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的黑白羽翼（1-3初稿）》雅*

41、第四十章

　　然美站在离面包店不远的工贸车站，望着马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有点着急。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不要说公车了，连辆计程车都没有。
　　身边同样等车的学生和大人都止不住地抱怨：
　　“怎么都没有人管一管啊？那些交警干什么去了！”
　　“交警又能把扎马路的怎么样？政府不出面人家会理你交通警察么？”
　　“至少该放公车过来吧！”
　　难道今天真的是她的倒霉日？不但上午遇见那样可怕的事件，中午要找猎解释他也千方百计躲着自己，甚至连明娜都很有立场地宣布今天一天都不和她说话。现在已经六点半了，离和父亲他们约定吃饭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小时，可是还是一辆车都没有。她焦急地一遍遍看表，无计可施地四处张望。
　　一辆黑得发亮的重型机车从十子路口刷地飙过去，好象有点超速的嫌疑。“哇，好酷！”她听到身边有人赞叹，是啊，要是她自己也会驾驶机车就好了，起码现在就不用这么心慌了。
　　引擎咆哮的声音没有飘远，似乎在哪里打了个拐，又隆隆地靠近。那辆黑金属机车眼看着从那个十子路口杀了出来。那个气势，真的可以用“杀”字来形容。
　　咦？这辆杀气腾腾的机车好象是朝车站这边开来的。
　　然美还在发愣的时候，车子已经带风地刹在她面前。
　　机车上穿红色T恤的男生扯下安全帽，那一瞬间，四周候车的人都不由惊叹——好俊美的年轻人！
　　“然美。”他微笑着招呼她。
　　整整十秒，然美没有反应，她一下子想不起这位温柔的帅哥是谁。
　　十秒以后，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叫出那个她最不敢相信的名字，“……莲华。”
　　他张扬的黑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柔顺的茶色头发，长长的，晃着眼睛，扫着颈窝。红色的带帽T恤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流氓兔和一串乱七八糟的字母，怪清爽可爱的。也许是因为发型改变的缘故，然美忽然觉得他好象整个人都变温柔了，锐利的线条和轮廓柔和起来，在阳光下微眯的杏眼弯出温柔的笑意，就连声音都越发地悦耳好听。
　　“啊！我这个样子，难怪你不认识了！”他趴在机车的把手上看着她，笑容温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不好意思，因为打工的关系所以头发总是三天两头的变样。”
　　面对捉摸不定的莲华，然美还是有些拘谨。打工么？可是什么工作需要三天两头改变发型的？也许是偏见，她发觉自己居然在怀疑莲华做着什么不正经的工作。
　　“在等车吗？”见她没有说话，他又笑着问。
　　“恩。”那么漂亮的笑脸不知不觉感染了然美，她也回应了一个腼腆的笑。
　　“啊，那就麻烦了。两边都有人在扎马路，所以车子都过不来。”戴着手套的手胡乱比了比马路两头。
　　“我知道。”
　　“知道？那为什么还在这里等？你等了有多久了？”
　　“有半小时了，可是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半小时？”他惊讶地盯着然美，“如果是我，早就不耐烦一头撞死了！”声音那么大，也不怕别人听见，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明明记得你家不在这条路上的，况且这里离学校也有一段距离。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等车？”
　　“因为我放学后先去了一个朋友打工的地方，现在又要赶去希尔顿，和父亲他们约好了的，要去见父亲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这么看来是很重要的约会了，如果车子一直不来怎么办？你打算继续在这里等？”
　　“恩。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莲华盯着她，揶揄地笑，“谁说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明明就有一个办法。”
　　然美看着他，有一种正在被欺负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说？然美？你为什么不叫我载你过去？”他的脸又毫不避讳地靠近，逼得然美缩起脖子。
　　怎么办？他作弄人的心性似乎又复苏了！然美头疼地看着莲华，最后只得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载我去的。”
　　他笑得更暧昧了，“你是我的谁——啊？这么了解我？”
　　“我只是将心比心而已，换做我是你，我也不会随便让谁坐我心爱的机车的。”猎就是这样，莲华应该也差不多吧。机车对他们这样桀骜不驯的男生而言，不仅是交通运输的工具，更是最默契最忠实的搭档。
　　没料到然美会说出这么成熟的言论，莲华愣了好几秒，嘉许地看着她，“你说得没错，对我来说，它就是最心爱的东西。可是如果我不载你去，你好象就要完蛋了耶！”
　　“那么就只有完蛋了。”然美无可奈何地笑着。
　　莲华突然伸出拳头轻轻捶了捶她的脑袋，“谁叫我遇上你！快上来吧。”
　　“咦？”然美瞪大眼看着他，难以相信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你……真的要载我？”
　　“放心，我还不会坏到中途把你踢下去。”
　　他把安全帽交到她手里，“把它戴上，第一次载象你这样的女孩子，我可不保证不会出车祸。”
　　原来他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然美呵呵地笑起来，“谢谢。”说着，把大大的帽子扣在头上，恩，似乎有点松松垮垮的。
　　“过来我帮你扣好。”莲华把然美拉到身前，手伸到她的下颌，小心地替她扣扣子。
　　冰凉的指腹摩挲着颈部最敏感的皮肤，然美的脸颊渐渐升温。隔着帽子，她窥视着垂下眼帘帮她绑安全帽的莲华，不由惊叹得深吸一口气——他真的……好漂亮！眼睛，鼻子，嘴唇……全部完美无暇，睫毛似乎比她还长，而且个子还好高，她看着他，视线成一个仰角。
　　“好了，上来。”他笑着拍拍后座。
　　她笨拙地坐到莲华身后，身体碰到他的背，一颗心乱跳个不停。他微微弓起的背有着象猎豹一样流畅的线条，尽管套着一件红色的流氓兔T恤，却是狂野多过可爱。如果撤掉流氓兔的伪装，然美不由在想，那该会是怎样美丽的动态肌理……
　　发觉自己居然在幻想人家赤身裸体的样子，然美窘得满脸通红！使劲掐着大腿，怎么可以这么想入非非啊！难道陆然美你已经进入可怕的青春期了吗？
　　“然美，抱紧我。要出发了。”他高兴得似乎要吹一个口哨。
　　然美僵硬地伸出手，扶着莲华的腰，身子却始终不敢向前靠。
　　莲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忽然一把将然美的双手拉过来环在自己腰上，然美踉跄地靠在他背上，全身烧得火热。
　　她看见他的手扭动机车把手，听见引擎声隆隆响起，有种酣畅的节奏感，紧闭上眼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象是飞了起来。

