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总在觊觎我》无妄之川

18、时光飞了一下

　　“契约一式三份，你们二人一人一份，剩余的一份便保留在我这里。”
　　司药楼，同绿柳签订好了契约，绿柳气匆匆忙地把灵田划分好，便再也没有同周小婵说话。

　　时间缓缓而过，眨眼过了两年。
　　一日，夜里，周小婵按照往常的习惯修炼通灵诀，耳边又传来十分凄厉的虎鸣。

　　因为药田就在南园内部，有妖兽嚎叫并不奇怪，但发出这种充满痛苦的悲鸣，却是从绿柳的师傅——南园总管李天干回来开始。

　　穿着衣服，周小婵开了灵目，利用通灵诀里的灵隐术隐藏了气息，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因为修习通灵诀，周小婵能够看到一种常人无法看到的光点。

　　这种光点通常承载着人们消散的记忆，周小婵通过感知这些点，来到一处十分幽森的院子——碧苑。

　　“吼——”，听着一声更为清晰的戾吼，周小婵修为低下，怕惊扰里面的人，没有用灵识，而是用通灵真眼去看。

　　里面一个巨大的铁笼里，上面贴着一张张玄奥的符纸，笼子里关着一位青衣男子，他年色灰白，手指发黑，赫然就是山神庙余大小姐使用的那位僵尸傀儡。

　　“清元行者，你不愧是苍云寺妖魔堂中最出色的一位，李总管折腾了一年，都没能将这具身体里的魂魄拿出来，而你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取出来了，真是太厉害了。”

　　听了女子的声音，清元没有应承，只是半垂着眼帘道：“余大小姐，魂魄取出来了，下面便是要将里面属于白虎那一部份魂魄抽出，这一步十分艰难和重要，不能有任何的打扰。”

　　“好，我这就将周围的人遣散开。”余琼岚目光炯炯地盯着清元俊美出尘的脸，望着他眉宇间笼罩的忧郁，很想伸出手去替拭开，只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清元已经转过身道：“余大小姐你去休息两天再过来，清元要施展法了。”

　　“好！”

　　余琼岚领着一群护卫退下之后，整个碧苑都安静了下来，周小婵站在墙角，发现清元仰头对月望了几分钟，不知在怀念着什么，接着他吸了口气，向着门外这边走来。

　　明明那股熟悉的甜香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为什么他看不出人来。

　　清元眯了下眼睛，忽然开口道：“女施主，这两年，你还好么？”

　　闻言，周小婵愣了一下，没想到清元能看见自己。

　　“我很好，你呢？”

　　耳边传来女子清柔的声音，清元暗暗调整方向，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道：“我也很好！”

　　已经隔了两年，双方互相问候了一番，便陷入了沉默。

　　一会儿，周小婵望着里面的铁笼，思索了一下，不由向清元问道：“我在余家的药园每夜都会听到凄惨的兽鸣，不知是何缘故？”

　　“此次的任务乃是阳一师兄安排，我只知道这具僵尸傀儡叫做伊玉轩，一百年前，是巫山伊家的少主。听余大小姐说，他被一只白虎噬魂夺魄，不得安宁，所以特请苍云的佛修来分魂超度，至于其他，我也并不清楚。”

　　眼前一切皆空，女施主好像在，又不在，清元敛了眸中的情绪，忽然开口道：“修行一途并未有捷径可走，女施主切记不要随意杀生，更不要服用余家的丹药。”

　　“嗯。”

　　周小婵点头应下之后，便回到了药园，只是当她一躺下，一声老虎的吼叫声响起，这声音仿佛从灵魂里发出，寻常人听不到，但是她修炼通灵诀到了第二层，刚开了通灵真耳和通灵真眼，还无法关闭，故只能听着扰人的声音继续修炼。

　　翌日，虎鸣声歇，周小婵睡了一会儿，便来到药园。

　　曾经，这里被分作两份，绿柳用张小虎给的法照顾了一段时间，不过随着李天干回来，她便被叫了过去，现在这里已经全部由她来打理。

　　望着灵药田里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灵药，周小婵想到自己能得到的奖赏，嘴角才牵起一丝微笑，耳边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转身望去，只见绿柳穿着一件绿粉色的裙子向着她走来，并亲切道：“小婵姐姐，从前我就说过要照拂于你，如今我终于学有所成，这颗元气丹是我最新炼制，我特意带过来给你。”

