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拔剑张弩 同室操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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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嗓子一阵发痒，忍不住“吭！吭！吭！”咳嗽起来，竟然停不下来，随着尖锐的干咳声全身开始抽筋，脑子一阵眩晕，喘不过气，仿佛自己快要死了！
我的咳嗽已持续了好长时间，前几天敏敏来了，我赖着不肯去医院，她只好去买了些药和咳嗽糖浆，放在我床头。看我房子太冷，又去把自己的被子拿来给我。敏敏自己借了招待所的被子盖。但是，严寒还是无情地摧残着我，零下二十多度房子里，没有暖气和火炉，所幸的是房东和我很投缘，偶尔拎着小火炉到我房子让我取暖。毕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咳嗽一阵接着一阵，像一声声凄厉的狼嚎回荡在大雪纷飞，万籁俱寂的夜空。这也是我对自己一种残酷的惩罚！
胡场长真的给我发了三吨半茶叶，清一色的白木板的包装箱，四周用亮晶晶的白铁皮条子加了固，每箱净重三十五公斤，整整一百四十个箱子。堆了一房子。我觉得不知所措，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大饭桶，大小事情就依赖义妹。急忙给她打电话告诉了茶叶的事情。
敏敏大吃一惊，在电话里说：“大哥啊，现在不是推销茶叶的季节，你去发茶叶也不和妹妹商量，这下麻烦了！哥别急，我明天就赶回乌市帮你来处理。”
床上都堆了茶叶，没有办法了。到了晚上只好抱了床被子，在对面老乡的沙发上佝偻似的过了一夜。敏敏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一大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天津路，看到满房子的茶叶，就急急忙忙给各茶庄的朋友熟人打电话，对他们说：“有特级的茉莉花茶，帮帮忙，能要几箱就几箱，价格优惠，不要的就让放些样品，有人来采购茉莉花茶就帮忙介绍推销，反正给报酬。”
可是各处反应冷漠，碍于情面只同意放一箱样品。下午，敏敏又带着我到各大商场去，和茶叶专柜上的组长谈代销，最后又到各茶馆茶楼转了圈，因为是销售淡季，所以收效甚微。敏敏只好叫了两个农民工到房子里来，指挥民工把茶叶箱整整齐齐堆起来，并留下了通风道。
敏敏告诉我：“哥，这房子你是住不成了，人货混在一起很不安全。晚上一起说说话，明天帮你找房子。”
在一张窄窄的床上，虽然是两个被窝，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敏敏身上发出的体温，比起天津路冰窖似的房子好像进了天堂。我们亮着灯，看着彼此的眼睛，呼吸与共，敏敏几年孤身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诉衷肠的哥哥，感到特别亲切欣慰。
那晚，她对我说着许多许多没有和别人说过的话：“哥，我要恋爱了，我接触了一个温州小伙子，他十分喜欢我，要是恋爱成功，哥，你会有一个很优秀很富裕的妹夫！”
我突然发现敏敏眼中闪烁着一种喜悦。我在心里暗暗地为她祈祷。
我不断地咳嗽，敏敏就起来给我倒水拿药，她睡床里面，在我的被子上翻进翻出，肤白似雪，散乱的长发，淡淡的体香，花边蕾丝的文胸和半透明粉红色的内裤，让我眩晕！我不敢有丝毫罪恶的念头。心里却想着兰儿曾经带给我的温柔。
迷迷糊糊中，敏敏还不断地和我说着话……
早上我醒了，她却睡着了。我十分怜爱地看着熟睡中的义妹，想起她对我的关心，给我的温暖，为了我的事一次次往返于巴州和乌市间，忍不住弯腰在她脸上浅浅地亲了一口！
在郭敏的陪同下，我在旁边的院子找到了一间房子，是两层的楼房，四周连接，几乎每间房子都住了房客，楼上东西各五家，南北各住了三家，房客们来自四面八方，挺热闹的。
我问郭敏，安徽胡场长的茶叶款怎么办？
敏敏说：“最好是付了，他让你别付，可是你别让他为难。”
我便拿出了银行卡，让敏敏帮我汇至茶场帐号上去。
郭敏一看卡里已不满5万元钱了，很吃惊地问我：“哥，你十几万元钱怎么剩这么一点了？”
我不以为然地回答：“是啊，你哥这人有钱就挥金如土，还不如一分都没有，从头来过，全汇走吧！”
敏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看你身边不到一万现款了，汇走四万五千，去交一年的房租，二三千元再去买个电视机，然后用剩下的钱做本钱，该开始做生意了。我呢，去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下次来乌鲁木齐和哥搭铺。”
郭敏把我打扫完新租的房子，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后，又揪着我去医院打了青霉素，就回巴州了。
我去商贸城转了几天，找到了几个发小商品的摊位，开始进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风险转嫁，资金运作，商品更替，就糊里糊涂地开始做生意。我先进了些图案各异，花色缤纷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围巾丝巾，进价从一百多元到几元钱的，价格根据面料的优劣而定，有羊绒、羊毛、蚕丝、绢丝、涤丝和仿真丝，外行人很难辨别真伪。我只能靠自己的目光和手感知道个大概，害怕上当，只好用几个摊位的东西互相比较。围巾是我早已想好的项目，本小利厚，天冷地冻的季节，每人出门必备，价格不高，谁都消费得起。而且，购买的群体大都是女的，购物的盲目性远胜于男性。随着图案款色的更替出新，她们往往经不住诱惑，要是钱包里有钱就会两天换一次。
