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恋人》纸兔

7、chapter7

　　自那之后，仿佛听进去了程誉的劝告，卡洛斯也渐渐不吸烟喝酒了，每日按时作息，精神状况在逐渐变好。

　　摸清楚对方不是专~制的暴君，程誉便渐渐找到了自己作为生化人的乐趣。

　　一点点改变他脾气暴躁的主人，不也是挺有趣的么？

　　他很快摸清楚了卡洛斯的饮食爱好，并在和主人的斗智斗勇中悄然改变了他的菜谱，尽量显得健康，有营养。

　　揽下浇花的工作后，程誉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花园的管理权，他曾经考虑在院落里种一些番茄、黄瓜，这样能时常吃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天晓得他一个只需要打营养针的生化人为什么要考虑这个——不过后来卡洛斯带他去了农场一圈，程誉回来后改变决定，花园还是种花比较好。

　　现在小院子被他打理得生机盎然，光是看着就会心情很好。

　　程誉相当乐在其中。

　　这个月下旬的时候，他争取到了跟卡洛斯一起去农场的权利。程誉对那种轰隆隆需要手工操作的老式拖拉机非常感兴趣，在见过卡洛斯开过一两次后，就跃跃欲试。

　　他很快学会拖拉机的开法，现在正在帮卡洛斯翻松一片种植本地特产羊尾草的土地。

　　羊尾草是一种机甲强化剂里的主要原材料，是农场的重要产出之一。程誉用拖拉机翻松完土地，卡洛斯便在后边一点一点把大块的土块碾碎。

　　干完活，黑发的男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伸手随意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休息了一会儿。

　　卡洛斯也完成了手里的工作，往他这边走过来。程誉给他递过来一瓶饮料，卡洛斯仰头灌了一口，汗水混着冰水沿喉结滚落下来：“今天完成得挺早。”

　　程誉忙着调配一种液体肥料，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头也不回：“以前需要多久？”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需要花一天。”卡洛斯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对方修长的背脊上，被汗浸湿的衬衫下肩胛骨若隐若现。

　　程誉：“不雇人来打理农场吗？”

　　卡洛斯无聊地说：“做这个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程誉手一顿，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背后，呼吸声在耳边萦绕，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透过液体肥料的液面所反射出来的光影，程誉看到趴在他肩膀上的卡洛斯闭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在捕捉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他一个生化人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

　　最近卡洛斯常常盯着他发呆，偶尔会克制不住吻一下他，还越来越有学大型犬挂在人身上的趋势。

　　知道对方是把自己当做替身，程誉非常淡定：“alpha也有发情期吗，或许您该去找一个omega浇灌您日渐干涸的身心。”

　　卡洛斯自言自语：“也许当初应该加个要求，定制O款的，beta真是太性冷淡了。”

　　程誉微笑：“当初没有那么做真是太感谢您了。”

　　艾普浮现在两人面前，尽职尽责地科普：“事实上并没有A型和O型的生化人，ABO性别型生化人在AO协会强烈反对下被禁止研发，他们认为这会降低AO间的生育率，不利于社会稳定。”

　　程誉：“换句话说，现在的生化人都是beta型的。”

　　卡洛斯悻悻道：“去他的生育率。”

　　程誉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意：“您最近心情真的很好，连我一直行为出格都不生气。”

　　卡洛斯：“什么？”

　　程誉看了他一眼：“比如总是对您发号施令，总是语言上忍不住冒犯您，这应该不符合程誉上将的性格吧？毕竟他是一个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的人。我为我的不称职感到抱歉。”

　　卡洛斯扑哧一笑，有点怀念道：“不要紧，他就是喜欢管人。”

　　程誉一愣，随即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如果他真的脱离设定，矫正程序肯定第一个跳出来。

　　说起来，矫正程序真的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其实按当初《甜心天使》那种每个设定都死抠的情况来看，现在真的相当反常，但没准是卡洛斯给他植入的那张芯片里上只有关键词的原因。

　　更何况，从他的主人日渐怀念和迷恋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自己恐怕没什么ooc吧。

　　所以，卡洛斯在那张芯片上到底输入了什么？

　　他对程誉上将跟卡洛斯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这大致上是程誉上将捡到了他的主人，他的主人暗恋对方，最后一方不幸自杀的故事。