　　那丹药被一核桃大的圆盒装着，绿柳将它从纳虚戒指中一拿出来，周小婵便听到了那熟悉的野兽的惨叫声，紧接着，她凝眸一看，发现那板栗色的盒子周围散发着通红的光芒。

　　这种光芒里带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周小婵瞧了一眼，便觉得胸口翻腾。

　　“绿柳，这是什么？” 周小婵忽然冷下脸来，眯起了眼睛。

　　绿柳观察着周小婵的表情，眉窦跳了一下，紧张道：“这是用兽元修炼的丹药。是我跟着师傅学的。你看，我修为之所以这么快，都是因为这个丹药的缘故。”

　　她再也不是刚踏入余家的那个平凡女孩了。

　　自从进入炼药阁以后，师傅李天干每月都会赐给她一颗元气丹，绿柳得到它，从开始的兴奋，到了现在，已经能渐渐觉察出了不妥。

　　她的修炼速度实在太快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周小婵，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既然元气丹有那么大的效用，那为何她师傅却从不服用。

　　绿柳想到这里，不由在心里冷哼一声，但是面对着周小婵，却不解道：“怎么？小婵姐姐，难道你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么？”

　　听到不妥两个字，周小婵忽然想起清元的提醒，一下子察觉出了绿柳的用意，不由觉得脊背发凉，面上却淡笑道：“没有什么。我修炼九华心经，对血腥味重的东西十分敏感，因而才会略感不适。”

　　闻言，绿柳松了一口气，不由拉过周小婵的手，将丹药往她手里一送，然后安慰道：“这有什么。有很多丹药都需要用到妖兽身上的材料，你见多了，就适应了。”

　　绿柳想起第一次用妖兽炼药时的场景，那凄厉之声令人心悸，她此刻回想起来，还有那么一瞬会感到残忍，但就如同人需要吃肉一样，那些妖兽天生就处在底端，为人鱼肉，她总不能为了它们，不去吃食或者放弃提升修炼速度。

　　绿柳的脸色有点苍白，她把元气丹交给周小婵，就心事惶惶地走了，却没有留意到周小婵在触碰到丹药那一刻，整个人忽然颤抖了一下，有很多红色的光点缠绕着她，渗入到了她的灵域。

　　通灵诀上有描述过，兽类的灵魂逸散之后，会化作一种橙黄色的灵点，只有充满了戾气之后，才会化为红色。这种红光叫作血气，也称血灵。

　　周小婵修炼通灵诀两年的时间，自然很容易就感知到它，只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这血气之中竟然带着如此强烈的情绪，它们竟然主动缠绕上了她，并且归到灵域之时，令她看到了一幅幅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巨大的妖兽笼子里面，那些妖兽都被铁链栓着。每到一个月，就会有人端着一瓶水来灌到这些妖兽嘴里。

　　这些妖兽服下这种药水，便会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有的挣动开来，还会把喂药的人类杀死。

　　画面时有变动，但大多都是妖兽被喂药，发出凄厉的惨叫，周小婵从一开始听了心里难受，但渐渐习惯。

　　余家抓这些妖兽来干什么，喂它们吃的那种痛不欲生的药干什么？疑惑之间，她加快了对那些画面的接收，终于在末尾，她得知到了真相。

　　原来，那瓶药叫做化形水，妖兽喝下它以后，会被强迫改造和化形，变成半妖的模样，不过这种转化概率十分低。

　　上百只妖兽，只有一两只转化成功，但这也并不代表成功。这些半妖有些有点灵智，有的却完全没有，因而有了人形以后，却依旧是野兽的习惯。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的结局完全不同。有灵智的半妖被带走了，没有灵智的半妖便被挖出兽元，用来炼制元气丹。

　　这种做法实在有伤天和。周小婵接收完那些纷乱的画面，心绪不断翻腾，难以平息。

　　一时之间，手中这颗元气丹犹如千斤重。

　　她不知道这种事在修真界是不是司空见惯，但是她却怎么也不愿动用这颗元气丹，于是便又将它收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由于放在那些红光全都堆积在了灵域，周小婵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拿起了通灵诀来查看，很快便发现这上面有说怎么处理这种红色光气。

