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泪诉晨风》天山晨雾

33、巴士邂逅 十面埋伏(二)

　　“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向津津示意。

　　“不用了，听邰津津说过几回了。你是个忧郁南方人，博学而且幽默，觉得好奇，就来看你”，欧阳冬梅真是语出惊人。

　　“是你说的？”我指了一下津津，无可奈何地摇了一下头。

　　“不要光说话，想喝点啥？咖啡，还是龙井茶，新到的？”我问津津。

　　“现在龙井刚上市，几千元一市斤，难得尝尝新。”我从抽屉里拿出那罐龙井。
　　欧阳冬梅忽然“呀”了一声，眼睛一阵发光，对着我说：“今天你是不是上过908公交车，果树巷口上的车？”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很茫然地问。

　　“你一手拿了这罐茶叶，一手牵个很漂亮的维族小女娃，还不断地和她说话？”
　　“就是啊！”我更茫然了。

　　“其实，在果树巷口，你一上车不知为什么我就注意你了，一直看到你在新百下车，时间是中午12点05分，所以你一开门，总觉得好像见过你。因此，一进门傻子似地盯着你看，直到你拿出了这罐茶叶，才……” 说话间眼神里不经意地流露一丝亲切感。我耳热心跳，心里呻吟了一下

　　“兰儿”。

　　“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俩人拉个手”，津津狡黠地对着欧阳冬梅笑了笑又道，“可以吗？”

　　我赶紧把手伸到欧阳冬梅面前。屋子实在小，伸手可及，欧阳冬梅脸一红，点了一下头，也伸出了右手，我们的手，彼此紧紧握在一起。

　　欧阳冬梅的手柔若无骨，玉指关节上五个浅浅梨窝中仿佛传出五道九阳神功（《神雕侠侣》中的一种内功）中的暖气，好温暖，我真的眩晕了。

　　有谁知，这瞬间的眩晕竟是我终身的牵挂！

　　天黑了，龙井茶余温尚在，而津津却走了，欧阳冬梅也走了，小屋又归于平静，寂寞与无助弥漫着小屋的整个空间，南方人的眼神里，又可读出了“忧郁”两字。

　　几天过去了，然而，欧阳冬梅的影子伴着兰子般的眼神总是不招却来，挥而不去——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玉手上浅浅的梨窝和那五道九阳暖气……

　　慢慢地，有点食不甘味了……“单相思无用，得去找津津。” 我为自己打了气。到了邰津津的办公室，我绕了弯说：“哪天有空了，我们聚一聚，喝咔啡或去KTV都可以，见过欧阳吗？把她也叫上。”

　　“想她了吧？她比较闲，你可以去找她呀，欧阳冬梅这人真的特善良，心又软。我在考研，正整理论文，要不就陪你去。”津津诚心想帮我，却没时间陪我去找阿梅，我有点失望。

　　“不影响你了，算了……”

　　津津见我话带勉强，于心不忍，就拿笔写了欧阳冬梅的手机和电话，一边往我口袋里塞，一边说：“知道吗，别太勉强欧阳冬梅，她太纯真了”。

　　我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感叹：“知我者津津也！”

　　终于，我拔通了欧阳冬梅的手机。

　　“请问哪位啊？”

　　哦，欧阳冬梅！我的心跳加快了。

　　“我是津津的南方朋友，今天和她去一阳喝茶，想请你陪陪我们。”我找了个借口。

　　“是吗，我晚上从来不出门，让我想一下，你过10分钟再打电话。”

　　欧阳冬梅没拒绝！我欣喜若狂，利用她的善良先斩后奏吧。立刻叫了个“的士”直奔她家的院子而去，刚好用了10分钟。

　　“欧阳冬梅，我已在你家院子外面了，在等你。”说罢就很自信地挂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云鬓花颜金步摇”的欧阳冬梅，果然翩翩而至。美丽的大眼睛，梦幻般的微笑，一头乌黑的长发像一道道醉人的浪花，一袭毛衣更显出了她婀娜多姿的迷人身材。我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也暗暗叫苦——我的罂粟花也！

　　我俩同座后排挨得好近。她一侧脸张口说：“知道我一定会出来吗？”