　　那么上将为什么会自杀，他的主人为何又要独自隐居呢？

　　在那过后不久，他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好奇心的机会。

　　这天早晨，程誉照常定了早餐，接着出门去了花园，九点整的时候浇花完毕，正好可以去门口取外卖。

　　不过这一次门铃提早五分钟响了起来，程誉本来准备把手上最后一丛月季打理完毕再去取外卖，结果对方得不到回应后，就开始契而不舍地跟门铃做对。

　　程誉直接一手抓着水壶，一手打开通讯器。

　　门外，一个面目陌生，打扮得像个贵公子的男人朝他摆手：“嘿，卡洛斯，想不到吧，我亲自来看你……上，上将？？？”

　　对方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程誉：？？？

　　他轻轻瞧了几下屏幕，艾普出现在他面前：“这是特维尔少校，是主人的好友兼战友。”

　　特维尔惊恐：“你是人是鬼！”

　　程誉：“不是送外卖的，可以让他进来吗？”

　　艾普：“上回主人已经把他拉黑了。”

　　程誉：“我知道了。”他关闭了通讯器，准备继续浇花，不一会儿，门铃又契而不舍地响起来，像只斗志激昂喔喔打鸣的公鸡。

　　艾普：“需要我设置静音模式吗？”

　　程誉想了想：“通知主人，让他决定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卡洛斯阴沉着脸出来，给那个叫做特维尔的开了门。

　　卡洛斯冷冰冰道：“不是早就让你滚了？”

　　特维尔搂着他的肩膀进来：“哈！你说你还拉黑我，这不是难为兄弟吗？”

　　卡洛斯冷笑：“放心，二皇子殿下可不止让你一个人来盯着我。”

　　特维尔：“哈哈哈哈哈！”

　　特维尔刚刚被惊吓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路过程誉的时候，还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吹了一声口哨：“哇哦，你真的听了我的建议，定制了生化人？感觉还不赖，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吓到了。”

　　卡洛斯挑眉：“你想现在就滚出去？”

　　特维尔：“哈哈哈！”

　　两人进屋，上了二楼书房面谈。

　　过了一会儿，早餐终于送过来了，程誉布置好餐桌，又烤了几个前天从农场带回来的小土豆，撒上调料，勉强凑出两人份的早饭来。

　　看了挂钟，已经比平时早饭的时间晚了半小时，程誉想了想，打算去二楼叫两人吃饭。

　　此刻书房的门半掩着——他们竟然没有关门。

　　两人在里面的谈话声不甚清晰，程誉偶尔能听到“局势”、“二皇子”之类的字眼，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争论已经愈发激烈，他停下脚步，正考虑要不要敲门时，门忽然开了。

　　特维尔拉开门，看着程誉，慢慢挑眉。

　　程誉心里一咯噔，就见他笑了笑，像只狐狸那样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卡洛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单恋失败也就算了，但像这样一直陷在过去，那可真是太不像你了。”

　　卡洛斯在里面：“说完了？说完了就滚！”

　　程誉淡定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下楼用餐吧。”

　　卡洛斯这才走出来，他今天穿着一件暖黄色的薄毛衣，英俊锋利的外表温和不少。他满脸不耐，瞟了一眼楼下两份的早餐，眉毛微微挑起，不满道：“为什么会有两份早餐？不用给他准备，他马上滚。”

　　他说话的时候，特维尔早已经厚颜无耻蹿到楼下，用手抓了块小土豆往嘴里放：“你家宠物都比你热情好客！这味道不错，真是让人感激涕零！”

　　卡洛斯冷哼。

　　众人就坐用餐，特维尔一边朝程誉咪咪笑，一边问卡洛斯：“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程誉微笑：“特维尔先生，也许我们可以不用像智障那样交流，有什么问题，您大可以直接问我。”

　　特维尔：……

　　他震惊道：“现在生化人智商都已经这么高了？”

　　艾普解释道：“是的，特维尔少校，如今AI的智能水平已经相当高了，古尼尔公司出品的家用生化人更是佼佼者，他们模拟人类情商的模块也十分出色。”

　　程誉笑道：“谢谢你，艾普。”

　　特维尔朝他伸出手：“好吧，那么我再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这位聪明伶俐，长袖善舞的生化人先生，我叫特维尔·海曼，冒昧问一句，您的名字是？”

　　程誉看了一眼卡洛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笑意。

　　“程誉。”

　　程誉告诉他名字后，特维尔便作出夸张的表情：“你知道这个名字之前是谁的吗？”

　　“程誉上将。”程誉说，“我正是为了缅怀他而生的。”