　　每个人都有三生四亡之气，三生之气是灵气，运气，精气 ；四亡之气是噩气，怨气、血气，魂气。如果是自然死亡，三生之气会逸散，四亡之气之中，只有魂气会多些，其它三种虽然也会有，但并不多，可若是非自然死亡，噩、怨、血三气就会变得十分旺盛，从而影响控制魂气，甚至形成怨灵。

　　周小婵灵域内的红色光气虽然没有形成怨灵，但里面的血、怨、噩十分浓郁，以致于魂气变得十分微弱。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发现其中的血气和怨气最盛，而消除血气和怨气，在通灵诀中有两个办法：

　　其一，就是渡魂，解决掉形成血气和怨气的源头，令生灵得到安息；其二、就是将恶气和血气从魂气中剥离开来，然后用器物封存起来。

　　其实，按道理，周小婵很想作一个慈悲的人，为这些备受折磨的兽魂引渡，但是考虑到自己那点微末的实力，她便的觉得自己该佛系一点。

　　善恶到头终有报，余家如此虐杀生灵，迟早会遭到反噬。周小婵这么安慰自己以后，便选择了第二种。她开始运转通灵诀，将红色的光气剥离，抽出了其中的黄色的兽灵，然后将剩余的紫黑色的光点推里身体，最终运起九华心经，小小地凝结了一个银色的类似令牌一样的东西，并将那团紫黑色的光点引到了里面。

　　这紫黑色的光点被剥离了其它，对人的影响似乎变得更大，且周小婵因为纯阴之体的缘故，这种东西到了银色令牌里以后，还拼命往她身上跑。

　　无法，周小婵只能一直用法力压制着它，不敢松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东西一点也没有变弱，周小婵却渐渐力有不支，于是被逼之下，她不得不使用了点阵法的知识，将这个令牌进一步刻画，里面弄了一个凶灵阵。

　　如此，这团紫气终于安分了下来，周小婵也大松了一口气。

　　将这颗中间散发着淡淡紫光的令牌放在手心，周小婵低头一看，不由面露讶异的表情。因为这个银色的令牌上自动浮现一种散乱的纹路，仔细一看，似乎是很多野兽尸骸堆砌而成。

　　这个东西的形成有些意外，周小婵试探这输入一点真气，发现银牌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当她换了一种方式，向其中聚集灵点之后，发现那团紫气会凝聚出万兽哀鸣的场景，大概能覆盖五十米的范围。

　　且当周小婵试着踏入其中，整个人都会感到不舒服，且当听到野兽哀鸣时，她发现自己的魂魄逸散的的速度会超过正常值，那些储存在身体里供养魂魄的灵会被银色的令牌吸走。

　　很明现，这块令牌具有攻击作用，且会对人的灵魂造成伤害，不过由于里面的银牌里的红光不多，所以杀伤力有限。

　　站在缭绕的紫气中，周小婵缓缓地握紧了银色的牌子，重新将其封闭起来。
　　只是因为被她使用过了一次，这东西上面的纹路淡化了许多。

　　“兽魂牌。”周小婵将它收起来以后，便开始查阅各种从孙老那边的书籍，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唯一一点给她灵感的就是兽魂符。

　　这种符箓可以将兽魂封印其中，如果是厉害的制符大师，可以减少消耗，能让一张符使用五六次。思考到这里，周小婵想： 或许在无意中，她制作出了同兽魂符类似的东西，不过符箓一类的书十分稀少，没有参考，所以她只能自我摸索。

　　是夜，外面又响起了阵阵哀鸣和惨叫，但是这又和前晚那种虎啸不同，周小婵听着这声音，想着自己炼制的兽魂牌，不由再次靠近。

　　“清元行者，你分魂的能力那么强，不如指导一下这群不成器的药童，你看他们，不过是取个兽元，老是把这些畜生弄出惨声。”余琼岚指着一旁正在取魂的几个褐衣童子，充满赞赏地望着清元。

　　清元神色淡淡道：“贫僧的任务已经完成，这就回苍云了！”

　　望着清元挺拔如松的身躯，余琼岚心里一动，忽然忍不住开口道：

　　“清元你是苍云妖魔堂里最厉害的一位，但我希望你能留在余家，在这里，我愿意替你除了净魔珠，给你一个新的属于人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