　　“道路的两边都被堵上了，我们只有走远路，但是这样恐怕会耽误一些时间。”在呼呼的风声中，莲华朝身后的然美大声说。
　　“恩，没关系！迟到总比不到好。”然美也尽量提高音量，眼睛还是紧闭着。
　　“是吗？那跟我正好相反！反正都迟到了，还去干吗？”
　　难怪他经常旷课，这个男生似乎属于天生粗神经的类型，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可是这样每天逃学，他家里人都不会说什么吗？
　　“这附近的景致很漂亮吧！”今天的莲华，兴致好象特别高。
　　“恩。” 她只好打马虎眼，不敢睁开眼睛，又哪里看得见什么风景。可莲华的车实在开得太快，她有一种在坐云霄飞车的晕眩感。
　　“那家店我小时侯常去，现在居然还在啊！”他笑着说，“很可爱的玩具店吧？”
　　“恩，是很可爱。”她含糊地回答。
　　“陆然美！！你给我睁开眼睛——”
　　莲华突然一声怒吼，那中气真真跟她弟弟的河东狮吼有得一拼！然美惊吓得一哆嗦，连忙张开眼——
　　道路两旁是青葱茂密的树林，哪里有什么玩具店。
　　一下子，她局促得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嘁，有钱人家的小姐真的这么娇贵？”态度陡转180度，丝毫也没有要掩藏对她的轻蔑。
　　又被他瞧不起了。然美有些懊恼，忽然很想为自己申辩，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在莲华看来，她的胆小和怯懦就是娇贵的代名词。况且既然他已经认定她是那种温室里的花、娇贵的大小姐，无论她怎么辩解多半都无济于事。所以，还是选择缄默吧。
　　她没有说话。在莲华看来，便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