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总在觊觎我》无妄之川

3、通奸

　　时间不快不慢地过着，转眼就过去了十三年。

　　这天，风和日丽，周小婵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身前放着一个盛了药的簸箕，她左手捏着剪刀，右手拿着一颗龙潭草，动作灵活地修剪着不必要的枯叶细根。

　　微风轻轻地吹拂而来，将树上的桂花吹落，一部分落到了少女乌黑的头发上，一部分落到了她消瘦的肩膀上，然而少女乌黑透亮的眼睛里写满专注，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不远处，周家院子外的木栅栏边，有三四个少年痴痴地站在外面，凝视着里面的少女。

　　她面容精致，皮肤细腻，身上散发着一股恬静的气息，和村里那些叽叽喳喳的妇女完全不一样，简直宛若仙女一般，令他们神往。

　　“捡捡已经十三岁，到了嫁人的年纪，我听我娘说，林大婶一直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是呀，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偏僻，女孩子少男孩子多，别村的人不愿意嫁进来，要娶媳妇可不容易。林婶子她为了省钱，定然会把捡捡嫁给自己儿子中的其中一个。”

　　少年们讨论着，不由垂头丧气。等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忽然道：“我们三个家境都不宽裕，是没啥想头了，周成，你是村长的儿子，家里有钱，只要使几个银子，未必不成呀。”

　　周成身穿一身齐整的蓝衫，在几个人之中，确实稍微富裕些，只是他听了几个同伴的话，却并没有开心，反而苦笑道：“这件事我和家里人提过，可是我娘亲嫌弃捡捡是个药罐子，怕以后不能生养，所以死活不肯答应。”

　　这几人清楚自己不能同周小婵在一起，但也舍不得眼前美好的景象，便呆呆地伫立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少女的一言一行，直到一声脆嫩的呵斥声响起。

　　“周成，你们几个臭男人，又来偷看捡捡，小心我告诉捡捡的哥哥们，让他们修理你们。”一个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女孩跑了过来，有些凶悍地插着腰，张着大大的眼，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

　　虽然村里不大讲究男女大防，但是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孩子引来众人偷看，依旧会引来闲言碎语，这对周小婵十分不好。

　　孙小葵同周小婵要好，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忍不住拿起扫帚来，将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轰走，然而这回她却只怒骂了一声，见他们四散开来，便没有理会，反而有些急切地走进小院里。

　　“捡捡——”孙小葵来到桂花树下，对着周小婵喊了一声，见她清澈的眼神望了过来，她不由将头垂下，面上浮现一丝难堪之色，双手狠狠地抓紧了打满补丁的衣服。

　　几经挣扎过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尔后咬牙切齿道：“昨晚，我父亲和林氏商量，要把你卖去镇上的滴翠楼。”

　　周小婵闻言，握着剪刀的手一顿。这些年，林春花虽然市侩了一点，但最多就是想省些钱，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可把她卖到烟柳之地这种想法，不像她会生出，否则，她早就拿去卖掉了，也不会将她养到现在，但是小葵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会对她说谎……

　　周小婵沉思了一下，向孙小葵问道：“ 小葵，你把事情的经过同我详细说来”

　　面对周小婵的一连追问，孙小葵神色闪躲，纠结了一阵，忽然面有不堪道：“林春花她早就和我爹睡到了一张炕上。昨天晚上，我爹说你是个病…”

　　孙小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说你身子不好，不易生养，不过如卖到滴翠楼去，这样能换来大把银子，给底下的三个儿子都娶上媳妇，还能给我准备嫁妆。”

　　听了孙小葵的话，周小婵愣了一下，面上闪过不可置信的声色。

　　“姑父他性子温和，待人亲切和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小葵，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我倒真希望自己眼瞎了，省得看到那糟心的场面。”孙小葵恼怒地跺了一下脚，便有些无措地靠在了桂花树上。

　　周小婵的灵魂是大人了，虽然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此刻，她望着孙小葵受伤难过的样子，不由安慰道：“小葵，你别怕，这件事既然发生在我们两家人身上，躲也躲不掉，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听了周小婵的话，孙小葵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露出一点笑颜，感动不已道：“捡捡，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这件丑事传出去，两家人，尤其是孩子，将在这里永远抬不起头，甚至影响婚配。周小婵先安抚好了孙小葵，接着便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早晚会教人知道，与其教其他人揭穿，不如提前让小姑和父亲知道，提前制止。”

　　“八月八祭祀山神那天，村里的人都会外出，父亲和舅妈两人定会趁机约到一起，到时候……”