　　特维尔朝他神秘的眨眨眼：“恐怕不止是为缅怀吧，我打赌卡洛斯已经碰过你了，毕竟他之前对程誉上将的迷恋众人皆知。”

　　程誉正色道：“正是因为他对程誉上将如此迷恋，所以我们俩之间十分清白。”

　　特维尔：……

　　卡洛斯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非笑似笑了，程誉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吧……”特维尔小声嘀咕了一句情圣跟傻瓜只有一步之遥，埋头吃起了早餐。

　　虽然卡洛斯一直说让特维尔滚，不过他的这位老朋友还是顺利地在他们家呆到了下午。

　　卡洛斯跟特维尔则在餐厅喝酒聊天，程誉没有掺和到主人跟朋友的叙旧中，而是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获得了家庭电器的使用权。

　　电视里现在正在重播午间新闻：“前一阵的圣玛利亚医院系统遭黑客入侵案已经告破，嫌疑人是一位未成年人，他想要通过入侵系统更改病历的方式为自己生病的母亲寻求治疗的机会，但因为系统的错乱，导致大量病人延误了治疗……”

　　卡洛斯朝他这边看过来，啧啧惊叹：“生化人还有看电视的爱好？你确定他是生化人，而不是哪个生化人公司的员工仰慕你，故意冒充生化人接近你的吗？”

　　程誉静静地盯着电视。

　　电视上，主播继续发表她的反思体演讲：“我们不禁反思，究竟是我们对孩子的纵容太过，缺乏管教，还是社会医疗资源分布的不均匀，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

　　他的主人一直过着没有社交的隐居生活，现在忽然出现一个熟人，或许预示着某些事即将发生了。

　　程誉心里默念：特维尔·海曼少校。

　　好在这次他脑子里那个的查询程序给力了一把。

　　不一会儿，他眼前就出现了关于特维尔少校的生平事迹——出生于首都星的平民家庭，以优异成绩考入帝国军事学院，毕业后随即加入帝国二皇子所统领的鸢尾军团，在剿灭反政府组织行动中战功显赫，目前是机甲精锐战队队长。

　　平民出身，年纪轻轻就晋升到少校，已经是相当有能力的alpha了。

　　当然，最具有传奇色彩的还是他的这位年纪轻轻就隐退的主人，以一介平民之身，二十多岁就成了少将，简直是帝国第一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查一查卡洛斯的生平经历，便心中默念卡洛斯的名字。

　　几乎在他默念结束的一刹那，眼前一排小字跳出来：踩着上司上位，恶名传扬整个星系的白眼狼！

　　程誉：嗯？？？

　　这个人物小传的风格似乎跟特维尔的不大一样，带着相当强烈的感情色彩。而且，踩着上司上位又是怎么回事？？

　　客厅里。

　　特维尔远远地打量着程誉，凑到卡洛斯旁边，低声道：“他太像个人了，你不觉得吗？我在帝都星见过不少生化人了，没一个像他这样像真的人类的。”

　　卡洛斯嘲道：“你一个少校，成天在外执行任务，回来就参加军部安排的相亲，你能在帝都星见过多少贵族身边的生化人，该不会是爬到树上偷窥到的吧？”

　　特维尔愤愤道：“你这个跟不上潮流的家伙，生化人在帝都星那边已经很流行了好吧，就是那些安排给我相亲的小贵族家里也有这种玩意儿！”

　　光脑适时出现在两人面前：“亲爱的特维尔少校，事实上，主人挑选的这一款生化人，是业界翘楚古尼尔公司的心血之作，价值五八八八八……八星币，并且只开放给有一定背景渠道的大人物购买。”

　　言下之意，是特维尔那个阶层接触的小贵族连购买的资格都没有。

　　根本没有听清楚有几个八，特维尔脸色大变，他恨恨地说：“妈的，你这个背叛了阶级，背叛了兄弟的死有钱人！”

　　卡洛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多努力，再过几年，等你荣升上校，有更多贵族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大概你的眼界才能开阔起来吧。”

　　特维尔：……

　　“好好好，是我见识少，不知道高级生化人能像真人到让人恶心的地步。”特维尔双手举起，妥协道，“不过，你这边还有那位……的东西，你应该更谨慎一点。”

　　卡洛斯没有说话，眸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特维尔再次看了一眼客厅那边的生化人，低声道：“那么，让我试试？”

　　卡洛斯无聊道：“随你。”