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惠子》半冷茶色

3、第 3 章

　　果不其然，茉莉没说两句就换了位置，靠近阿志。阿志喝了酒，有些浑浑噩噩，甚至有些无力，四肢也不听自己的使唤，只能任由茉莉靠过来。明明屋内只有两人，茉莉却还要俯在阿志耳边柔声说话，“她不珍惜的，我来珍惜。”

　　阿志是个好好男人，在惠子离开之前，他不抽烟，不酗酒，不玩女人，也对身材管理严格，虽然三十好几了，但依然保持二十几岁的模样，身材也完全没有变形。久而久之，熟知他的人，对他好感倍增。现在如此颓废的模样，茉莉虽觉得有机可乘，但也着实心疼。茉莉虽年纪轻，但见过不少男人，总觉得男人与女人间的情感不过三分钟热度，激情退去，有时恶语相对，连陌生人都不如。速食的爱情快餐，让她觉得长久以来，已经没有人真正爱她，见阿志如此，突然有几分羡慕惠子。

　　茉莉的气息越来越重，阿志却像投入大海一般，身子一点点往下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想反抗也无力推开，倒不如就此放弃，放任一把，反正已经一无所有。

　　这样想着，阿志突然听到了惠子的笑声。阿志第一次喝醉，是因为喝了惠子酿的梅子酒，惠子头一次酿酒，想让阿志当小白鼠，没想到看上去如清水一般，两杯下肚，阿志已经晕的不行。惠子也不胜酒力，小小的脑袋歪着，趴在阿志肩上，痴痴的笑。

　　阿志瞬间清醒，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茉莉推开，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等到终于把茉莉遣走，已经花了全身的力气。明明恨不得即刻躺下休息，却控制不住双腿，鬼使神差地走到惠子的房间。躺在惠子的床上，把脸深深埋入在床单，虽然惠子已经离开好几个月，这里依稀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伴着这股淡淡的香味，阿志终于可以安心入睡。

　　“阿志，阿志！醒来，快醒来，我是惠子，我来同你道别！”迷迷糊糊中听到惠子的声音。阿志睁眼，妻子惠子站在眼前，一副轻松洒脱的样子，浅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梨涡，依然是少女的模样。“你既找不到我，也不来送我一程吗？”

　　阿志一惊，急欲抓住惠子。身体一抽，已从梦中惊醒。侦探社打来电话，阿志忙问：“惠子真的出轨了吗？”似乎换了一个人对接，对方是一个女子，言语间竟有些指责阿志“出轨？你真的懂你的妻子吗？”阿志听完，整个人瘫倒在地，电话那头愤愤不平，告诉阿志一年多前，惠子自杀过好几次，实在无奈，只能求助心理医生，照片里的男子既是那位心理医生，与惠子是多年旧识……

　　自杀？阿志从来不知，惠子也从不跟他说这些。阿志呆坐在惠子的房间，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惠子喜欢收藏一些小玩意儿，房间里被一些旧物与奇怪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第一次送给惠子的花也被制干，做成标本保存着。

　　以前这些东西让阿志头疼不已，小小的卧室净被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占了空间，惠子又很宝贝，稍有闪失，阿志都要屏住呼吸，深怕出了什么差池。但自从惠子搬到书房，这样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除了少有听到惠子睡不着而在房间乱走的声音，也不必担心这些东西被弄坏。

　　阿志突然走出惠子的房间，站在门外凝视自己与惠子的两间房，一个简单到只剩一张床，另一个像是装满了一整个世界。阿志久久地站在门外，似乎想从房间的差距找出自己搞不懂的那个惠子的踪影。

　　阿志重新返回房间，惠子没什么衣物，衣柜也小的可怜，但她常穿的衣服跟着一起消失了。阿志打开被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旧盒子，是惠子作的一副水墨画，上面两个小小的人分明是惠子和阿志，在江南水乡的渔船里笑得十分灿烂，惠子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想到这里，阿志心里一惊，猛地闪过一丝念头：惠子的离开，并非突然，而是早有预谋……

　　五个月后，终于来了惠子的消息，阿志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惠子在瑞士，寄来一封离婚协议书。

　　他仿佛紧张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又轻松又难过：“终于离婚了！”言语之中饱含激动之情。他爱惠子，从学生时代，到几年的婚姻，他对惠子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感。对于惠子突然离开，一句告白的话都没有，他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可回想起这些年他对惠子的空头承诺，几乎为零的陪伴与照顾，真是无奈。看着惠子已经签好的协议书，只好在心里回她一句：“走吧！祝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