　　周小婵同孙小葵商议好了八月八行动，只是还不等她和孙小葵的计划实施，孙远和林春花的奸情便被周萍给发现了。

　　巫溪村的女子一般都嫁给同村的人，姑姑周萍与哥哥周大福的家离得十分近，两家人经常相互帮衬，尤其是到了秋收的时节，先忙完那家就会帮另一家收割。

　　晚上，周小婵煮好了饭，老实和善的姑姑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父亲周大福和几个哥哥们在搬牛车上的玉米，这时，林春花便笑着道：“捡捡，你和你姑母忙着，我去喊你姑父过来吃饭。”

　　同在一个屋檐下，周小婵对林春花，大多包容，见她爱美爱新衣服，还会教她打扮保养，因而相对村里其他的妇人，她看上去，确实要年轻貌美一些，此刻看她穿着花衣服，扭着腰往姑姑家走，周小婵切菜的时候，不自觉用力了些。
　　听着周小婵咚咚的切菜声，一旁的周萍忽然道：“捡捡，你先忙着，我去趟茅房。”

　　“嗯。” 周小婵并没有多想，依旧低着头切菜，等过了一会儿，小弟周立忽然急冲冲地跑进来，气呼呼地说道：“姐，把你手里的菜刀给我，娘亲和姑父偷人，被姑姑发现之后，两人还合伙拿棍子打姑姑。这两个狗东西，我要宰了他们。”

　　中午，周小婵没想到事情暴露得这样快，她望着像是炮弹一样冲过来，龇牙咧嘴要抢菜刀的弟弟，连忙拦住他道：“你还小，这些事大人们会处理。”

　　“不行，我要砍了那个老王八蛋。”
　　眼见一米多的小豆丁拿着刀冲了出去，周婵怕他没砍到人，反而伤了自己，连忙头疼地跟了上去。

　　从她家到姑姑家，几十步路就到了，只是等周小婵来这儿的时候，门口已经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在一旁指指点点，看了周小婵和弟弟，还主动让了路。

　　周小婵走进去的时候，林春花正在被孙小葵姐弟甩耳光，而孙远则被周大福和三个哥哥拳打脚踢。

　　这个场景令周小弟愣在一旁，手里举着菜刀，不知道砍谁。见状，周小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赶忙将菜刀截过来，将他赶到一边去。
　　“大人们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就去一边玩儿去。”
　　周小婵哄好了小弟，转过身，见姑姑周萍额头流着鲜血，胖乎乎的脸完全肿了起来，看不清本来面目，此刻她无力靠在椅子上，眼泪扑簌地无声往下流。

　　这女人朴实能干，总是无声的关怀自己。周小婵见她痛苦难受的样子，不由拿了干净的布帕给她清理和包扎，心怀疼惜道：“姑姑，你别伤心，为姑父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听了周小婵关心的话，周萍憋不住，一下子向她扑来，抱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腹部，哭了出来。
　　滚烫的眼泪令她的肚子一片温热，热辣辣地烫得人心疼，周小婵连忙拍了拍她的脊背，温声道：“我和小葵都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呜呜——”周萍的眼泪哭的更凶了，直到把周小婵的衣服完全浸透，这才停了下来，面色麻木地望着孙远，同对面沉默的周大福道：“哥，这两人作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按规矩应该逐出村去。”

　　听到要被逐出村去，孙远与林春花再没了之前嚣张的气势，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道：

　　“大福，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萍萍，我鬼迷心窍、不知廉耻才做下这等丢人的事，你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原谅我吧！”

　　在周小婵的理解中，古代人对于这种事的处理，应该浸猪笼什么的，然而巫溪村的村民的反应却不是这样。

　　“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底下的几个孩子，大周兄妹，你们就忍了吧！”

　　“就是呀，总不能让孩子们没了爹娘。大福，咱们娶媳妇也不容易，赶走了春花，家里没个人操持，日子也不好过。”一胡子花白的老头同周大福说完，又转过脸来，对着周萍道：“小葵她娘，你受委屈了，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没个男人出力，养育孩子可不容易呀！”

　　周大福与周萍本来就有点软糯，被人三劝两劝，即使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但最后还是在两人的求饶声中，心软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不过经过这件事情，周大福和几个孩子待林春花也不像以前一样纵容，就连村里的妇人都不理她。

　　望着她天天夹着尾巴过日子，周小婵头上没了颐指气使的人，不由心情有些愉快的想，她这也算自作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