　　“知道你善良，不忍心让我失望。”

　　“津津出卖我，可别听她胡编。”冬梅脸一红，对我微微一笑。透过一阵淡淡的幽香，我才知道古人“吐气如兰”的感受。

　　到了长江路一阳茶馆，正好津津已进了茶馆，还带了男朋友。“别进包间了，60元一钟点没必要，我喜欢大厅里的氛围，听听古筝多好。”津津提议。

　　于是，我就点了一壶碧螺春，一壶水果茶，围着小桌子依次坐下。

　　“为了朋友的友谊，为了你俩的邂逅和缘份品茶吧！”津津的话已把我和欧阳冬梅拉在一起，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

　　我起身去巴台，点了首《十面埋伏》的古筝名曲，在抑扬顿挫的古筝声和欧阳冬梅柔柔的目光中，我说了好多好多关于自己的话题——人情暖冷、处世艰辛、在外举目无亲，郁郁而不得志。我还说了一段在天津路时的经历：零下二十多度的夜里，一个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暖气和火炉，雪片敲窗，灯黄如豆，冻得我彻夜咳嗽着哆嗦着，凄楚地独个流泪……

　　善良的欧阳冬梅被震撼了! 只听她轻轻地叹了句：“够惨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又何苦这样虐待自己啊！”

　　此刻，我已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她是多么善良的人！或许从那一晚开始我已为纯真的欧阳冬梅设下了“十面埋伏”。

　　当时的我很穷很可怜，小小房子徒有四壁而且杂乱不堪。欧阳冬梅来了，带着她的美丽带着她的温柔和善良，从此我这小小的房子不再满目狼籍，整个空间一片阳光灿烂。她是个现代的都市女孩，才23岁。为此，我常常自惭形秽。

　　初为朋友，欧阳冬梅的善良和豪爽让我感动，她见我囊中羞涩，就处处为我花钱，发了工资她会买些礼物到我房子来，拿出一件件礼物，十分欣喜地比划着告诉我，“这是七匹狼的皮带，跑了几家七匹狼专卖店才挑上的；这是三枪牌的两条内裤和茵宝的休闲衬衣，试试吧合不合身……”为此她自己却常常囊空如洗。

　　我很迷恋乌市的夜市小吃，迷恋维族人烤的羊腰子，嫩而不腻、鲜美可口，欧阳冬梅看着我贪吃，很欣慰。有一次逛完商场，她给我买了条运动裤，我不知道她只剩下十元钱了，到了夜市我又想吃几个羊腰子。冬梅说：“斌哥，我只剩了十元钱，今晚只能吃一个了，留下五元明天让你买早餐吧，我再问我妈去要点钱。”

　　当时我好感动，冬梅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冬梅待我情！”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无异于当年向漂母乞食的韩信。

　　在举步维艰这一年多日子里，我东奔西走，不辞辛劳地为今后的发展创造着条件，冬梅一直站在我身边默默地支持我，从我身上她看到了一个典型的南方人的勤奋和智慧，她坚信我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慢慢地她被我的创业精神所吸引。

　　有一天，我从克拉玛依市回来后感到特别地累，冬梅帮我做好了饭，我把冬梅送到门口，痴痴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希望她多留一会陪陪自己，哪怕是一分钟也行！谁知冬梅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你别总是这样看我，我真的忍受不了你那种无助和祈求的眼神，我会天天来看你！”

　　我的脑子“轰”地一阵旋转，随后猛地冲上去拥着她吞声而泣！所有的苦涩，所有的辛酸一泻而下。她摸着我的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斌哥，别难过了，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振作起来吧，一切都会改变的。”

　　她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为了这份承诺，她终于常常走进我的小屋，走进我的生活，把我带进了一个纯真浪漫的童话世界。　

　　这是一个难忘的初春，我通过阿杰，在908公交车上邂逅，再通过邰津津，真正开始和善良女孩欧阳冬梅交往，在她的帮助下，我又一次开始了生命中的跋涉，邰津津像一棵大松树，我和冬梅则是女萝草、菟丝花。终于“百丈托远松 缠绵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