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民国】叛(中) ...
-
原本欧阳谨是不想管这事的,毕竟这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段小插曲,且不关自己的事情。直到不久后陈家老爷贺寿。
陈家老爷六十岁生日到了,于是他打算给自己好好祝祝寿,发了不少请帖,其中就有那个想纳稽椹为妾的军官。
那日,陈家老爷好说歹说请了欧阳谨为自己寿宴做大厨,因吃过这个小伙子做的东西几次,发现竟比高档饭馆的厨师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中西菜式都会,请他做大厨既长脸又可省下一笔钱。事情说定后,陈家老爷还不忘慈祥地看着欧阳谨感叹了句“恩人家的家教真是无可挑剔啊。”倒是欧阳谨倍感尴尬。
举行寿宴的日子很快到了,大堂里热闹非凡,陈家老爷忙碌于宾客间。来的人大多是陈家老爷生意上的朋友,还有一些官架子大的公员派来的替身。自那想纳稽椹为妾的军官踏进大堂,陈瑞瑾便咬牙切齿着,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发作的话,会给老爹、家里的生意带来什么影响。
席间,宾客对菜肴赞叹连连,甚至有人直接向来往仆人打听大厨所就职的地方。
陈家老爷模仿西方让欧阳谨准备的蛋糕上来后,特意让欧阳谨也过来,给他做过介绍后便让他为来宾将蛋糕切成小块。陈家老爷这举动无疑是想给欧阳谨铺一铺人脉,因听说他正在为琴行开业忙碌着便想着能帮就帮一点,介绍他时还顺便为琴行做了个小广告。
席罢,那军官来找陈家老爷,说是过些日子自己要纳妾了,想借那大厨来为自己掌掌勺。陈家老爷也不知那小伙子会不会答应,便直接找来欧阳谨让军官自己跟他说。
许是官架子摆惯了,一见到欧阳谨那军官便下命令似的要求他给自己的喜宴掌厨,而欧阳谨自己的琴行也快开业了正是忙的时候,不打算太多事便想推脱之。军官见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拒绝自己“好心”邀请,说话的分贝也高了几分,大有威胁之意。于是见随意推脱不了,欧阳谨也只好答应,看情况如果不答应的话以后肯定少不了被找麻烦,如果闹大了自己便无法继续像这样低调地生活。
谈话中,军官的一个下属过来对他说了句悄悄话后,那军官便急急地起身走人,临走还不忘警告欧阳谨一定要好好地掌厨否则会有如何后果。
当晚,陈瑞瑾来找欧阳谨,希望他能带自己去喜宴做助手。
“这可不是去玩的哦大少爷。”欧阳谨笑道。
“我听说阿椹这几天都关在那人渣宅子里,我也不是闹着玩的。”陈瑞瑾一脸认真,很诚恳地看着欧阳谨。
“你就没想过这样会给你爹惹下大麻烦吗?”
“你就没想过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就这样给那人渣做妾值得吗?”
“你喜欢她?”欧阳谨问,脸上带着狡谲地笑。
陈瑞瑾沉默了几许,才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女人,女人,女人。”欧阳谨叹气道,“如果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而只是一时义气,这样的事多着呢你管的过来吗?”
“如果我喜欢她呢?”
“如果你喜欢她,那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只是别扯上我。”欧阳谨说完便转身打算走人时,听到身后突然有奇怪的声响,回头一看,见陈瑞瑾竟双膝落地而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欧阳谨心惊,叹:“你是真喜欢她啊……”心一软便答应让陈瑞瑾做助手,同时也表示答应帮他过这一劫。
喜宴将近,需要采买各种食材,陈瑞瑾去欧阳谨新的住处找他时,在楼梯口与一个形色匆匆的人擦肩而过,那人帽檐压得很低。虽有一丁点好奇,陈瑞瑾也并未太在意。
在欧阳谨屋里,陈瑞瑾闻到了一股焦味,这倒是让他感到很意外,因为在他印象里欧阳谨的房间总是有股清香的气味,只是没呆多久便跟着欧阳谨出门去了,他并没注意到厨房里的那摞焦灰。
在军官宅中,欧阳谨在给打下手的厨子们交代事情时,他注意到厨房外井边有个年轻人正望着井底,神情忧郁。待事罢,欧阳谨走过去一拍那年轻人肩膀,本只是想打声招呼,却没想到吓得对方手一抖将一件物件掉入井中。
年轻人对欧阳谨怒目而视,看了眼井底后,一把揪过欧阳谨衣领将其用力摁在井沿上,冷冷道:“你,给我下去把那钢笔捞上来。”语气中可以听出年轻人在抑制着自己情绪。
边上陈瑞瑾见如此情境,忙上去想要为欧阳谨出头,却看到他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别靠近,“去找条粗一点的绳子来”他说。
原本陈瑞瑾以为自己一人便可以拉得住绳子,他低估了欧阳谨的体重,直到欧阳谨下井后他才发现:这家伙一米八的个头真是实打实啊!