我还进了些领带，虽然维吾尔族人说：“这么一根布条条，太贵了！”
其实这领带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且不说面料是色织还是印染真丝，还有些化纤，涤丝，仿真丝让你难辨真伪外，其花色每天变化出新，让人眼花缭乱，你的肤色、气质、年龄该带哪条花色协调的领带，你的面装、衬衣该配什么花色的领带才有整体感，还有，你今天去什么场合、天气怎么样……这一些都很有讲究。
所以，才有了一个成功的男人必有三十条领带之说。一条好的领带可以让男人精神、利索、改头换面。我还知道，一条花色特别让人喜欢的领带，三元钱的进价可以卖到八十元。
回到房子后，请了一位卖过小商品的老乡大姐，帮我叠包装盒，教我如何进行精品包装。经过包装的围巾领带，果然显得高档美观。
我信心十足，用一个大包背起这些小商品，来到商场林立的商业一条街。经了解，那时在消费者眼中视为国营单位的大商场，柜台都是个人承包的。中间商的利润空间很可观。我就根据商品类型，在各个商场设了个代销点，和柜台承包人签了个简单的协议后，商品就开始在各商场柜台上销售了。
我每天去了解各代销点的销售情况，卖出多少就补进多少，或多或少天天要去补些货。结账期却是一个月，渐渐地我把所有的钱全垫进去了。离结账期还有十天，我考虑 ，去筹钱继续往柜台补货，还是等结了账再说？可是这十天的生活费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过节衣缩食的苦日子了吗？
心里特难受，没有了钱，自己怎么也潇洒不起来。晚上睡在床上就不明白，到了新疆才几个月十几万元钱全没了！越想越头疼，坐起来打开灯发呆，突然又恨起色鬼范老板，全怪他！带了个妓女在我床上干那事。害我平白无故地被110用手铐铐了二天二夜，还罚了八千元钱，加上后来请客送礼，答谢邰津津和王恒她们花去的钱，该有一万多了。而且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倒霉！老范啊，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天亮了，失眠后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先去吃了早餐再说吧。走到对面小夫妻开的小排挡，我是老主顾，小夫妻和平时一样热情地张罗起来，先是三个煎嫩一点的荷包蛋，一份加肉沫的煎饼，还要两小碟定做的小菜。口袋里没钱了，想少花点又说不出口，买完单后，兜里还剩九元钱。忽然想起，先生笔下：唯一穿着长衫，站在柜台外喝酒“多乎者，不多也”的上大人孔乙己，把九个铜板一字形摆在柜台上的情形。无奈地笑了笑，因为自己已和这位孔老兄差不多穷了。
晕乎乎地到了阿杰的黄山茶苑，阿杰降阶而迎，连忙洗漱茶具又开始了他的功夫茶。我傻想着：要是我身无分文了，阿杰还会把我当贵客吗？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到中午了我先发制人对阿杰说：“敏敏好多天没来看我了，闷得慌，中午在老弟这里喝几盅。”
阿杰惊讶了：“老兄今天怎么给这么大的面子，好好好，我去弄瓶好酒。”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到名烟名酒专卖店买了瓶小糊涂仙。阿杰手搭在我肩膀上，两人走进了大盘系列总店，阿杰很利索的点了三个大盘，有大盘鸡，大盘羊肚，大盘胡辣羊蹄。
我连忙站起阻止：“阿杰，你想撑死老哥，看人家三人才一盘，我们两人就三盘！”
我向点菜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过来后我就让她改成中盘。过了十分钟中盘肚上来了，却比南方的大盘还大得多，小糊涂仙酒香浓烈，口感和茅台特接近。
我对阿杰说：“可惜了这好酒，味道给这特辣的大盘系列盖住了，一百多元的酒，应该吃南方清淡的菜才能喝出它的口感和香味。但美酒就是美酒，喝到肚里就舒服！”
阿杰酒量和我差不多，三中盘的菜量实在太大了，酒喝完了菜只吃了一半都不到，阿杰提议再要了一瓶高度伊犁特，我俩喝得醉醺醺地了，阿杰看着我说：“老哥，我有句掏心窝的话对你说，你没来之前老范当我是老乡，有时也在一起玩，人其实还马马虎虎，害人之心倒是没有，谁都知道他暗恋郭敏，有点妒忌你，上次你一人打他们四人，老范头上缝了十几针，大个子老张耳朵劈开了，肩上砍得可以看见骨头，住了院估计也花了不少钱，好几次商量着对付你，我真的为你捏了把汗！郭敏在电话里着急得哭了！老哥，出门在外，别锋芒太露，和则易安。他们这么多人，要不，我出面让老范出钱，到大酒店摆一桌讲和算了。”
我心里很感谢阿杰为我和敏敏担心，但我还是抛出了自己拿定的主意，对阿杰说：“老弟，这事你别管，老范不拿一万元钱还我，就一辈子没完，打架是我不对，摆席道歉应该是我，一码归一码，大丈夫恩怨分明！”
阿杰很佩服我的气概，很感叹地说了句：“老兄豪气迫人，临危不惧，佩服！佩服！有机会我转告老范。”
我要走了，阿杰说：“上次郭敏在我这里提了货，价格搞错了，要退给她一百七十元钱，交给你。很不忍心挣她的钱，女孩子太不容易了！”
怀里只揣着九元大钱的我喜出望外，一百七十元钱现在对我太重要了。又是义妹在冥冥之中帮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拔剑张弩 同室操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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