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夏》何浣何否

10、木易与文雅

　　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是《源氏物语》，想起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是高中的时候去一个红楼爱好者的同学家中，在她偌大的书架上和红楼并排一起很是惹眼。我经常到她家中借书看，不带走，就在她家看。因为她不喜欢把书借给别人看，说很多人都不知道好好爱护她的书。这本书据她介绍是在一个旧书市场上淘回来的，因为有些日本红楼之称，所以就买回来了。不过那次并没有仔细看，只是将简介看了大概。这次看到这本书，又想起那一排的书架，那时候想看什么书好像都可以从她那里找到，即使没有，但是每次我提到一本她没有的书，不久之后她都会让她的书架上出现这本书的权威精装版，果然是个任性的家伙。
　　多久没联系了呢，高中毕业之后，自己像是失联了一样，把原来的手机和号码都换了新的，不知道她知道后会不会气的直接杀到我家去。
　　我在拼一个梦，一座桥的半边月的碎片总会被我收集齐的。我也在编一个谎，骗着自己说，半月桥上，我们曾经走过，也会再回去的。
　　——易
　　木易的“下一次来”是一周后的周末。因为没有文雅的联系方式，所以木易在方毅这边呆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到旁边的院子里找人。
　　这不是木易第一次来这里，黄老头教木易书法的时候就经常带木易过来。黄老头是书法大师，擅长隶书，是省书法协会的前任会长，前几年才退休下来的。木易知道的时候只能感慨，自己这是在不经意间被上面那位好好的关爱了一把啊。
　　自从木易跟着黄老头学习书法之后，黄老头从毛笔到纸张再到书法史等全方面的给木易交了个遍。木易也才知道自己以前买的毛笔都是什么样的次品。笔墨都是现成的，许是对黄老头每次都会准备好足够的宣纸的土豪行为有了免疫力，木易每次都是毫无负担的用着黄老头的笔墨纸砚提升自己的书法。黄老头甚至让木易挑了一份质量中等的带回去学校自己练。木易直叹，我爷爷对我都没那么大手笔过。不过木易只是心里感慨，其实木易知道，黄老头这是和方毅较真儿，木易跟着方毅学习的时候黄老头也时常在一旁观看。木易第一次成功独自完成一个茶壶的时候，成品让方毅很是满意，忍不住向黄老头炫耀了一把。黄老头一把辛酸泪没地落，这不没多久知道木易喜欢书法并且也有意想学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就把木易抢了过来，隐隐有让木易把书法学好甚至超出方毅所教的趋势，让木易很是无奈。黄老头也不想想，这根本就是不同领域的两件事，要如何比较。到最后，木易没把黄老头的隶书学个七八成，倒是练出一手不错的行书和篆书。让黄老头是郁闷又欣慰。
　　这座院子和方毅的院子有所不同，院子被一扇普普通通的大铁门与外界隔开。里院子没有乱七八糟的盆栽和瓷瓷罐罐，倒是多了盆景和花草。在门口对进去的右边院子的一个角落辟出了一块不大的地方摆放着几个大盆景，还有一座和木易差不多高的假山盆景，上面装了个喷水的装置，不停的从上往下的喷水，水从假山的低洼处缓缓流下，有一种高山流水之感。水流到底部用怪石围起来的池子里，池子里养了几条红白红白的金鱼，一只龟，还有一些滑不溜丢但又纹饰精美的黄蜡石。真真是好雅致！
　　再看另一边，靠着方毅院子的围墙边，有一颗桃树，可惜现在不是花开时节，只有郁郁葱葱的一片，虽多了绿意，但无甚美感。桃树下有一个粉色的小屋子——小豹子的窝。小窝被打扫的挺干净，不过小豹子不在里面。
　　黄老头家是典型的当地样式的老房子。房梁和低矮的檐角都挂着稍显褪色的大红灯笼。大门上甚至还保留着以前大院子里的那种匾，匾上已经斑驳得几乎看不出字迹，只能隐隐看到个“第”字，至少曾经它是辉煌过的。
　　木易刚问过方毅知道有人在家，所以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在院子里喊了声黄爷爷，听到里屋不知谁应了声，随后一条黄影窜了出来。小豹子激动的晃着尾巴飞奔到木易面前，扑到木易身上，前腿使劲儿扒拉的想蹦到木易身上求抱抱。
　　“小豹子，今天没有带吃的，找你爷爷去要。”木易赶紧用手挡着激动的小豹子。木易今天难得穿着一身的白，白T恤白休闲裤蓝色运动鞋，这要是被小豹子印印花似的在衣服上印上几个梅花印，这身衣服得废。
　　小豹子闹了一会儿总扑不到木易身上，也就歇了，但还是晃着尾巴高高兴兴的跟着木易的脚步走进去。进到客厅，小豹子终于奔到院子里的的那人身边去了。
　　客厅是老式的房子，即使是白天，光线也比较暗。客厅里那个逆着光站着的女孩，正蹲下身低头和小豹子玩耍。见木易走了进来，抬起头对木易柔柔的一笑，如沐三月春风般融化掉一层木易那被冰雪覆盖的心防。
　　“外公在书房练字。”女孩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我找你，今天去图书馆。”
　　木易走到女孩身边，但不敢蹲下来，怕小豹子一个着急就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只是微微躬下身摸摸小豹子那软软的毛，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眼带笑意。
