然后二话不说去拿自己的外套。
陈述收到他这条信息,突然很自责,他娘的,感觉自己是个不给钱的嫖.客一样。
她默默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嘭的一声,人群突然沸腾起来,陈述呆呆地望向天空,五颜六色的烟花正在空中闪烁着,在灯光和夜幕的映衬下,美丽得无法形容。
“哇……”陈述情不自禁感叹,她捏了捏陈词的衣角,“真好看啊,哥哥你看到了没?”
陈词瞪了她一眼,继续仰面看着璀璨的烟火,有一瞬间,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眼底闪过一阵异样的情绪。
“一会儿就灭了,好看个屁。”
陈词恢复了以往随心所欲的表情,双手插兜,陈述偏过头去看,发现此时此刻的陈词,目光苍凉孤单得可怕。
怎么可能,哥哥他……一直很开心的啊。陈述甩掉脑子里的错觉,她拿起手机,挽住陈词的胳膊,拍了张嘟嘴照片。
照片里可爱率直的姑娘正笑得一脸灿烂,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口罩挂在耳朵上,俊朗非凡,浑身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质,眼中却毫无笑意。
“我去趟洗手间。”陈词突然开口,扔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陈述有些奇怪,哥哥这是怎么了?
她转过身,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还是陆总一。她按了下接听键。
“喂……”周围嘈杂的人声掩去了陈述细软的嗓音。
“对不起,我……我哥好不容易才回来,我要陪我哥。下次再陪你好不好呀?”陈述最先道歉,生怕陆总一生气,他本来脾气就不算好的样子,也不像有耐心的人。
陆总一那边也很吵,陈述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
“你穿的这件羽绒服真的很丑。”
良久,她终于听到伴随着沙沙电流,他模糊却又坚定的声音。
陈述心口一颤,下意识地东张西望,然后目光定格在一处。
少年站在人群里,右手拿着手机,正笑意清浅地盯着她。旁边有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在哇哇大哭,他妈妈正蹲下身子替他擦鼻涕。
他一身风衣站在此间,清隽的气质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撩人心弦。
直到多年以后,陈述想起这天的除夕夜,仍会为那个俊逸帅气的少年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