刚刚那嚣张的年轻人则在一边看好戏似的环臂站着,甚至在陈瑞瑾表现出吃力时那年轻人还制止了想要上去帮忙的其他人,继续好整以暇地看好戏,看着眼前龇牙咧嘴拉着绳子的人还有那井里随时可能掉下去的人。旁边其他人虽然着急,却无法违抗那年轻人的命令。
终于,井中的欧阳谨喊了一声,临近乏力的陈瑞瑾才拉人上来得以解脱,靠在井边看着欧阳谨将笔递给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接过笔后,目光却在欧阳谨身上游走着,邪邪地笑着,道:“这样才对嘛,笔是你害我弄掉的自然是你下去拿了。不过本少也不是心肠歹毒的人,这天冷着呢,不如你去我房里等我给你找件干净衣服吧。”虽是商量的用语,手却已伸向欧阳谨。
“慢着,”欧阳谨挡住对方的手,披上下井前脱下的长衫,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也结束了,笔也捞上来了,不如告辞。”陈瑞瑾闻言,起身整整仪容跟着离开。
“本少的名字叫郭然,我相信你会记住我的。”在离开的二人身后,那年轻人朗声说道。
当晚军官很晚才回家,显得很是烦躁,他的属下抓到了敌对地下组织中一个组的头目——代号“斑鸠”。酷刑用尽折磨得那“斑鸠”死去活来,却仍然无法从他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喜宴当日,来了很多人,把偌大个院子都坐满了,后厨也便忙得不可开交。
陈瑞瑾溜到喜房外,因计划中把人带走的时机还未到,他现在只能耐心等待着。
忙乱中的欧阳谨甚至没发现旁边的助手换了人,等到周围人都停下手来才发现,那人竟是这宅子的少爷郭然。
左手拿锅铲右手握锅柄的欧阳谨无语地看着郭然,郭然则端着装葱的碗冲欧阳谨笑得邪气凌然。僵持也只是片刻,欧阳谨深知这不是犯愣的时候,于是重新翻起锅。而郭然也冲周围吼了声:“继续干你们的活!”后厨才继续忙活起来。
“年轻人爱冒险是挺正常,但是也要分时候。”欧阳谨边将菜装盘边头也不抬地对郭然说道。
“年轻人?”郭然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谨,继续道,“你多大了?过二十了吗?”
令郭然扫兴的是,欧阳谨没有回答,也没再跟他搭腔。如果在平日里,遇到这样的人郭然早拳脚相向了,可今日这情况不允许他拖延时间,外面的喜宴必须要正常进行,至少在喜宴结束前不能对这个装老成的小鬼怎样。
最后一批菜肴装盘端出去后,欧阳谨才得空放下锅、铲去洗把脸,顺便去把陈瑞瑾找回来,任其乱走恐怕坏了计划。但刚放下毛巾便感到背后有股危险袭来,于是欧阳谨向旁边躲开,背后那股危险袭空落在木盆上,将盆打翻。
“啊呀!”背后那人惊叫了一声,木盆里的水溅了他一身。原来是郭然,此时他扔掉手上的木棍,狼狈地看着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郭少,你父亲喜事当前,你不用出去替他应付客人吗?”欧阳谨边放下卷起的衣袖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郭然说道。
不甘的郭然一脚踢掉跟前的木盆,伸手就要去揪欧阳谨衣领,却不仅被轻易躲过,腹部还遭到重击,一时直不起身来,他这时才想起欧阳谨翻锅的时候根本没有出现过吃力的表情,如果真如外表般软弱不可能单手翻得起那么重的锅。只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为时已晚,欧阳谨趁周围没人将郭然五花大绑地往柴堆里一扔,然后贴近郭然耳边轻轻地说一声“在我面前,你的确只是个年轻人。”紧接着,一手摁郭然头顶一手扣住他下巴,往左重重一旋,随着一声闷响郭然便停止了挣扎。
欧阳谨将柴堆稍稍布置一番,朝喜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