　　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现在吗？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要给外公做饭，一起吃个午饭吧。”女孩感觉到木易身上气息的变化，有些惊讶，听到木易的话，正撸着小豹子脑袋的手微顿，像是不经意的回到。
　　也许是今天的风太过醉人，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迷人，总之，木易和女孩还有黄老头坐在了黄老头家的餐桌上。
　　饭是木易和文雅两个人一起做的。因为不是自己家里，所以木易只是帮忙打下手，并没有主动抢大厨的活。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自信，但那仅限于在自己家。
　　用过饭等黄老头去午休之后，把小豹子赶回了它的喔看家之后，又到方毅家说一声，两人才回去学校。木易一如往常骑着自己的小山地，而文雅则自己开着一只小毛驴跟着。路上宽敞的时候，两人就并排着，偶尔说上一两句，比如文雅会问木易：
　　“你平时在学校除了上课，平时会做些什么？”
　　“看书，找风景。”
　　回答很木易。文雅如是想。
　　之后是一路的沉默，但两人都不觉得尴尬。对于木易而言，文雅不在自己日常交流对象范围内，也接触不多，像是心里习惯的发出指令，会自动切断对这人的探索欲。
　　对于文雅，也许这个午后，风比以往更温柔了一些。
　　大概15分钟两人就到了木易的学校。文雅以前来过，但仅限于教室，想进图书馆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这回木易带着她轻车熟路的直接骑着车到了图书馆地下停车场。早在早上出门前木易就已经和苏豫借了信息卡。苏豫今天要去参加一个社团活动，也难得的没有把木易抓过去混脸熟，所以就没有和木易一起。
　　木易把自己的信息卡给了文雅。木易这时候才知道文雅为什么要来图书馆。原来文雅今年大四，要准备毕业论文，而方向选择了和手工艺有关，需要查找一些资料。
　　木易根据她提出的信息，直接带着人到了六楼。这一层楼是跟这些相关的楼层。
　　“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我自己找就可以了。那个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回去的时候联系。”
　　文雅跟着木易到了六楼之后，在借阅室门口没有直接进去。她不好意思继续麻烦木易，所以打算自己去找资料。
　　“没事，我帮你吧，这样快点。”木易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和文雅交换了电话和微信。
　　木易是觉得像资料书这种书籍，基本都是大块头，一个人肯定不可能一天之内搞定，而且有时候涉及到的方面都挺广，有可能需要的书不一定都在这一层。索性今天没什么安排，就突发好心的陪着文雅一起找资料。
　　文雅也不矫情，对木易这种人来说，下意识觉得能得到木易的帮忙，应该是不错的。文雅的感觉还是很准的。这一个下午两个人上下楼层的跑，终于将文雅所列书单上的书找齐大部分，两个人确实比一个人方便得多。
　　木易以为文雅会借一大堆书回去啃，事先有告诉文雅图书馆规定一次最多只能借10本，不过如果不少于10本，还可以用苏豫的卡拿个借阅名额。不过最后文雅只借了5本。有些是已经借出去没有库存，有些则是没有。文雅记下其他书所在楼层和位置，拿着手上的5本书和木易到楼下去办借阅手续。
　　最终两人用木易的卡借了6本书，其中一本是木易借的《源氏物语》。这是木易在帮文雅找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看到书名想起以前的事，就想借这次机会把这本书看完。
　　木易把书放进随身带的书包里，文雅则事先准备了手提袋。不过借的5本书里有一本大部头，不好装进袋子，文雅就抱着，和木易一起走出图书馆。
　　两人出来后才发觉天已经黑了，找了一下午的书，在里面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刚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有适时的抗议声传来。
　　木易背着背包，双手尴尬的捏着背包带。即使是面瘫脸也明显的看出了微微囧意。
　　文雅也听见声音了，不过刚想笑的时候看见木易一脸尴尬癌犯了了的样子，就不好意思笑出来，只是嘴角那抹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木易此时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尴尬，看向了其他方向，所以没有看到这微风中不经意间的温柔。
　　“听说你们学校东区食堂伙食不错，找了一下午的资料，饿坏了，不带我去体验一下么？”
　　像是为了附和文雅的话，又一声咕咕叫的声音传来。这次文雅再也忍不住了，也没打算忍，嘴角的翘起的幅度更大，眼里的笑意浓得木易红了脸，随着文雅笑声传来，直蔓延到耳根子。
　　木易躲开文雅的眼光，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先走在前面，脚步略显匆忙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文雅没想到木易脸皮这么薄，低头笑了笑，就敛去了笑意，心情愉悦，步伐轻快的追上木易，一起去取车。

作者有话说

　　文雅是个温柔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