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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起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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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友客鑫后库洛洛一直在往东方走。
其实对于命运一类的东西,他向来觉得不大可信,正如上帝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倘若这种完全建立在本身意志之上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明的玩物,那么自己于万千艰难中挣扎求生的过程未免就太可笑了。
因此他从不屑于理会那些凡夫俗子对预言的渴望。
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怎么样呢?
如果是他的话,他宁可舍弃生命也要更改预言转换轨迹。上帝是谁?上帝在哪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力量可以操纵他的命途。
他只相信自己,也只忠实于自己。
但是这一次他例外了,决定顺从预言的指示试试看。
这种想法其实只是出于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小兴趣。
窝金死了,派克死了,西索离开旅团……预言中暗示过的几件事情最后都变成了真实,这让从来固执而又叛逆的他忽然有了一丝迷茫:难道真有所谓命运的东西存在吗?
心细如尘的他抓住了这瞬间闪过的疑惑,像是被烙上了一个轻浅却又无法忽视的印记一样,他莫名地产生了想要去印证一下的念头。
“向东方去就会遇到自己想要的人。”
就是说,除念师将在东方出现?
对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期待答案是“是 ”还是“否”。
“命运”与“希望”绑在了一起,或者一起舍弃,或者一起得到,这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抉择,于是只能任由自己的脚步去做选择——遇到了,便是“是”,没遇到,便是“否”。
这样想的他在与西索分别后立刻起程往东方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金发红眸的窟卢塔少年。
他的眼睛本色好象是蓝色?真可惜,他觉得还是红色好看一点,热烈如火,有一种绚烂得让人沉醉的残酷和决绝。
他们之间,也是一种命运,是常被人们用来形容宿敌的命运。
宿命——纠结于仇恨,并且永世不得解脱。
真可怕的羁绊。
可是,也真讨他的喜欢。
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会有人这样惦记自己,整整五年,连一刻也不敢遗忘地惦记着。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被需要的人,流星街需要他,旅团需要他,玛奇信长他们也都需要他,但是这种“需要”多半与“惦记”没有关系。
那只是出于追随强者的本能,如果他不够强大,他们将会毫不犹豫地舍下他。
换而言之,这种“需要”是可以被替代的。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某人不可替代的“需要”。
尽管这种“需要”并非出自善意,他还是为此而感到高兴。
流星街出身的人对“需要”这种东西都有一种特别的排斥和厌恶,有时候几乎到了听之而发怒的地步。这其实是强烈的自卑心理中滋生出的极端愤慨,因为他们自己都是不被世人需要的,无论他们怎样漂亮,怎样聪明,怎样可爱,怎样无辜。
他们和垃圾一起被遗弃在与光明隔绝的另一个世界,从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记忆里就只有铺天盖地的风沙和无穷无尽的脏污。
他们从破碎的书页纸片中寻找过答案,像个渴求知识的孩子一样翻阅着文字,不管能不能读懂都会努力地去理解那些描述,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单调而又苍白的时光洪荒中他们渐渐长大,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根本不会有答案,也根本不需要答案。
不被需要就是不被需要,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了解这个现实后他们全部都冷了心,从此不再计较是否被人需要,也尽量不让自己需要任何东西。
那是多余的情绪,人生只要开心和满足就够了。
他们都这么想。
库洛洛其实也经历过那样的一段时期。
那几乎是每个流星街人都必经的一段历练。豁达的人得到新生,倔强的人一蹶不振。
库洛洛一直认为自己属于那种豁达的人。
可是今天这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控制的高兴让他忽然醒悟,原来自己还是有渴望被人需要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需要都可以。
那种专注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只看得到自己的目光让他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寂寞与孤独都从此远去。
真好。他忍不住叹息。真好。
如果自己死了,想必他会感到很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